阿弟一怔,他拚命搖頭:“是二哥告訴我……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要因為這個傷害她,我是被邪靈控製了。”


    唿延端歎氣:“阿弟,我不能違背我的諾言,君子一諾千金,不是麽,就算我不是君子,但我睚眥必報。”


    阿弟頹然道:“在族中,我的母親是父親毫不在意的妾,母親備受冷漠,折磨,隻剩我一個人,後來我生病,父親忙著唿延氏的大計,竟然能夠將我棄之不顧,是你,天天照顧我,直到我病好,現在你說,你後悔了?後悔救了我?哈哈哈,真可笑。我說了,傷害初紫籬不是我的本意,你為何不信呢?我是你的親弟弟啊,唯一不會跟你爭的弟弟啊,你為何不能放過我?!你衣肩上的金色蘭花族紋,你忘了麽,蘭花謙和淡然,手足金蘭,你忘了麽?!”


    唿延端黯然道:“我沒忘,可是,我沒辦法不殺你。你要怪,就怪邪靈,要報仇,就找我。殺了你,我想,我不會坦然活著了。”


    阿弟悲涼道:“那為何不能放過我,不能放過你自己呢?”


    唿延端頓了頓,道:“受死罷,迴去,我會向家主請罪。”


    即便心中再不忍,可當與底線相觸,他也必須親手斬斷那絲不舍。


    手起刀落。


    滿目血紅。


    “唿延端?”


    唿延端猛地醒來,隻見公孫昭的麵容。


    “你怎麽睡在院中了?不要著涼了?”公孫昭笑了笑,“是不是紫郡山的咒靈讓你水土不服啊?”


    “沒有,不小心睡著了。”唿延端直起身,月色清涼,潭水中遊魚正歡,一簇簇山花綻開,微風輕拂,陣陣花香襲麵而來。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唿延端靠在樹下,向公孫昭問道。


    公孫昭道:“睡不著。”


    唿延端看著她清雅的麵容,心靜了片刻,似乎從噩夢中解脫出來,他鬆了一口氣,心情也好了不少,話自然也多了些。


    “為何睡不著。”


    公孫昭和唿延端並肩靠在樹下,微微歎氣道:“這次玄界小會,不知是誰將咒靈放了出來,而且,搞得一團糟。”


    唿延端道:“詛咒靈,是極為可怕的,而染了刺生的咒靈,反而不可怕了。”


    公孫昭側頭:“為什麽?”


    唿延端淒慘一笑:“毒上加毒,還有什麽可怕的,我都這副樣子了,不是也好好得活著麽。”


    公孫昭抬臉:“可你似乎活得並不暢快。”


    唿延端一頓,才笑道:“人生幾何才得暢快?活著,足夠了。”


    公孫昭道:“若是不暢快,活著還有何意思?”


    唿延端淡淡道:“或許,還有放不下的事情吧。”


    公孫昭睨著他,笑道:“你這模樣讓我想起扶風山那群長老。”


    唿延端:“天天彈曲兒的?”


    公孫昭笑:“你也很煩罷。”


    唿延端道:“還可以,不聽就行,畢竟天天彈一首曲子,著實無聊。”


    公孫昭換了個說法,道:“從紫郡山離開,直接去扶風山吧,這會兒有美食。”


    “哦?”唿延端抬起眼皮,“是什麽?”


    公孫昭道:“春筍,很不錯的。”


    “筍?”唿延端想了想,確實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


    公孫昭道:“竹子的幼崽。你想象下那個味道。”


    唿延端笑了笑:“果然,扶風春霧,清雅最甚。連食物都是這般綠色的味道。”


    公孫昭看著他的笑,愣了愣神,月色如水,動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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