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離開之後,楚銘和朱厭得以有了喘息時間,隻是仍需應對被黑白無常奴役的獸王,故而仍是壓力巨大,可這些被冤魂奪舍的獸王卻沒有死纏爛打下去,反而如鳥獸散,所有壓力都隨之消失一空。


    這兩位地府神隻一走了之,卻也不願讓獸王留下斷後,要知道為了抓捕這些獸王,黑白無常付出的心血精力難以想象,之後還要帶迴地府繼續鎮壓,否則豈不是白忙活一趟?再加上獸王生命力頑強,使得楚銘和朱厭難以將其徹底斬殺,隻能任憑獸王們遠走高飛,與黑白無常會合。


    朱厭不知為何歎息一聲。


    本來按照他的想法,哪怕最終沒能得到寶貝,也要對辰林施展搜魂之術,不過其中有個前提,就是魂魄必須完整,隨著時間流逝,辰林的魂魄已經被冤魂蠶食殆盡了,連同珊瑚海的記憶也給一並吞食嚼碎,歸墟開啟的前因後果,朱厭無法得知,更別說辰林最後很沒骨氣地獻出寶物,鬼魅用兩千年修為凝練而成的羽毛已經落入黑白無常手中了!


    如此一來,辰林的屍身已經毫無價值,所以楚銘和朱厭都及時收手,望向黑白無常逃遁的方向,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對該死的雙胞胎!”楚銘氣唿唿的,本來可以結束這一趟珊瑚海之行,迴到外圍邊境平定獸潮,但是因為黑白無常的加入,楚銘還要多走上一趟冤枉路,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雙方就如此草草收場,井水不犯河水,但其實雙方都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楚銘和白無常看似相安無事,其實消耗巨大,朱厭和黑無常更是遭受重創。


    五彩祥雲飄在了朱厭身形,楚銘順勢登上雲朵,以免地府神隻去而複返,裹挾鋪天蓋地的陰兵來報仇雪恨,所以楚銘腳底抹油就選擇跑路,祥雲速度仍舊可以保持巔峰態勢,以最快速度拉開距離,眨眼睛消失在了天際。


    楚銘和朱厭緩緩調息養傷,無需理會外界動靜,朱厭不願就此離開珊瑚海,身下的五彩祥雲一陣轟鳴,這位獸王笑了笑,最後的去留,他也很難在一時半會下定決心。


    “就這樣走了?就這樣迴去?本王好久沒來珊瑚海了,兩年還是三年?怎麽幾年時間,就再也看不到怒吼的大海了,島嶼也消失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幹巴巴的黃色沙灘,這讓本王之後去哪裏避暑?去哪裏遊泳?珊瑚海的特產,以後上哪找去?以後的以後,這裏的這裏,不會再有螃蟹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不會再有海龜出來曬太陽,不會再有椰樹和椰子汁,不會再有鱷魚見到我就跑,我也不會再去捕魚......”朱厭雙眼微微濕潤,珊瑚海莫名其妙的消失,卻讓他感到一陣壓抑,自言自語道:“珊瑚海是個好地方,深海之王是個好領袖,但是歸根結底,這些跟我有什麽關係?對了,我隻是好奇珊瑚海為何會消失,以及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些都是下意識的,看來我真是個好奇寶寶。”


    楚銘嘀咕道:“好奇心害死貓哦。”


    朱厭不以為意道:“我命硬得很。”


    楚銘深以為然道:“一定是你八字好!”


    朱厭鄙夷不屑,又不知為何傷感起來:“海域消失了,但反而是留在了記憶深處,恐怕本王一輩子也忘不了。為何總是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不,本王從未擁有過珊瑚海,連一座洞府都沒有,所以更多的是惋惜。”


    “你惋惜雞毛啊?”楚銘撓撓頭,“我在珊瑚海待了快兩年,也沒有你這麽傷心。”


    鬼魅輕聲道:“你隻想著快點離開,自然不會傷心。估計朱厭以後有在珊瑚海養老的想法,結果某天迴去一看,這個世外桃源沒了。”


    楚銘迴憶起珊瑚海的種種奇珍異寶,也流下一連串眼淚,“我願意用十年陽壽讓珊瑚海恢複原狀,要是深海之王願意做我的青梅竹馬就更好了。”


    鬼魅歎氣道:“但是很多事,我們無能為力,哪怕是賭上性命都沒有用。”


    五彩祥雲拖泥帶水地分成兩團,一團承載朱厭,另一團拖住楚銘,以相同速度前進,滿臉毅然之色的朱厭試探性問道:“你之後打算去哪,本王的坐騎可以代勞。”


    楚銘驚訝道:“你竟然還願意送我一程?”


    朱厭點點頭,示意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楚銘陷入沉思之中。


    楚銘皺了皺眉頭,記起一事,目光望向海域中心的方向,抬手指去,朱厭滿臉疑惑,壓低嗓音問道:“為何要去那裏?”


    楚銘揉了揉眉心,平靜道:“剛才那兩個地府神隻說要去殺深海之王,不管是真是假,深海之王隻要活著,就一定會去那邊。”


    朱厭愣了愣,狐疑道:“為什麽?”


    楚銘笑而不語。


    朱厭眯了眯眼睛,開門見山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


    楚銘點頭道:“當然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待在珊瑚海。”


    朱厭雙目中頓時爆出一團精光,珊瑚海消失的來龍去脈,他無比上心,但如何冥思苦想都找不到蛛絲馬跡,甚至一度追擊辰林,目的也僅僅隻是為了施展搜魂之術,最好能夠對珊瑚海大戰從頭到尾都了解一遍,但是隨著辰林魂魄的消散,對朱厭來說,這個求之不得“秘密”隻能被帶到陰曹地府了。


    朱厭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鬱結,有些東西隻有失去才懂得珍惜,珊瑚海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洞天福地,也是四大王者的避風港,這句話沒有半點水分,要知道四大王者的領地都是靠近珊瑚海而建造,就連坐擁百萬座神山的飛禽之王都是如此,所以這座海域儼然成了整座紫荒的中心。


    如果不明不白就消失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朱厭心髒莫名抽了一下,目光炯炯看向楚銘,目中透出一絲哀求之意。


    楚銘盡量長話短說:“歸墟藏在海之底穀中,形如一個巨大漩渦,而海之底穀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無底洞,珊瑚海就是被歸墟所吞沒。這一切說來話長,但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歸墟開啟之後,僅僅一天時間不到,整座珊瑚海就被吞得一幹二淨,歸墟這個天地異象可怕得很,深海之王更是為了封印歸墟而死,但是剛才那兩位地府神隻說要去殺死深海之王,可她不是已經死了麽?我倒是聽說過一個說法,下一任深海之王早已定好,想來地府神隻要殺的也是她。”


    “什麽,上一任深海之王真的死了?”


    “不止是她,四大王者無一生還。”


    “死於歸墟?”


    “差不多吧。”


    朱厭喃喃道:“四大王者全都死了,新任深海之王是那位麽......”


    “你認識?”


    “不熟......”


    “真的是妹妹啊!”


    “......”


    鬼魅曾和楚銘解釋過,隻是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所謂的地府會藏在歸墟下,更沒有想過歸墟會藏在珊瑚海下,但強行接受之後,才發現一切都說得通,歸墟是萬物的終結與歸宿,冤魂則是無拘無束的孤魂野鬼,故而隻有歸墟才能徹底鎮壓冤魂,地府建造於此也就不足為奇了。


    新任深海之王絕不會如此輕易息事寧人,一定會去追根究底,歸墟正好位於珊瑚海的中央地帶,所以這位新任深海之王一定會去這裏,隻是楚銘的前進路線是要去找她不成?


    朱厭不再一頭霧水,但仍是糊裏糊塗,楚銘一路上耐心解釋,包括之後的想法計劃,無非是與深海之王共同聯手,一起抱團取暖,對戰黑白無常。


    朱厭舉棋不定,雖然與地府神隻大打出手,可到底是沒有撕破臉皮,及時退至幕後再好不過,但他沒有急於離開,五彩祥雲晝夜不息掠空十天之後,終於是來到了珊瑚海的中央地帶。


    歸墟完全可以吞下整座珊瑚海,但是黑白無常最終大發慈悲,留下一星半點的水流量,差不多相當於一個千裏大湖,但是湖內生機枯竭,畢竟珊瑚海下有歸墟,凡是開啟靈智的海獸都不會繼續停留,寧肯遠走他鄉,也不願意哪天神不知鬼不覺就被吞進了海之底穀之中,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來到珊瑚海的中央地帶之後,朱厭歎息一聲,到了他這個境界,早已能看透所謂的時空長河了,下遊之中,絕不可能有人能將整座海域都化為烏有,若是真的具備如此實力,也一定會引來打壓,故而隻能解釋為天地異象。


    朱厭睜開火眼金睛,沒有了堤壩的掩蓋,歸墟入口以及地府,在火眼金睛毫無保留暴露出來,朱厭藹然瞪大眼睛,珊瑚海下還真藏了這麽一個龍潭虎穴?


    隻不過僅是海之底穀就深不見底,哪怕火眼金睛也無法徹底看透,更不要說陰曹地府了。


    朱厭被震驚到了無以加複的程度,輕聲道:“看來你沒有說謊,隻是沒想到這世上真有如此恐怖的天地異象。”


    “雖然地下別有洞天,但是有一股力量將入口封印,想來是那兩個地府神隻所為。”


    “這個入口有辦法打開嗎?”


    “以你我之力,恐怕不夠,再說了,下麵深不見底,還藏了歸墟,有什麽好去看的?”


    “隻是問一問。”


    “你說深海之王一定會在這裏,人呢?”


    “說不定就躲在暗處看我們呢。”


    朱厭嗤笑一聲,身形掠出五彩祥雲,落入水中,砸出一個巨大水花,暢遊在幾近枯竭的珊瑚海之中,但是一襲白衣躍出水麵,迅速瞥了一下突如其來的朱厭與楚銘,眼神滿是驚訝,朱厭摸了摸肚皮,眼角餘光則在注視這位新任深海之王,兩兩相望,朱厭有些心虛,打了個飽嗝,懶洋洋道:“深海之王,你的領地小了許多,要不考慮之後跟我一起混?”


    白衣皺眉道:“你怎麽也會來?”


    朱厭笑道:“本王又不是第一次不請自來了,上一任深海之王可是很擔待,氣度不凡,你可要學著點。”


    白衣女子目中露出追憶,眼角有淚光閃過。


    朱厭好奇問道:“之後你就打算一直守著僅剩下的一畝三分地?”


    女子反問道:“跟你有什麽關係?要是不怕死,你就繼續在這裏待下去。”


    朱厭茫然四顧,隻感到前途渺茫,他這個局外人都是如此,女子作為局中人不知有多崩潰,朱厭歎息一聲,身形急急下沉,飛快沒入水中。女子麵無表情提醒道:“下麵很危險的。”


    朱厭直接站在歸墟入口上,蹲下身,低斂視線,陷入沉思。歸墟入口本來是一條條深不見底的深溝,但是被黑白無常封印之後,變為赤色大地的模樣,不過以深海之王以及朱厭的眼界,自然不可能被瞞天過海。


    悲傷到了極點反而顯得沉默,女子平靜道:“珊瑚海,全部流入這下麵了。”


    作為控水之術的集大成者,她當然知道歸墟開啟時、珊瑚海的流向軌跡,雖然愈加確信自己的推測,但苦於束手無策,自言自語道:“我能確信珊瑚海全部都流入地底下,隻是沒有辦法親自去一探究竟。”


    朱厭緩緩道:“方法你應該都試過了,但始終無法進去,就別勉強了,因為下去無異於送死,老天爺都不願你去送死,所以你就順勢明哲保身吧。”


    女子沒好氣道:“明哲保身,這四個字還給你。”


    朱厭突然囔囔道:“該死的,這裏陰氣好重!”


    先前女子遇見的黑白無常分身,身上陰氣濃重,與歸墟入口的陰氣有極大的相似之處,所以女子才能識破分身的計謀,先發製人,可惜沒能生擒地府神隻的分身,否者說不定能夠得知開啟歸墟入口的方法。


    這個時候,楚銘也沉入水下,生平第一次如此靠近歸墟,情不自禁身體顫抖,歸墟的恐怖之處他記憶猶新,白衣女子迴過神,對於楚銘的到來有些喜出望外,其實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楚銘露出本來相貌,悍然對上一任深海之王動手,更是撞碎了堤壩。不過女子對此一無所知,隻記得此人是某個海神舊部的好友。


    朱厭悶聲道:“路上遇見了兩個地府神隻,都是飛升境修為,他們還要殺你,你不走?”


    女子仍是出乎意料地平靜,“地府神隻?”


    楚銘解釋道:“一黑一白的雙胞胎,還有驅使死去獸王的本領,你要是繼續留在這裏,必死無疑。”


    其實對於黑白無常,這位新任深海之王並不陌生,不過她所遇見的不過是區區分身,連五境修為都沒有。她眼神一凜,不去深究朱厭為何會來,直截了當問道:“你知道多少?”


    朱厭指了指楚銘,躍迴五彩祥雲之上,眼神陰沉。


    楚銘蹲下身,重重一拍歸墟入口,將珊瑚海下的龍潭虎穴娓娓道來:“下麵是海之底穀,深不見底,更有歸墟這個大恐怖的天地異象,一旦開啟,整個海之底穀都會化作歸墟入口,便是一百座一千座海域也能吞下,你我陷入其中,也必然是屍骨無存的下場,好在已被封印。還是不要盲目打開的好,地府神隻遲早還會迴來,打道迴府,迴去交差,你要是真想下去,可以試著搭一搭地府神隻的順風車,隻不過開弓再無迴頭路,聽說地府內高手眾多,我路上遇見的神隻就已是飛升境,你得想清楚......”


    她嗓音低沉道:“如此說來,歸墟才是罪魁禍首?”


    楚銘搓搓手,沒有迴答。


    她異想天開道:“我要毀去歸墟,否則海域恢複如初又有何用?”


    懶洋洋躺在五彩祥雲之上的朱厭,正在閉目休息,手中有丹香飄散,猛然間驚醒後,整個身體險些摔出坐騎,仿佛做了一場噩夢。


    楚銘身形拔高而起,放眼望去,尋找地府神隻的氣息。


    附身於楚銘身上的鬼魅慢慢睜開眼睛,最後看了一眼天空。


    新任深海之王負槍而立,縞素獵獵作響,一如黑白無常的預料,她要將地府攪個天翻地覆,萬死不悔!


    ——


    (什麽時候有正式推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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