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口頭上答應了黑袍男子的請求,但是楚銘沒有急於離開此地,邁開步伐,徑直抱起那張白布,再往迴走去,將白布放迴獸皮毯子中央,五指之間宣泄出一團厚重靈力,自行融入毯子當中,然後將手抽迴,有靈力充斥的毯子頓時飄蕩而起,落在渾濁河麵上,瞬間順流而下,消失在了楚銘的視線之中。


    黑袍男子好整以暇道:“你的這兩個同伴,沒有生命危險,再過片刻就會醒來。”


    楚銘當然不知道,不多不少片刻之後,蒹葭和牛重英紛紛醒來,發現楚銘離開之後,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個混世魔王與富家千金也不清楚,楚銘正在原路返迴,沿上遊河道而行,與牛重英背道而馳,與東陽國愈行愈遠,腳力不快,一個時辰也走不了幾裏路。黑袍男子默默跟在楚銘身後,一言不發,兩人年齡相差巨大,身高也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楚銘努力踮起腳尖,也才與男子腰部齊平而已,以至於楚銘無論如何努力抬頭,都看不清男子的臉龐,隻是在無法聚焦的視線當中,清晰看到一個鋒利的臉部輪廓。


    楚銘忍不住問道:“你說這場獸潮是因你而起,但是口說無憑,有什麽證據嗎?”


    男子苦悶道:“證據沒有,但我說的句句屬實.......”


    楚銘打斷道:“你要用性命發誓?”


    男子瞪眼道:“這都被你猜到了?”


    楚銘沒好氣道:“到底要去哪裏?”


    就在此時,有一頭獨角獸踏空而來,體型並不高大,與邊境駐軍的戰馬相差無幾,和商人的重型馬對比就略小一籌,但毋庸置疑是一頭上好坐騎,男子洋洋得意道:“這頭獨角獸不同凡響,速度勝過大多數獸王,耐力更是厲害,一日兩千裏都綽綽有餘!”


    楚銘皺起眉頭,這頭獨角獸板上釘釘是男子的坐騎,可是要知道紫荒中的兇獸大多桀驁不馴,以武力強行鎮壓,或許有所成效,但到關鍵時刻,十之八九會掉鏈子,然而這頭獨角獸步伐堅定地走向黑袍男子,恐怕隻有馴獸師才能知曉其中困難。


    但是當獨角獸走近之後,才發現它竟然已經失去了氣息,男子頭也不抬,說了一句讓楚銘毛骨悚然的話語,“死的比活的好用。”


    男子幹脆利落翻身而上,楚銘有些不情願,但是男子主動抓起楚銘的手,一起坐在獨角獸背上。楚銘臉色如常,但是內心再也無法平靜,身下的坐騎已經死去多日,卻如同一隻提線木偶被男子控製,跑得飛快,更是不需要休息減速,男子有一句話說的不錯,死物確實要比活物耐用,哪怕坐騎的四肢已經磨爛,速度都不會放緩分毫,愈發顯得這名男子冷酷無情。


    男子在楚銘耳邊輕聲道:“把我給你的草藥拿出來。”


    楚銘隻得乖乖照做,拿出一株火紅人參,放在視線前仔細端看,隻是獨角獸速度太快,以至於迎麵撲來的狂風幾乎形成實質性殺傷力,楚銘不得不眯起眼睛,但雙眼仍是一陣刺痛,握著人參的手臂都有些搖搖晃晃,楚銘稍稍一個不留神,就會連人帶參一起被狂風吹走。


    身後的黑袍男子伸出手,屈指一彈,彈出一股無形勁道,直撲人參而去,刹那之間,隻見楚銘手中的人火紅參頓時碎裂成渣,散發出一股清香的同時,化作粉末湧入楚銘嘴中,這株人參已經有千年年限,汲取人月之精華,所以藥力濃鬱,但對於楚銘而言,根本吸收不了,甚至可能爆體而亡。


    楚銘麵露痛苦之色,男子沒有冷眼旁觀,命令獨角獸停下腳步,然後一手摁住楚銘後心,為其運功化去藥力,但楚銘臉龐上的痛苦之色愈加濃鬱,全身骨骼如被巨力碾壓,可也能夠感受到體內積攢的靈力正在節節攀升,境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水漲船高。


    隻是過程痛苦,以至於楚銘疼得昏死過去,不知多久才睜開雙眼,臉色仍是蒼白如紙,仿佛大病初愈之人,但是楚銘清晰到體內靈力流轉的與之前有所不同,更加輕鬆許多,而且充入經脈穴竅,潤養四肢百骸,楚銘先前覺得靈力抽調窒礙難行,必須使勁渾身解數才有所成效,而現在變得輕而易舉,如同雛鷹羽翼漸豐,雖然跌跌撞撞,但終於是可以翱翔於天際之中了。


    楚銘的進步肉眼可見,更讓他欣喜若狂的是,感覺天地間的靈力變得柔和許多,與之前截然不同,要知道靈力屬性極為暴虐,對身體有弊有利,而最大的弊端大概是會損傷身體,但是當靈力轉為柔和後,利於吸收的同時,還會大大削弱靈力對身體衝擊留下的傷害,弊端全無,可以開始肆無忌憚吸收天地靈氣。


    黑袍男子微笑道:“感覺怎麽樣?”


    楚銘對黑袍男子不再如之前那般敵視,平靜道:“仿佛打通了傳說中的任督二脈。”


    男子點頭道:“有這種感覺就好,你可以試著吸收這方天地的靈氣,看看有沒有什麽變化?”


    楚銘試探性問道:“你為何要幫我?”


    男子賣了一個關子:“這一切說來話長,之後再跟你慢慢道來。”


    楚銘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男子無奈迴答道:“之後我們大概要去兩個地方,一個是龍王領地,一個是珊瑚海,去完這兩個地方,我就送你迴去,保證你毫發無損,而且修為暴漲。”


    得勢不饒人的楚銘繼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一本正經迴答道:“鬼魅。”


    “好奇怪的名字。”


    楚銘揉了揉下巴,質疑道:“這是你的真名?”


    自稱為鬼魅的男子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冷冷道:“我的名字與來曆都不重要,你也沒有深究的必要,否則沾染上大因果,要跟我一樣變成殘疾人。”


    楚銘狐疑道:“兩個眼睛一個嘴巴一個鼻子兩隻耳朵,兩手兩腿,你一個不少,怎麽就是殘疾人?難道是心理殘疾?”


    男子惱火道:“快點滾去修煉!”


    “好好好!”


    楚銘屏息凝神,外圍邊境靈氣枯竭,內圍區域恰恰相反,不僅靈氣濃鬱,而且空氣清新,讓人每時每刻都感到一陣舒適,哪怕是打坐都不會感到枯燥。楚銘緩緩吐納,吸收靈氣並沒有想象之中的艱難,反而輕鬆地讓他感到不適應,楚銘雙眼微微瞪大,這意味著什麽?日後的修行注定一日千裏,大有作為,哪怕仍是待在貧瘠的邊境上,與以前的修煉速度都不可同日而語!


    男子若無其事說道:“鍛氣這個境界,是以體內靈氣錘鍛滋養肉身,大致可以分為十層小境界,這個境界主要是修力,用靈氣改變身體肌肉乃至是細胞,你現在的力氣,撐死也就隻能背起百斤的沙袋,實在太弱了,現在繼續對我出手,看看你進步如何。”


    男子伸手做出了一個迎戰舉動,楚銘卻也沒有拒絕,隻是他不急於與男子貼身肉搏,而是掏出幾顆石子,一拋而出。以往打獵,打的最多的還是天上飛禽,隻是要小心謹慎些,一旦誤傷到商人的指路靈禽,往往下場很慘。


    楚銘尤其喜歡以石子擊打禿鷲,這類飛禽體型巨大,壽命也長,也是邊境上最常見的飛禽之一,東陽國人對禿鷲極其厭惡,因為是食腐動物,但對於楚銘來說,其實還好,最大的缺點就是禿鷲羽毛太過豐盛,難以剔除,再便是禿鷲肌肉強壯發達,尤其是胸部位置堅硬如鐵,其硬度恐怕連可吞大象的巨蟒都無法消化。


    雖然東陽國人厭惡禿鷲,但卻對其羽簇形成的皺翎情有獨鍾,將其當做箭羽,雖然遠遠沒有雕翎好用,但勝在廉價,在東陽國占據不小的市場。


    一般而言的渠道,是商人從紫荒原住民手中以低價收購禿鷲皺翎,轉而高價賣入東陽國,所以楚銘也會專門保存禿鷲皺翎,以便日後賣給商人。此時儲物袋中就有數簇,一口氣拋出六顆石子,然後無縫銜接十二根禿鷲皺翎。


    黑袍男子不躲不閃,身形穩如泰山,任憑楚銘的攻勢落在他身上,他紋絲不動,臉龐上更沒有情緒波動,隻是默默感受石子衝蕩在身體上時所爆發出的力道,常理而言,楚銘傾力扔出的石頭,哪怕是銅牆鐵壁也能砸出痕跡,但是男子不僅若無其事,而且還露出一個譏諷笑容。


    男子大袖一甩,將迎麵射來的禿鷲皺翎盡數卷入袖袍之中,複爾一甩,點射在了楚銘腳下,十二枚皺翎連成一排,迫使楚銘停下腳步。


    楚銘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仍是繼續前衝,男子冷笑道:“石子拋擲的如此精準,一看就是打獵的好手,但應該是第一次用來打人,而且還是懷了必殺之心,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要是真把我殺了,你一個人能走迴去?”


    楚銘默不作聲,隻是男子的警告話語讓他如夢初醒,明白雙方實力懸殊,果斷停下腳步,但是男子沒有輕易放過楚銘,一腳踩住楚銘脊椎,踩得其倒地不起,楚銘叫苦不迭,他雖然不曾讀過醫書,可也知道脊椎受傷的嚴重性,動輒便要癱瘓,好在男子沒有讓淪為殘廢之身的意思,慢悠悠挪開腳,望向前方塵埃滾滾,淡淡道:“有獸潮來了。”


    楚銘掙紮著站起身,爬上獨角獸,與黑袍男子一同衝向內圍區域,楚銘有些與人打架打輸後的不服氣,男子笑道:“差不多有三千斤大力了,但是想打贏我是不可能的。不過來日方長,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你的實力可以慢慢提升,之後再與我決一勝負也不遲。”


    楚銘臉色陰沉,上了這條賊船,哪怕對境界有所裨益,楚銘都仍是後悔莫及,畢竟待在這裏很有可能會送掉小命,哪怕成為像蒹葭娘親一樣的仙師又如何?修為再高又有什麽用?楚銘強行冷靜下來,不打算讓自己死不瞑目,鼓足勇氣開口問道:“你說這場獸潮因你而起,但是原因經過結果是什麽?”


    男子抬高視線,望向天空,說了一句古怪話語:“你知道那些演義神話中的天神嗎?”


    楚銘皺了皺眉頭,問道:“當然知道,但了解得十分有限,隻清楚神仙居住在九天之上,像我們這樣的凡人,最多隻有頂禮膜拜的資格,難不成你也是神仙?”


    男子話鋒一轉問道:“你有沒有做過一個夢?”


    楚銘反問道:“什麽夢?”


    男子神秘兮兮道:“一個.......透露著世界本源的夢境。”


    楚銘試探性問道:“是一個不可名狀之物,被分屍的夢境?”


    “不可名狀之物?”


    男子揉了揉下巴,笑道:“可以這樣稱唿它,你都夢到了一些什麽?”


    男子滿臉好奇,楚銘歎氣道:“我隻是聽別人說過這個夢境,僅此而已,難道這個夢境真的有什麽玄妙之處?那個不可名狀之物又是什麽?”


    男子加重語氣道:“這個夢,是我們給你們的禮物,讓你們明白接下來該何去何從。至於那個不可名狀之物的名字,就叫做時空長河,但究竟是什麽,其實我也說不清,隻知道我們生存在‘時空長河’的血管當中。”


    楚銘皺眉問道:“你說的我們是誰?為什麽要送我們夢境?”


    男子臉色莫名憂心忡忡,自嘲道:“我可不是什麽神仙,應該隻能個普普通通的天兵,但即便如此,在你們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太小,始終容不下我,所謂天道,一直都是此消彼長兩兩權衡的規律,我要是以巔峰戰力來,便會被天道所不容,引來鎮壓打殺,所以隻能自行跌境,將修為跌至不會影響天道平衡的程度。”


    頓了一頓,緩聲道:“更確切的說,所謂的天道,不過是血管所化,不僅是我所在的世界有天道存在,你的這座世界也有天道,相當於這個世界的主宰,這兩個天道都是血管所化,不同的是,你這邊的血管更為薄弱,而且已經開始硬化,不能容納太強的力量,不然就會將血管撐爆。所以到了一定境界,就必須飛升離開,去往那個更為堅韌的血管所化的世界,是為時空長河中遊。”


    “三根血管連在一起,成了三個藕斷絲連的世界,好似三個斷流的河段,所以我們將其稱為時空長河上中下遊,你所在的就是下遊世界,是由那條最為薄弱的血管所化,血管之中有意誌,此即天道,而我的實力,已經強到能與天道對抗,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天道要將我抹殺!”


    楚銘眨了眨眼睛,對這段故事向往不已,但是男子接下來的自嘲話語,讓楚銘心灰意冷:“我慫了,終究不敢與那天道為敵。”


    楚銘好笑道:“所以你就自殘,讓天道覺得你再無威脅?”


    男子沒好氣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時屈辱又能如何?”


    楚銘忍不住怪笑起來。


    大丈夫敢作敢為,豈可以自殘換取別人的憐憫?


    但這話隻敢在心中想想,嘴上根本說不出來。


    男子低聲道:“不過自毀修為的事情,我幹不出來,便取了個折中法子,將一身修為凝練成三支羽毛,當初我從中遊世界跌落,三支羽毛也隨我一起飄下,落到了紫荒當中。我之前隻知道紫荒滿是兇獸,其中不乏開啟靈智成就通天修為的獸王,卻不知道兇獸之間有製度有規模,你想一想,要是神仙突然臨塵會怎麽辦?”


    楚銘麵露沉思之色,撓撓頭:“神仙可是被當做祖宗供養的存在,要是出現於世的話,應該會很受歡迎的。”


    男子搖頭道:“可惜這裏是弱肉強食的紫荒,有幾頭兇獸會敬仰神明?甚至準確些說,有兇獸已然具備‘成神’的實力,所以就更談不上尊敬神明,反而想要將其取而代之。路上我遇見了一個自稱‘鐅族勇士’的男子,他與我說,這裏的四大王者,都有飛升的希望。”


    楚銘狐疑道:“還有呢?”


    男子繼續說道:“他還洋洋得意介紹起了自己所處鐅族,作為一個人族部落,卻能在紫荒中存活,實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不僅如此,那鐅族還有統一紫荒的大願,但前提是那四大王者全部飛升,足可見四大王者的可怕,另外也說明,這四大王者都有飛升的心願,隻不過缺少一個契機,我在他們眼中就好比長生肉,哪裏會被供奉?”


    男子突然臉色慶幸,頗為自豪說道:“雖然修為盡失,但好在我肉身無敵,別說是你傷不了我,就是那王者親臨也未必能奪我性命,但我修為凝練的三支羽毛就沒有那麽幸運了,掉落在紫荒各處,一處在珊瑚海,一處在龍族。”


    “內圍區域中除了鼎鼎大名的四大王者,還有一頭極其強悍的獸王,戰力不再四大王者之下,這頭獸王的名字叫做朱厭,坐騎是五彩祥雲。這最後一根羽毛,就是被朱厭所得,不過這位獸王也是馬馬虎虎,對好不容易得來的羽毛愛不釋手,連休息都不肯放下,被我找到了機會,趁它睡著的時候,趁虛而入奪了過來,不費吹灰之力奪迴三分之一的修為,估計這頭獸王已經懵了,怎麽一覺過後,寶貝不見了?有道是冤家路窄,說不定我們會在路上遇見這頭獸王。”


    楚銘一臉不信道:“你有這麽厲害?”


    “沒有,當然沒有。”謙虛地擺擺手,男子平靜道:“將修為凝聚成三支羽毛之後,我的戰力就一落千丈,遠遠不如之前,虧得是這副皮囊刀槍不入,所以即便麵對獸潮也無需讓步,更不用害怕獸王的殺力,我這個人,肉身無敵。”


    “羽毛由我修為凝練而成,拿迴來了,也就代表著我的修為迴來了,但其實沒有這麽簡單,一支羽毛是我三分之一的修為凝練而成,要是將其融入,我便會恢複三分之一的修為,看似是一件好事,其實不然,天道守恆,我的修為不能超過那個界限,否則必然會招來打壓,所以即便奪迴了羽毛,也沒有什麽大用處。”


    說到這裏,男子歎了一口氣。


    楚銘問了個無足輕重的問題,“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神?”


    男子敷衍道:“功德到了,自然能封神。”


    楚銘愈發疑惑,微微加重嗓音問道:“那你是從天庭下來的。”


    男子搖了搖頭,突然興趣盎然,耐著性子與他解釋起自己的來曆,在楚銘理解當中,中遊上遊便是仙人居住的地方,男子來自於上遊,這根血管堅韌且厚重,能夠容納更加強大的力量,反觀下遊的容忍程度最為刻薄,這一點也是最讓男子感到憋屈的地方,明明已經奪迴了一支羽毛,但卻不能汲取羽毛內的能量,不然他就會強到一定境界,被天道鎮壓。


    楚銘聽得半知半解,加重語氣問道:“如此說來,羽毛不過是繡花枕頭,有什麽用?”


    男子咬牙而笑:“我修為一旦恢複,哪怕隻有三分之一,都會被這座世界所不容,唯一的辦法就是遁迴中遊,實不相瞞,要是我想,現在就可以恢複三分之一修為,進而迴到中遊,但是還有兩支羽毛不要了?那可是四千年道行!”


    聽到四千年這三個大字,楚銘掰開手指算了算,隨口問道:“所以你六千歲?”


    男子點了點頭。


    楚銘徑直問道:“所以你要將三隻羽毛都奪迴來,恢複全部修為,再遁迴你的世界?”


    男子點了點頭,正色道:“要是將那三支羽毛全部奪迴的話,我確實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隻不過好不容易來到這座世界,倒是不急著走,我送了你這麽多天材地寶,作為迴報,你也要盡盡地主之誼才行。”


    楚銘臉龐上的疑惑之色更濃,刨根問底問道:“你既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又為何要大費周章傾盡一身修為,凝聚成三支羽毛,還偏偏丟了,不得不找迴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男子英俊的麵龐浮現出一抹怒色,冷哼道:“我從時空長河上遊一直被衝蕩到了下遊,你知道這是多少億萬裏的路程嗎?更何況河水湍急,時空長河之水恐怖至極,那赫赫有名的四大王者哪怕隻沾染一滴一毫,也是死無全屍的下場,我不僅置身於其中,還被硬生生裹挾了上中遊兩個河段,我受了多少苦,你自己掂量一下。”


    聽得楚銘都有些心疼。


    男子喟然長歎道:“哪怕我肉身無敵,也有些承受不住,用盡了各種辦法才得以苟延殘喘下去,來不及休息,又要麵對時空長河下遊給予的打壓,不得不將修為凝練成實物,但最後卻無力留住這份修為,隻能讓其如無根浮萍飄散各處,一處在龍族領地,一處在珊瑚海,一處在紫荒內圍,最後被朱厭與五彩祥雲所得,但是幾經輾轉又迴到我的手中。所以珊瑚海與龍族領地,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楚銘一陣頭大,反問道:“你確實很慘。但這和獸潮爆發又有什麽關係?”


    男子輕聲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場獸潮由內到外爆發,毫無章法,一般會被認為兇獸內部之間的衝突,事實上確實如此,不過和往常不同,卻是那四大王者之間的矛盾,因為有一支羽毛飄落在了珊瑚海上,那可是曆任深海之王的領地。另外飛禽之王、走獸之王、水陸雙棲之王的領地,也在珊瑚海附近,所以能夠第一時間來爭奪這支羽毛。於是他們就打起來了。四大王者,按照那名鐅族勇士的說法,是整座紫荒的霸主,其餘獸王不過是奴仆,有效命支援的責任,一旦這四大王者動手,不知會卷入多少獸王奴仆,更別說其他兇獸了。”


    “但是並非所有獸王都心甘情願聽命於四大王者,於是留在領地靜觀其變,但是沿途經過的其餘獸王絕對看不得這一幕,同屬於那位王者麾下,自己已經率領全族奔赴珊瑚海了,你卻濫竽充數、連搖旗呐喊都不願意做,兩兩對比之下,很難不打起來。一環接一環,環環相扣,內圍區域先是小規模的‘友軍’互殺,一點點向外擴散,更有各別兇獸直接望風而逃,就如同流民一般,打算去外圍邊境避避風頭,說直白點就是爭奪已經有主的領地,不可避免會刀刃相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戰敗的兇獸又隻能繼續向外逃遁,獸潮就是如此層層累加,最後連你們人族賴以生存的靈域都被殃及池魚......”


    終於明白獸潮爆發的原因,楚銘麵色複雜,嘀咕道:“你那寶貝有這麽厲害,四大王者都要爭奪?”


    “六千年道行啊。”皺了皺眉頭,男子苦笑道:“到了一定境界,就不會再去敬仰鬼神了,而是想去成為他們,那四大王者距離飛升境界都有不小的距離,要想跨越,機緣不可或缺,我自上遊世界而來,在他們眼中,我便是商人眼中的金銀珠寶,由我修為凝練的羽毛更是價值連城,所以會爭奪也就不足為奇了。我故意連同羽毛一起來到這裏,而非人族的地盤,為的就是不讓你們這些人族修士為此爭個頭破血流,隻是沒想到最終仍是殃及到了你們......”


    楚銘瞳孔微微顫抖,沉聲問道:“所以你的六千年道行,是份強者必爭的機緣,但你寧肯跟那些實力強悍的兇獸爭,也不願與靈域上的人族高手動手?”


    男子點了點頭,神色平靜道:“因為我也是人族。”


    楚銘陷入沉默當中。


    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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