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和奧爾菲斯依循莊園主之命,踏上了克雷伯格賽馬場的土地。


    對於此地,奧爾菲斯略知一二:這座賽馬場乃是當地貴族為其夫人而建,並以她的姓氏命名。克雷伯格家族分為兩支,其一沿襲祖居,紮根德國,大都從事音樂相關職業。


    而另一支則因資產階級革命,遠遁奧地利,瑪麗所屬的正是這一分支。


    馬努斯對瑪麗一見傾心,許下終生之諾。


    瑪麗的婚禮之日,她身著潔白婚紗,頭紗以白玫瑰點綴。花朵如珍珠般閃耀,輕紗似寶石般璀璨,幾縷發絲垂落在額前,她麵帶微笑,憧憬著屬於自己的婚禮。


    她的美貌令人驚豔,肌膚白皙似玉,細膩如脂,雙唇嬌嫩欲滴,眉梢微微上揚,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她憧憬著屬於自己的“應許之日”,她的美麗如陽光般耀眼,讓人無法忽視。


    她的眼角含笑,嘴唇嬌豔欲滴,她的美麗如同絕世珍寶,令人驚歎、豔羨,不忍移目。


    她手拈枝條,末端綻放花朵。花束係於其間,葉片交疊,淺藍花瓣的點綴更添豐富色彩,她始終保持著優雅端莊的姿態。


    這場盛世婚禮令人豔羨,但也招來了無數嫉妒。


    婚後的瑪麗整日鬱鬱寡歡,馬努斯將這一切歸咎於她缺乏合適的社交場所,於是不惜重金為她打造了克雷伯格賽馬場。


    在當地,馬努斯是位赫赫有名的大貴族,他風度翩翩,風流倜儻,是所有女士趨之若鶩的對象,嫁給他,就等於擁有了無上的權力,登上了上流社會的巔峰。


    可他卻偏偏愛上了一位家族分支的女人,這讓瑪麗遭受到了所有人的妒忌,明裏暗裏受盡了嘲諷與貶低。


    瑪麗不願給馬努斯添麻煩,就將這一切默默忍受了下來,長期在外的馬努斯並未察覺到他的夫人抑鬱的真正原因。


    他不僅修建了賽馬場,還送給了她一匹名叫塞恩勒斯的白馬。這匹白馬在跑馬場中表現出色,深受上流社會的喜愛。


    每次出場,騎手都會邀請一位幸運的夫人為它別上一朵花,作為對勝利的祝福。而這位幸運的夫人,往往是瑪麗。她選擇的花,是象征著克雷伯格家族的矢車菊。


    每當塞恩勒斯上場的時候,瑪麗都會為它精心獻上一朵鮮豔的矢車菊,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她與馬努斯的愛情。


    奧爾菲斯話鋒一轉:“可是——”


    愛麗絲問道:“怎麽了?”


    他們一同走到了望台上,俯瞰著整個賽馬場。


    在這偌大的賽馬場,似乎還能看見當年喧鬧的場景,眾人興致勃勃地觀看比賽,猜測著勝家究竟花落誰家。


    在了望塔上,他們發現了一架陳舊的望遠鏡,想來當年應該是為賽馬會準備的。


    不遠處,一棵枯敗的大樹上,掛著一條斷裂的麻繩。那是一圈看起來異常結實的麻繩,應該是用來捆綁貨物的,其長度應該足夠。可它為何會出現在樹枝上呢?這實在令人費解。


    奧爾菲斯繼續說道:“正因為她別花的這個舉動,最終導致了她的死亡。”


    矢車菊,不僅是德國的國花,更承載著邂逅幸福的美好花語。


    然而,這美好的花語卻成為了瑪麗·克雷伯格沉重的負擔,讓她背負上了與騎手有不潔關係的莫須有罪名。


    人們似乎忘卻了那匹發瘋並引發踩踏事件的“死亡白馬”,它原名塞恩勒斯,是馬努斯送給瑪麗代表愛意的禮物,也忘卻了矢車菊本就是瑪麗娘家的家徽。


    無人傾聽她的辯解,也無人在意真相,他們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判官,不分青紅皂白地將她與騎手定罪,認定她不忠,不配為馬努斯的妻子。


    馬努斯始終守護著他的夫人,他的對家卻借著這一事件,對馬努斯進行瘋狂打壓,馬努斯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盡管他在瑪麗麵前表現得輕鬆自若,迴家時會給她帶她最愛的小蛋糕和鮮花,但細心的瑪麗又怎能察覺不到這一切?


    她深知,唯有自己的死亡,才能結束這一切。最終,瑪麗在克雷伯格的馬場抑鬱而終,選擇了上吊。


    而那匹名叫塞恩勒斯的白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離去,發瘋般地踐踏了整個賽馬場。馬努斯的莊園也因此陷入了低穀。


    多年後,愛麗絲與奧爾菲斯來到當年瑪麗上吊的樹下,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上麵掛著一條絲巾。


    那是一條帶有矢車菊紋章刺繡的絲巾,在歲月的洗禮下,已顯得破舊不堪,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悲傷。


    賽馬場上,留下了紅褐色的蹄印、腳印和手印,隨著時間的沉澱,已無法分辨是泥汙的殘留,還是瑪麗冤屈的印記……


    他們還找到了許多獎牌與獎狀,盡管它們已經斑駁殘破,但仍能依稀看出多數都屬於那匹叫做塞恩勒斯的賽馬。


    這些遺物,仿佛在默默見證著那段被遺忘的曆史,以及瑪麗那無法言說的冤屈。


    奧爾菲斯敏銳地察覺到愛麗絲已經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擔憂。他猜測或許是因為提到了克雷伯格賽馬場這個敏感話題,導致她心情沉重。


    於是,奧爾菲斯輕聲說道:“愛麗絲,如果你心裏難受,可以跟我說說……我願意傾聽你的煩惱,也希望能夠幫你分擔一些痛苦。”


    然而,令奧爾菲斯意外的是,愛麗絲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悲傷或沮喪。


    相反,她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語氣嚴肅地說:“謠言就像一把鋒利的劍,可以輕易地斬斷一個人的名譽和尊嚴。我要尋找真相,將所有的罪惡都揭露出來,讓它們無所遁形!”


    奧爾菲斯凝視著愛麗絲那張充滿英氣的臉龐,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漣漪。他從未見過如此堅毅而勇敢的女子,不禁對她多了幾分敬佩之情。


    奧爾菲斯感慨地說:“愛麗絲小姐,你總是能帶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


    奧爾菲斯好奇地問道:“請問閣下是哪位?”隻


    見那個男人身穿一件金色馬甲,搭配著淺灰色西褲,外麵則披著一襲鮮豔的紅色風衣。他的白色長發整齊地紮成馬尾,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既優雅又隨性的獨特氣質。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擁有一張極其俊美的麵容,五官輪廓清晰深邃,高挺的鼻梁、紅潤的嘴唇以及潔白的牙齒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幅近乎完美的畫麵。


    這張臉仿佛是由上帝精心雕刻而成,令人不由自主地為之傾心。


    那枚精致的藍色領結、百褶袖口以及懷表表鏈無一不在彰顯著他高貴且優越的出身。


    但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他那件風衣袖口處醒目的破洞和補丁,還有手套背麵顯眼的裂痕。


    這些細節仿佛都在默默訴說著他在家族中所處的微妙且尷尬的境地。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他似乎並未因自己如今這番落魄模樣而感到悲傷或自卑。


    “弗雷德裏克·克雷伯格,請問兩位是?”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奧爾菲斯。”


    “愛麗絲。”


    聽到對方自報家門後,愛麗絲不禁好奇地開口詢問:“是這位克雷伯格先生嗎?”


    克雷伯格微微頷首,表示肯定。


    這時,一旁的奧爾菲斯突然插話道:“不知是否有人跟您提過,您長得和那位皇後瑪麗十分相像呢?”


    無論是那頭如銀月色般閃耀的發絲,還是獨特的穿衣風格乃至佩戴的家徽,皆如出一轍。


    “非常抱歉,我是法國人。”克雷伯格皺起眉頭,那雙淡藍色的眼眸此刻緊緊盯著奧爾菲斯,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看穿一般。


    “”


    但需要說明的是,奧地利的斷頭皇後瑪麗同樣隸屬於法國曆史。”奧爾菲斯麵不改色地迴應道。


    麵對如此刁鑽的話語,克雷伯格一時語塞。他自知辯不過眼前這個男人,便也不再理會,畢竟他此番前來可是另有要事在身。


    於是,他向兩人稍稍欠身示意後,便轉身離去,繼續踏上了尋覓寶石之路。


    而克雷伯格作為克雷伯格家族本家的成員,即使已經被趕出家族。他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瑪麗嫁給馬努斯時候,遺留在這兒的一顆“藍色希望”寶石。


    弗雷德裏克·克雷伯格兒時備受腦中幽靈折磨,直到他第一次參加了父親的演奏會,美妙的音樂如同天光破獄般,蓋過了一切雜音,包括他腦海中的惡魔低語。


    從此他便迷戀上了音樂,唯有音樂才能讓他擺脫腦海中的聲音,他相信音樂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救贖,是洪水中生命的方舟。


    曾經,他在家人殷切的目光中,以非凡的才華譜寫了一曲曲動人的樂章,收獲了無數人的讚歎。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卻未能像家族中的其他人一樣,受到繆斯女神的庇護和偏愛,才華逐漸凋零,樂章逐漸平庸,家人也將期待徹底埋葬……


    最終,他與昔日憧憬相差甚遠。人們對他的“欣賞”,與才華無關,與音樂無關,而是建立在他出眾的外貌“讓淑女們難以自拔”的做派之上。


    盡管才華幾近枯竭,仍有人為他捧場,隻為他的臉。


    天賦異稟的天之驕子,在享受眾人的追捧,鮮花與掌聲的時候,也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拉下神壇,踩進淤泥嗎?


    繼承了母親的容貌 卻並未能繼承父親的才華 孤高的靈魂 才華的枯竭


    “容貌大於才華的感覺如何?克雷伯格先生?”


    此後,對他說過這句話的人無數,成為他的夢魘。


    我真的,沒有天賦嗎……


    弗雷德裏克·克雷伯格的那個時代正是變奏曲變革的時代,傳統變奏曲突破桎梏開始發展為更為靈活自由的曲調風格。


    克雷伯格的風格較為革新,適合未來潮流的發展,他是受到繆斯女神眷顧的人,可偏偏他生在克雷伯格家族,克雷伯格家族又比較傳統,那才華勢必會被淹沒。


    他的曲風一點也不“克雷伯格”,因為不符合當時社會潮流而產生了自我懷疑,弗雷德裏克·克雷伯格不是沒有才華,他是生錯了時代。


    偏我來時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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