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陽開著車,迴到了a大。


    一轉眼,畢業這麽多年了。


    經濟學院的對麵就是醫學院。


    宋逸陽恍然想起,申喜樂是醫學生。


    “a大沒什麽變化,我們卻變老了。”白妍清輕歎。


    校園裏的樹木更加茂盛,小橋的曆史更加幽遠。


    “是啊,物沒變,變得是人。”


    宋逸陽呢喃。


    周邊的一切那麽熟悉,熟悉到仿佛他們從未離開。


    “逸陽!”


    宋逸陽仿佛聽見那個明豔的女孩在叫他。


    少女時期的申喜樂不施粉黛,馬尾辮高高紮起,跑起來的時候馬尾辮一晃一晃的,如精靈般靈動。


    她總追在他身後。


    女孩笑起來眉眼彎彎,眼裏有璀璨的星星。


    隻要迴頭,就能看到她。


    “逸陽,等等我。”


    她光潔的額頭上掛著幾滴汗珠,撫著腰大口大口的出氣。


    大約是跑得太急。


    宋逸陽背著單肩包,頭也沒迴,自顧自得往前走。


    “逸陽,你等等我,我腳好痛。”


    申喜樂可憐兮兮的跟在他身後。


    不自覺地,他放慢了腳步。


    “逸陽,你怎麽不理我?”


    宋逸陽的心裏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下午,他下完第二節課從這裏經過,看到一個男生和她拉拉扯扯,樣子極近親密。


    看起來個子高高的,穿著一身球衣,說不出的陽光帥氣。


    他拉著申喜樂的手,申喜樂掙脫了一下就沒有再拒絕。


    看到那握住的雙手,宋逸陽覺得異常刺眼,恨不得衝上去把他們扒開。


    說不清當時是什麽感受,就是心裏堵的很,連帶著看申喜樂,都越發不爽。


    他厭惡兩麵派,一麵追著自己跑,說什麽隻喜歡他,另一麵又和其他男生糾纏不清,她的喜歡真廉價。


    當時,他就站在現在的這個位置,足足看了他們將近五分鍾,可是那兩個人都沒有迴頭,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越想心越堵,水性楊花的女人。


    “逸陽,你怎麽不理我?”


    少女拉著他的手,嘴巴撅得老高,顯得格外嬌憨。


    “別跟著我,你很煩。”


    年少的宋逸陽不會表達,隻知道心裏不舒服,就拚命的往對方身上紮刀,好似這樣才能找到平衡點。


    果然,申喜樂的眼睛立刻蒙上一層水霧,兩根指頭輕輕地拉著他的衣袖,聲音也變得嗡嗡的,“逸陽。”


    “我不喜歡你,麻煩你不要天天跟在我身後了,這樣真的很煩,何況,我有喜歡的女生,你知道她是誰。”


    宋逸陽的話句句誅心。


    申喜樂的眼淚再也掛不住,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落,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宋逸陽卻一字一句都在她的心裏淩遲。


    申喜樂的啜泣聲,令宋逸陽更加心煩氣躁,不想再理她,轉身就走。


    餘光望去,申喜樂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她的肩膀一顫一顫的,估計哭得很傷心。


    年少的宋逸陽也沒鬧明白,為什麽看到申喜樂和其他男生一起那麽鬧心。


    “逸陽,你在想什麽?”


    白妍清心下鬱悶。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宋逸陽自嘲,又想起了申喜樂。


    “逸陽。”


    白妍清小心翼翼的拉著宋逸陽的衣角。


    拉著他衣角的模樣,和當年的申喜樂如出一轍。


    但申喜樂不會有這種表情,她也不會服軟。


    她有一股執拗勁兒,認定的事情不會迴頭。


    那,她會不會真的就不再喜歡他?


    宋逸陽的心悶疼,空落落的。


    “逸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白妍清終是有些繃不住,小臉一垮,氣極。


    “對不起,我就是想起了以前上學的日子,一時走神了。”


    “是啊,以前的日子真好。”


    白妍清軟了語調。


    “逸陽,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麵前這樣走神,你讓我覺得,當著我的麵,你想的卻是別的人。”


    “你瞎想些什麽呢,你在我麵前,我還能想誰?”


    宋逸陽習慣性得撫上她的長發,手裏的真實感在提醒他,他愛的隻有白妍清。


    白妍清有一瞬間的訝異,轉而欣喜。


    宋逸陽居然也會說情話,會哄人,這證明自己在他的心裏還是不一樣的存在吧。


    輕輕地靠近宋逸陽的懷裏,把頭埋在他的胸口,白妍清聽著宋逸陽強有力的心跳聲,心裏無比滿足。


    錯過的那幾年,以後她會全力彌補。


    溫香軟玉在懷,宋逸陽卻感覺不到心跳加速,明明是年少時期的女神,可他為什麽沒有戀愛的悸動?


    ……


    申喜樂多年不上夜班,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迴到家後,匆匆洗漱,拉上窗簾,一室黑暗,一覺睡到下午五點。


    睡飽過後,她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以前上個夜班,輕鬆加愉快,現在上個夜班,要了她的老命。


    “叮咚,叮咚”。


    申喜樂還沒起床,外麵的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申喜樂顧不得形象,穿著家居服就去開門。


    透過貓眼,就看到豐止越衣冠楚楚的站在門外。


    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家居服,對比之下,顯得她格外邋遢。


    抵擋不住朦朧睡意,邊開門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你來幹嘛?”


    “我猜你也差不多睡醒了,我買了晚飯,我們一起吃吧。”


    豐止越揚了揚手裏的飯盒。


    許是剛起床,腦子還沒清醒,就忘了拒絕。


    豐止越自動當她默認,越過申喜樂直接走了進來。


    兩麵的戶型大同小異,輕車熟路的找到廚房,拿出餐碟,擺好盤。


    熟悉的好似他自己的家。


    申喜樂瞠目結舌,這到底誰的家?


    連她家盤子擺哪兒都知道。


    “你是不是在我家安監控了?”


    豐止越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弱智。


    “我家戶型也這樣。”


    “哦。”


    申喜樂恍然大悟。


    “快去洗手,過來吃飯。”


    豐止越站在廚房,衝她招了招手。


    他身上居然可以看到好男人的光輝。


    明明他穿著正裝,打著領帶,怎麽看都應該是一副精英的樣子。


    見鬼,怎麽會在他身上看到宜家宜居的形象。


    “哦,好。”


    她呆愣愣得點頭。


    此時她若是多注意一點,一定會看到豐止越眼中那快要溢出來的寵溺。


    申喜樂很快洗漱完,用抓卡把頭發抓起,未施粉黛的臉竟有些清純的味道。


    “快吃。”


    豐止越遞過筷子,眼裏全是細碎的愛意。


    一整天沒吃飯,申喜樂著實是餓了,此時也顧不得誰坐在對麵,絲毫不扭捏,大方吃起來。


    “這家的辣子雞丁很好吃,你嚐嚐。”豐止越夾了一塊,遞到申喜樂的嘴邊。


    申喜樂有些尷尬,這場景怎麽有些曖昧,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猶豫半秒,還是張開了嘴,她不能損領導麵子不是,申喜樂這樣勸慰著自己。


    二人的目光不經意交匯,申喜樂感覺心跳都漏了半拍,豐止越看她的眼神太過直勾勾,臉上的表情還有些異樣的狂熱,從他的俊臉上,申喜樂沒看到輕挑,反而看到了熟悉的愛意。


    她一時有些無措,怔怔地看著他,唿吸交錯,隻聽見心跳加速的聲音。


    像是什麽都沒察覺,豐止越很快撤迴筷子,眉眼間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怎麽樣,沒騙你吧,很好吃是不是?”


    申喜樂卻不可抑製的臉紅了,她暗恨自己沒出息,這麽輕易就被男色迷惑,木訥地點了點頭,一定是她眼花,不然怎麽能從他眼中看到那麽熱烈的愛意。


    豐止越唇邊的笑容越來越大,這麽可愛的申喜樂,真想一口把她吃掉。


    “快吃,多吃一點,你這麽瘦。”


    “我哪裏瘦了,我最近都長胖了。”申喜樂煞有介事的捏了捏臉上的肉。


    “風吹就倒,還好意思說自己胖。”


    豐止越自顧自得給申喜樂夾菜,樂此不疲,把喜歡的姑娘喂胖,是每個男人都樂意做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把我當豬喂了。”申喜樂看著碗裏迅速堆起的小山,趕忙出手製止。


    “有你這麽可愛的小豬嗎?”豐止越揉了揉她的頭發,“嗯,還是頭發放下來的時候手感好。”


    申喜樂再次臉紅,不說話了,低頭刨飯,這貨怎麽和許茵茵說得不一樣,哪裏高冷了,明明自來熟,還特麽會撩。


    吃完飯,豐止越讓申喜樂去休息,他來洗碗,申喜樂推辭了一會兒,終究沒擰的過他。


    看著豐止越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申喜樂覺得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宋逸陽是斷然不會幹這些事情的,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


    忽然想起阮女士周末讓他和宋逸陽一起迴家,天哪,父母還不知道他們離婚的事情,她應該怎麽委婉的說,才能讓父母更接受一點呢?頭疼。


    豐止越是個紳士的人,吃完飯,也沒有多逗留,叮囑申喜樂關好門窗,就迴家了。


    申喜樂有些無語,她這麽大個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還不知道要關好門窗。不過,心底的某個角落,卻有些柔軟,原來被人關心的感覺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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