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軍為人和善,從不與人交惡,所以前來悼念的人,多之又多,來了一波又一波,最後甚至連昭帝都親自前來悼念。


    昭帝站在靈堂前,看著披麻戴孝跪了一地的婦人,滿懷愧疚。


    鎮南將軍顧霆,戎馬一生,盡忠盡職,為國為民,府內並無姬妾,膝下更是無子,隻有一女。


    如今,顧老夫人更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這讓她們如何不痛。


    昭帝帶著沉重的心情,緩緩走上前,對著顧將軍的棺木說道,“愛卿乃國之棟梁,今離朕而去,實乃國之不幸,朕之大痛。”


    “汝為國捐軀,今後,朕定替汝看顧好汝一家老小,汝且安心去吧!”


    昭帝說完,扶著棺木沉默了良久,他的神情難掩悲痛,昭國痛失了一名猛將,他更痛失了一名良將。


    顧老太太緩緩站起身,來到昭帝麵前,泣聲淚下跪了下去,“老婦,代替顧府上下,謝過陛下。”


    隨後,便有公公拿著聖旨走上前,對著顧家眾人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南大元帥顧霆,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今為國捐軀,追封為鎮南王,封號忠義!”


    顧老太太帶領顧家上下,跪地接旨,“臣婦謝主隆恩 。”


    昭帝上前將顧老夫人扶了起來,安慰了幾句,最後惋惜的道了句,“節哀”,之後便離開了。


    昭帝迴宮後,當即下了一道聖旨,為了表達哀思:“輟朝三日,舉國哀悼!”


    可能就連老天都在惋惜,原本陽光明媚的日子,突然下起了大雨。


    磅礴的大雨傾盆落下,劈裏啪啦的滴落在靈堂上的屋簷下。


    緊接著,轟隆隆的雷鳴聲,伴隨著閃電響起,似是在訴說著它的不滿。


    秦冉站在屋簷下,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內心感慨萬千。


    就連老天都在惋惜嗎?也是,顧伯伯戎馬一生,最後卻是這般死法,或許連老天都看不過去吧。


    她對著身旁的人,緩緩開口說道,“你說,若我當時派人警惕四周,他是不是,就不會被害?”


    慕衍舟上前,靜靜的看著她,“敵人若有意置他於死地,便會用盡各種方法,讓你們防不勝防,所以,你莫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秦冉抬起頭,沒有迴答他的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磅礴的大雨,傾盆落下。


    出殯這日,秦冉莫南辭等人早早便來到了鎮南將軍府。


    僧人們,正圍著顧將軍的棺木誦經禱告,進行最後的超度。


    秦冉跟莫南辭前後來到靈堂內,接過香火走上前,對著顧將軍的棺木拜了三拜。


    拜完後,秦冉來到顧語嫣麵前,在她身旁蹲了下去,同她一起燒紙錢。


    鄭青城有些疑惑的看著他,鎮北將軍什麽時候跟嫣兒這麽熟了?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顧語嫣竟沒推辭,而是靜靜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這下不止他,就連一旁的莫南辭,甚至是鎮南軍將領,都為之震驚。


    秦冉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繼續燒她的紙錢。


    伴隨著府內管家的一聲,出殯……棺木瞬間被人抬起,往墓地走去。


    街道上,早已擠滿了送喪的百姓,他們紛紛哭喊著,“顧將軍,一路走好~”


    哭靈披麻戴孝的人,以及懸掛的白幡長如龍,痛哭聲響徹天地。


    扶靈的人,一邊撒著紙錢,一邊高喊著:“寒風瑟瑟不見天,一位賢父辭人寰。妻女長哭怨蒼天,從此一別千秋怨。”


    “漫天白雲使人悲,今日在此送奠,願他英靈長存,永存世間。”


    清冷的石階上,爬滿了青苔,落葉以及紙錢飄散在周圍,構成了一幅淒美的畫麵。


    身著素白麻衣的人群,姿態各異,或趴在棺木上痛哭,或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尤其是那些婦女,一把把扯住棺木邊緣,哭聲婉轉,情意綿綿。


    秦冉跟莫南辭跟在隊伍後方,隨著送葬的隊伍一路前行,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話語,皆沉浸在悲痛當中。


    直到棺木到達墓地,顧將軍被葬下,入土為安之後,送葬的人才陸續離開。


    隨著送葬人的離開,一時間,墓地前竟隻剩下他們四人。


    顧語嫣神情哀傷的跪在墓前,一言不發的燒著紙錢。


    秦冉緩緩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顧語嫣抬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麽表情,繼續燒她的紙錢。


    鄭青城跟莫南辭,一言不發的守在他們二人身後,靜靜的看著他們,直到顧語嫣暈過去,方才踏上迴去的路上。


    鄭青城抱著顧語嫣急急忙忙離開後,秦冉對著顧將軍的墳墓最後拜了拜,然後起身離開。


    莫南辭寸步不離的跟在秦冉身後,他們就這樣走在山間的道路上,也不知走了多久。


    直到,莫南辭再也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身前。


    他緊緊的抱著她,慌亂著跟她解釋,“阿冉,我知道你生氣了,你打我罵我都好,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你這樣,我真的好怕。”


    秦冉靜靜的看著他,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沒有生氣,也不怪你,當時的情況,即使換作是我,怕是也會同你做一樣的決定。”


    她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我雖不知顧伯伯為何會選擇你,但我想,顧伯伯會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隨後,她神情認真的看著他,“隻是,南辭,嫣兒是個好姑娘,如今你既已答應顧伯伯,那便好好對她吧!”


    莫南辭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過了很久很久,他眼眶泛紅,艱難的說道,“你不要我了,是嗎?”


    秦冉沒有迴答他的話,對他笑了笑,然後離開了。


    莫南辭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如刀割般疼痛,隨後,他發了瘋似的追上前。


    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抱的很緊,很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甚至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真的害怕極了,一個勁的對她說,“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秦冉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迴答。


    鄭青城抱著顧語嫣迴去後,便牽著她的手,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


    他想起了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時候,他正被幾個人欺負,而她,就像一束光一樣,從天而降。


    她氣兇 兇的幫他打跑了所有欺負他的人,甚至還揚言,他是她罩著的,以後誰若再敢欺負他,就是跟她過不去。


    想到這,他看著床榻上的人揚起了笑意,嫣兒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生命。


    可如今,他卻傷害了她,倘若被她知曉,他不敢想象那個後果。


    他隻能將所有一切,能被她知道的可能,扼殺在搖籃裏。


    這樣,起碼她還能開心快樂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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