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芙還是覺得奇怪,她暫時按下,急問道:“那厲王爺呢?沒事吧?”


    許羨眼眶忽地一紅,輕搖了下頭。


    沈多芙心頭一沉。


    這便是,厲王真的死了。


    事關重大。


    許羨和沈多芙迴府,洗漱更衣,一刻不停的連夜進宮。


    皇上的議政殿,一夜未熄燈。


    直到天光大亮,許羨才兩眼烏青的迴來。


    沈多芙正慢條斯理的用早膳。


    他一進來便坐下,要了一雙筷子,卻倏地頓住。


    曾經無肉不歡的女人,如今一桌沒有半點葷食,不是豆腐就是白菜。


    實在難以下筷。


    “廚子哪請的?拖出去打死!”許羨目光橫向青尋。


    他當然知道沈多芙喜歡吃江南菜,大多數都是讓青尋下廚。


    前段時日,沈多芙生他的氣,他因此受了青尋不少白眼和怒罵,敢怒不敢言,如今不得趁機扳迴來。


    “少夫人……”青尋委屈道,“是你說要清淡飲食,一聞葷腥就吐……”


    “懂不懂規矩?大人叫拖下去打,就拖下去打!”沈多芙生怕青尋說漏嘴,趕忙打斷。


    青尋白了臉色。


    無憂無慮也極為配合,進來道了聲是,便裝模作樣的將青尋拖下去。


    許羨探究的目光散落在沈多芙的身上,她很是難受,放下碗筷就走。


    許羨吃不下,起身跟著她進屋,從身後抱住她,吻著她的脖頸。


    意識到他要從後麵進,她大驚,轉身推開他。


    “很久了……”許羨烏幽幽的眸子染上情欲之色,摟著她的腰,語帶懇求道,“就算小產,調養這麽久了,身子早該好了!你別這樣冷著我。”


    “還不行!要再等等!”沈多芙瑟縮著肩。


    難受的不止他一個。


    “為什麽?”許羨目露痛苦之色,“你說各自冷靜幾天,我聽你的了,哪怕我想你想瘋了,也忍著不來找你!我想得夠夠的了,我很清楚我就要你,隻要你,別的都可以不要!”


    “不要什麽?”沈多芙心中一團亂麻,“孩子也不要嗎?”


    “你想要就要,不做哪來的孩子?”許羨說著,就吻下去。


    “已經有了。”


    沈多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氣氛一下降至冰點。


    “上次沒小產,偷偷保住了。”沈多芙低著頭說。


    許羨鬆開她,轉身給自己倒水喝,好半晌,才輕歎一聲:“你騙我?”


    他真以為她失了孩子,百般由著她,容忍她,結果隻是個笑話。


    “你騙我的還少嗎?”沈多芙反駁道,“那個火炮兵一步步的誆我,害我當眾哭得那麽難看!你敢說你沒授意?”


    許羨抿唇不語,確實是他故意安排,挑了個機靈的演技好的,蹲在門口專門等著沈多芙來。


    但他不能承認。


    他輕輕放下茶杯,轉身抱著沈多芙落入榻中,呢喃出聲:“累了,不能碰,陪我睡總行吧?”


    他的手輕撫在她的小腹上。


    沈多芙抬眼看他,眼下烏青,雙眸微閉,唇邊上揚一個很小的弧度。


    “夫君,昨夜你入宮與皇上商討了什麽?厲王真的就這樣死了?”


    想到厲王,沈多芙喉中哽咽,心中酸澀難當。


    “你安心在家養胎,最近朝局動蕩,你盡量別出門!”許羨似乎是睡了一半,聲音沉悶,“想生就多生,一年生一個,生個十七八個,反正家底厚,養得起!”


    “……”


    *


    厲王的喪事,由內務府操辦,辦得很是低調。


    出殯這一日,皇帝出宮,扶棺痛哭。


    蕭太師跟在身側,悲痛的規勸著。


    周庭深負責皇帝出巡的安全事宜,著軟甲領神策軍靜立在門外,冷眼看著,心中疑雲漸生。


    遠遠見季懷瑜扶著忠勇侯夫人進來拜祭,他悄悄尋過去。


    “你看蕭太師像不像黃鼠狼?”


    聽到這話,季懷瑜本能的被嚇一跳,周庭深躲在她身後低語,氣息涼涼的,像鬼一樣神出鬼沒。


    她嘴角一抽,放眼望去,低聲問道:“許羨沒來?”


    周庭深臉色微變,冷聲道:“我哪知道?他府門緊閉,人人都說他與厲王交情太深,他一時接受不了,病倒了!”


    季懷瑜搖頭:“多芙有孕了。”


    “坤宮那位也被診出有孕,是不是春天來了,都開始紮堆下崽了?”周庭深斜睨著季懷瑜,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滿上京最不可能生子的兩個男人,都有子嗣了,他卻連個女人還沒。


    季懷瑜白了周庭深一眼,想走時,被周庭深拉住:“一會這邊事結束,一塊去沈府看看!外頭都鬧成什麽樣了,他許羨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知道稱病告假躲家裏,這哪成啊?”


    厲王一死,意味著權利更替。


    皇帝要趁機收迴皇權,蕭太師拚了命的結黨營私,親兒子被打死這麽大的仇都能輕輕揭過,就為了與忠勇侯握手言和。


    整個上京忙得不可開交,隻除了許羨置身事外,連厲王的喪禮都不來。


    這不奇怪嗎?


    午後。


    周庭深和季懷瑜從偏門而入,剛踏入後院,便聽到後廚一陣爭吵聲。


    “君子遠皰廚懂不懂?你好歹三品京官,能不能別來搶丫鬟的活幹!真瞧我不順眼,就將我發賣算了!”


    青尋嗓門極大,話語中怨氣衝天。


    “你做的飯菜不合她口味!你做得不好吃,還不讓旁人來做?你一個丫頭怎麽忌妒心這麽強?”許羨語氣平和,並不見怒意。


    “少夫人是害喜!害喜懂不懂?她從小吃我做的飯菜,我做的最合她口味了!你捧兩本書,就以為能做菜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十八次,你把我的小廚房給點著了!”青尋氣得跳腳,跟潑婦罵街一樣。


    周庭深聽不下去了,衝出去,怒斥道:“丫頭訓主子,真是人生第一迴見,你這丫頭膽子真是肥了!沒規沒矩的!不殺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許羨不以為然的白了周庭深一眼:“別這麽說!青尋是我娘子自幼就帶在身邊的丫頭,情同姐妹!她情性如此,都是為了我娘子好,我不會同她計較的!”


    周庭深大跌眼鏡,還未見過如此能屈能伸的許羨。


    愛屋及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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