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有這一層原因吧?”無憂不確定的說。


    “讓溫桃來,自己去解釋!”


    “現在?”無憂愕然。


    “難道還等得到明日嗎?”許羨迴身,不悅的斥道。


    “是!”無憂垂首離去。


    屋裏的哭聲漸歇,她似乎是哭累,睡下了。


    許羨在門口躊躇半天,沒敢推門進去,也不願意走,孤身立在門外。


    他抬眸望向夜幕中,冷月寂寥,如他一般形單影隻。


    月光鋪灑而下,在他臉上淡出一層薄薄的悲涼之色,遮去他眸底深處的悔恨之意。


    枉他自負,算無遺策,萬萬沒算到會是如今這般糟糕的境況。


    若是……若是她當真不想再見他了,如何是好?


    許羨忽覺心慌氣短,渾身難受,他是斷斷不能接受沒有她的日子。


    想到孩子,許羨大步流星往外走,沒多會手裏懷抱著小星星再度迴來。


    遠處的方草端著藥緩緩走來,在拐角處,兩人險些撞在一起。


    小星星的哭聲很驚人,方草早有預感,提前刹住腳步,才沒將藥湯給灑了。


    “我來!”


    “別!”


    方草側身避開許羨伸出來的手,在他兇狠的目光之下,心虛的說,“她一會見了你又要生氣,氣大傷身,現在還是以她身子為重,對吧?”


    許羨失落的抱著孩子,沒有反駁。


    “你看你,第一次抱這孩子吧?這孩子鬧成這樣,可見你抱得她多不舒服!”方草斜睨著許羨懷中哭到撕心裂肺的嬰兒,他那抱娃的姿勢十分生疏,隻能保證孩子不摔著,不能保證孩子不受傷。


    方草嫌棄道:“趕緊抱走吧!她剛失了孩子,你再抱個孩子在她跟前晃,她不更煩你了?”


    許羨恍然大悟:“言之有理!”


    “你怎麽變蠢了?還是讓她靜養幾日吧,你去忙你的事,忙完了再來找她,興許她的氣就消了!”方草眉眼閃爍,避開許羨的視線。


    “那你好好勸勸她,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好的!”方草輕聲應著,心裏想的卻是最近發生這麽多事,你保證的又是那件事?


    “許大人,你臉色也不好,天色已晚,你去歇歇吧,這邊我來看顧!保證她明日就生龍活虎!”


    “真的?”許羨驚喜道。


    方草點頭:“隻要你走!”


    許羨臉色一變:“好!我姑且信你一迴。明日再來!”


    方草目送許羨抱著孩子離開後,這才推門走入。


    沈多芙背對著人,側躺在榻上,方草放下藥,走過去,輕拍了下沈多芙的肩。


    “起來喝藥,梳洗一下,換身衣裳再睡!”


    “……”


    沈多芙沒應聲。


    方草坐在榻旁,端起藥,勾唇笑道:“保胎藥,真不喝?那我倒啦?”


    果然,沈多芙倏地轉過身,紅腫的雙眼,露出震驚之色:“都小產了,還能保胎?”


    方草湊過去,悄聲道:“是有小產之兆,但悉心調養,未必保不住!”


    沈多芙大喜過望,毫不猶豫的接過方草手裏的藥,對嘴就幹了下去。


    “我之所以那麽說,是怕萬一許羨這個混蛋不想要,到時候麻煩!”方草長歎一聲,“這再聰明的男人啊,有時候也容易犯渾!他明明心裏有你,卻不願意同你生孩子!他遲早要後悔的,我也是不想被殃及池魚!”


    “你做得太對了!他肯定不要的!”沈多芙緊張的拉住方草的手,“方草,你真是一個好人!我寒玉床真是送對人了!等我孩子出生了,我一定讓他給你養老送終!”


    “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跟罵我似的呢?”方草瞥向沈多芙,解釋道,“我是想著前期不顯懷,能瞞得住!等三個月以後,胎坐穩了,再告訴他,他想不要也不成了!好歹一條生命啊!你再使點美人計,他還能不從了?”


    沈多芙點頭:“不告訴他!絕不能告訴他!”


    方草囑咐道:“不過也別高興太早,你有小產之兆,一定要小心靜養!不可動怒,不可激動,不可下床,不可同房!”


    “好!”沈多芙滿口應著。


    房門被敲響,方草和沈多芙對視一眼,立刻噤了聲。


    “少夫人,我能進來嗎?”


    是溫桃。


    “她來幹什麽?”方草有些吃驚,起身去開門。


    溫桃走到榻前,瞥了跟在身後的方草一眼,笑道:“天色已晚,方禦醫還有事嗎?”


    “行!這就走!”方草才反應過來,溫大美人在趕她走呢!


    方草走後,溫桃打量了沈多芙一眼,開口道:“少夫人瞧著瘦了些,是否最近憂心所致?”


    “溫桃,我很累了,想睡覺,有話你就直說,如果來噓寒問暖的話,就明日請早吧!”沈多芙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斜躺下,一動不動。


    溫桃臉色未變,垂眼笑道:“許大人生怕您誤會,特派我來解釋!”


    “有什麽好解釋的!我不在意!”沈多芙冷哼一聲,許羨丟給方少華的那枚翠玉金簪,她見溫桃戴過。


    而溫桃正是揚州人氏,十三歲來上京尋父。


    許羨總說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但他卻是最喜歡設局,將一切安排成機緣巧合,讓人不會疑心他另有所圖。


    如今想來,當時在淮州城,溫家不肯領迴溫桃這件事就很奇怪,隻怕早就是許羨授意,讓溫桃隨她入京。


    他撇得一幹二淨。


    溫桃會是衝破皇城最後一道保護屏障的關鍵性人物。


    就看許羨怎麽利用溫桃,挑撥方少華與太後的關係了。


    “是我威脅了許大人!”溫桃繼續道。


    “你能威脅得了他?拿什麽?肚子裏的孩子嗎?”沈多芙大感意外。


    “對!”


    “……”


    沈多芙想罵髒話了,她順了順氣,告誡自己不要生氣,如今養胎最重要。


    她苦笑:“溫桃,我真是沒想到你今晚來,竟然是耀武揚威的?”


    “並不是!”溫桃笑起來,“許大人對少夫人癡心一片,旁的女子可近不了他身。”


    “這麽說,難道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沈多芙挑眉諷笑。


    “孩子是衛東衛將軍的。”


    “你用衛東的孩子威脅許羨?能成功嗎?編謊話能不能有點可信度?”


    沈多芙笑著說完,瞬間僵住。


    不對!


    如果許羨是楚王世子,那真正的許驍之子在哪裏?


    許驍之子就算是私生子,就算寄養在楚王府,就算王府被抄家,又怎麽會滿身傷痕的來到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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