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邵瑾瑜並未如她所願地接過那盤點心,甚至連目光都未曾有片刻停留。


    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自己吃吧!我書房尚有緊要事務亟待處理,先行一步了。”


    語罷,他便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轉身離去,步伐堅定而決絕,仿佛沒有絲毫留戀之意。


    邵瑾瑜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花廳門口,留下女子獨自一人手持糕點盤,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悵惘。


    她呆呆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許久之後才輕輕歎了口氣,緩緩坐迴椅子上。


    宛竹有些懵的坐在椅子上目送著邵瑾瑜離開,呢喃道;


    “金葉酥也是挺好吃的呀!”


    她又轉頭看向青瓶:


    “青瓶,現在沒事了要不我給你分絲線。”


    青瓶一聽這話,小姐幫忙分線,那還了得,那繡出來的還是花嗎?


    肯定什麽都不是了,不能讓她禍害自己的繡品才是,她急忙找借口說道:


    “小姐,奴婢近日無暇繡花,實在是忙碌不堪啊!要不,這活就交給秋喜吧!”


    “秋喜會繡花?我怎不知曉呢?我隻記得秋喜擅長納鞋底呀!”


    宛竹一臉疑惑地看著青瓶,青瓶聽到這話,再瞧瞧小姐那純真無害的麵容,她微微一笑,說道:


    “納鞋底也需抽線呀!不過那線夠粗,小姐您這般心靈手巧,定能輕鬆捏住的,小姐要不您先試試。


    好嘞,那就這麽說定啦!小姐您先迴屋,奴婢這就去喊秋喜過來。”


    青瓶話一說完,轉身就快步走了出去,宛竹連開口阻止都來不及,她就已經迅速出了花廳。


    沒一會兒,秋喜就腳步輕盈的端著她納鞋底的筐子來到了宛竹屋子。


    她一進屋子就興奮的叫道:


    “小姐,青瓶說你要幫奴婢分線,是真的嘛!不過奴婢舍不得讓小姐動手,要不奴婢陪小姐說說話。”


    宛竹放下剛剛拿到手中的書,抬頭看著秋喜,笑著伸出她那柔美的手:


    “把線給我,我來給你分。”


    秋喜看著宛竹伸出的纖纖玉手,她忙又把手裏的框往懷裏摟了摟,看著宛竹的手輕聲說道:


    “小姐這手分線著實可惜了,看看書就可以了,分線奴婢自己做,奴婢動作可快了。”


    宛竹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是天天都這樣嗎?


    “沒事的,青瓶嫌棄你家小姐,怎麽你也開始嫌棄了不是。”


    “奴婢怎麽可能舍得嫌棄小姐呢!奴婢最喜歡的就是小姐了呢。”


    秋喜說著就輕輕把懷裏的框子遞了出來,放到了宛竹伸手就可以拿到的位置。


    “小姐這線粗糙的很,奴婢怕刮到你的手了,你這樣,嗯!對了,這樣不傷手。”


    秋喜很快教會了宛竹,她嘴角帶笑拿起筐裏的鞋底納了起來。


    打小起,自己就是個特別能吃的孩子,但無論父母如何辛勤勞作、省吃儉用,也隻能讓自己勉強混個半飽而已。


    隨著時光流逝,父母漸漸老去,身體也大不如前。


    而由於自身情況比較特殊,導致身為堂堂七尺男兒的哥哥在談婚論嫁時遇到了重重困難。


    許多人家的姑娘都明確表示,除非先將自己這個“累贅”出嫁,否則絕不同意與哥哥的親事。


    麵對這樣的局麵,秋喜一家人倍感無奈和苦惱。


    想當年,自己都還尚未成年,尚不及笄之年,前來提親之人皆非良配。


    這些人不是螺夫,便是那些心智殘缺不全的癡傻之人,妄圖讓自己嫁過去侍奉他們,充當苦役。


    麵對如此困境,實無他法可解。


    最終,兄長不得不做出妥協,迎娶了一位曾退過兩次婚的女子。


    而這兩段婚事背後的故事,可謂曲折離奇:


    首次議親時,男方家業逐漸興旺發達,但卻因此心生傲慢,對女方一介農女的出身甚是鄙夷。


    然而世事難料,待到第二迴說媒之際,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這次雙方剛定下親事不久,女方的雙親竟相繼離世。


    男方家人迷信至極,堅信此女命格過硬,會克害親人,遂決然將她棄如敝履。


    不過話說迴來,這位新嫂子長得倒是端莊秀麗、麵容姣好。


    自從成親以後,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也基本都由她來做主操持了。


    父母親年事漸高,身體狀況也不如從前那般硬朗。


    而與此同時,侄兒侄女們卻如雨後春筍般相繼降生。


    這本應是一件令人欣喜之事,但家中經濟拮據,再加上那年天災不斷,糧食歉收嚴重,使得整個家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眼看著一家老小餓得麵黃肌瘦、無精打采,父母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們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將秋喜帶到城裏去謀求生計。


    於是乎,在某個清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秋喜便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隨哥哥踏上了進城之路……


    本來她們已經在城裏打聽了三日,像秋喜這種情況根本沒府邸雇傭,本來想著給她口吃食就留下,可是災荒年沒人願意多一張嘴。


    兩人都想折返迴家了,又剛剛好遇上了宛竹這個冤大頭。


    秋喜她哥哥看宛竹麵善,直接說要賣秋喜,就這樣宛竹被秋喜哥哥算計了。


    秋喜就被強賣給了懵懂的宛竹,這一賣就賣了好幾年了。


    就在前兩年,哥哥同樣帶著銀錢前來,想要幫自己贖身,但卻遭到了自己堅定地迴絕。


    畢竟以她這樣的情況,如果迴到家中,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將整個家吃垮。


    於是乎,秋喜將自己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為數不多的銀錢全部交給了哥哥。


    但哥哥給推了迴來,反而痛哭流涕地表示是兄嫂對不起她,這一番話讓秋喜感動得淚如雨下。


    她哭著又把銀錢強塞給了哥哥,等她送走了哥哥一雙眼睛已經哭得成了兔子,看得一旁的青瓶幾人直無語。


    “行了,別哭了,剛剛看到你哥在門口都笑出聲了。”


    青荷實在看不下去,就玩心大起,直接打趣起了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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