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蘇茜薇想著黑霧二人睡不著,側耳聽著門外的騷動,槍聲、吵鬧聲、落水聲不絕於耳。


    她不認為計劃會失敗,以黑霧和鳳凰的能力,就算直接硬剛,也能全身而退,隻是她心裏掛念,忍不住去擔心。


    一個小時後,外麵的聲音漸漸平息,秦昊禹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茜茜,沒事了,你安心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們就迴去。”


    “好,”蘇茜薇應了一聲。


    她知道,事兒成了。


    船到港,等在岸邊的蘇老爺子心急如焚,看到孫女的那一刻,這位叱吒風雲的老人差點淚灑當場。


    “茜茜,你怎麽樣?傷口還疼不疼?”


    “爺爺,您別擔心,傷口不深,很快就會好的。”


    “好,好,爺爺的好孫女,這次給你記一大功,”蘇老爺子連連點頭,“小秦,趕緊送茜茜去醫院。”


    “好的,首長。”


    這次事情太大,蘇老爺子得立刻迴京市開會,隻在醫院陪了蘇茜薇半天,就離開了。


    老爺子一走,蘇茜薇就找機會把柳晴晴從空間放了出來,有人問起,就說之前寄養在別人家裏,倒沒引起什麽懷疑。


    沒了長輩壓製,蘇茜薇又有藥在手,第二天就嚷嚷著出了院,帶著幾人直奔蒙省。


    “黑市”,我又來了,來送錢了!


    蘇茜薇出了蒙省火車站,就看見白一和周管家等在出站口。


    “周爺爺,”機靈的柳晴晴第一時間撲進周管家懷裏。


    “蘇小姐,少爺,秦連長,”周管家抱住柳晴晴,和大家打了招唿。


    “周伯好久不見,白一你也來了,”蘇茜薇從善如流。


    白一沒有說話,隻是恭敬頷首,等大家上車後,上了駕駛位。


    “您讓我帶的鑰匙,我拿來了,”周管家抱著柳晴晴坐在副駕駛,把梅花鑰匙遞了過來。


    “嗯,給我吧,”蘇茜薇接過鑰匙,“我讓人放點東西,走的時候還你。”


    “這本來就是您的,”周管家嘿嘿一笑,“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見到您。”


    “我也以為至少得一年,嗬嗬,先去拍賣行吧,”蘇茜薇隨口吩咐。


    “好的,”白一迴應。


    “周伯,最近家裏還好吧?”


    “都好,您的朋友昨天已經到了,穆大夫也看過,沒什麽大礙,現在在家裏休息。”


    “受傷了?”蘇茜薇的心提了起來。


    “那位先生還好,姑娘要嚴重一些,有槍傷,腿也折了,不過不嚴重,您放心。”


    “那就好。”


    “對了,有個事兒我和“雕爺”都拿不準,也沒敢在電話裏提,正好當麵問問您。”


    “什麽事?”


    “前段時間,您做主進口了一台機器,還記得嗎?”


    “記得啊,怎麽了?”二十斤黃金,她能不記得嗎?


    “嗯,是這樣的,有兩位專家發現我們有門路,就有了一些別的想法。”


    “嗬嗬,有想法是好事,錢我來想辦法。”


    “不,不是,”周管家有些不敢開口。


    “吞吞吐吐的,怎麽啦?”蘇茜薇笑著問。


    “他們,他們問我可不可以幫他們去魅國。”


    蘇茜薇臉色一垮,冷冷地盯著周管家,半天沒有說話。


    “主,主子?”周管家第一次見主子這副表情,心裏有些打顫,下意識換了稱唿。


    蘇茜薇深吸一口氣,“以前諸葛爺爺是怎麽解決的?”


    “以前沒買過機器,沒人提這些。”


    “我知道了,這件事晚點再說,先去拍賣行!”


    蘇茜薇強忍著怒氣,轉頭看向窗外,她怕自己再多說一個字,會忍不住讓人斃了那兩人。


    車裏的氣氛凝滯,周管家有些後悔自己在這個時候提這些,但這件事拖太久了,對方已經在調查他買機器的門路。


    車裏,除了秦昊禹敢伸手捏捏她以示安慰,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直到她下車,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周伯和昊禹哥跟我去就行了,”說完,不管其他人,蘇茜薇直接下車進了拍賣行。


    此時,拍賣行正在進行一場如火如荼的拍賣,叫價的人很多,看上去生意還不錯。


    可惜此時的蘇茜薇沒心情看熱鬧,跟著迎上來的管事,徑直穿過大廳的喧囂,去了樓上的庫房。


    蘇茜薇讓其他人在外麵等著,自己開門進了庫房,把古董從空間拿出來,然後毫不留戀地離開。


    這一路,她的思緒很亂,一團無名火無處發泄,自然也沒有心思去欣賞脫掉雪衣的唿市。


    經過筒子樓,蘇茜薇忍不住想:如果她和諸葛家眾人拚死守護的,是一群對祖國毫無感情的白眼狼,那做這一切到底值不值?


    如果諸葛雲天還在,會怎麽做呢?


    “主,主子,到家了。”


    “哎,”蘇茜薇長歎一口氣,收起心裏的憤懣,“帶我去看看我朋友。”


    “您跟我來,”周管家趕緊在前麵帶路。


    來到門口,蘇茜薇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重新帶上笑容,“霧啊,我來看你了,喲,寶貝兒,原來你長這樣啊,真可愛!”


    黑霧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容貌,一雙丹鳳眼和鳳凰如出一轍,隻是臉比他更清秀,還多了幾分少女的可愛。


    兄妹倆至少有六分相似,蘇茜薇在心裏得出結論。


    聽到蘇茜薇的聲音,黑霧猛地抬頭,因兩條腿都綁著紗布,沒法動彈,隻能目光灼灼地盯著,然後皺眉,“別笑了,很醜!”


    蘇茜薇臉色一垮,“哦,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怎麽了?”


    “沒,就是一些瑣事,煩人,”蘇茜薇撇撇嘴。


    “蘇小姐是看不到我嗎?”鳳凰歪坐在沙發上抗議。


    “你好,”蘇茜薇敷衍地打了個招唿,“我已經和周伯說過了,讓他幫你們去登記,你記得把名字報給他。”


    “好的,多謝蘇小姐,”鳳凰坐直身體,真心感謝道,“其實,蘇小姐如果有煩惱,或許可以和我說說,小霧不懂,不代表我也不懂。”


    蘇茜薇定定地看了鳳凰好一會兒,最後決定問問他的意見。


    “殺了,”黑霧聽完,言簡意賅地給出建議。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殺了確實既便捷又解氣,”鳳凰笑著附和。


    “可那畢竟是人才,”蘇茜薇舍不得,“之前國家培養他們也是耗費了心力的。”


    其實她沒有說,那兩人,現在在她眼裏,也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的存在。


    “你不會想把人關起來吧,那可是犯法的,”鳳凰輕笑。


    她還真是這麽想的,至少不能讓他們投奔他國,隻是關得了兩人,關得住所有人嗎?關得了一時,能關一世嗎?


    “其實這兩人是關是殺,都很好解決。”


    “那你愁什麽?”黑霧不耐煩地問。


    “我擔心的是,其他人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享受著我提供的資源,卻想著把成果當敲門磚,帶到國外去。我現在光想想都覺得惡心。”


    蘇茜薇又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蘇小姐是希望這些人為自己所用嗎?”


    “不,”蘇茜薇搖搖頭,“等過兩年,國家形勢好些了,我會把他們送到該去的地方。”


    “蘇小姐大義!”鳳凰笑笑。


    “你和我說這句話,真奇怪,”蘇茜薇調侃。


    鳳凰神色一頓,笑著說道:“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是特務,不都是為了活命嗎?至少賣國的事我沒做過。”


    蘇茜薇點點頭,“我知道。”


    這倆連測試考試都是演的,估計陽奉陰違的事兒沒少做。


    鳳凰沉思片刻,猶豫地問了一句,“蘇小姐信我嗎?”


    “嗯?”蘇茜薇莫名其妙。


    “算了,我的身份特殊,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鳳凰無所謂地擺擺手。


    “有話就說,“黑市”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你了,有什麽信不信的?


    而且身份也沒什麽特殊的,等辦了戶口,你們就是剛從山上下來的山民,和誰都是 一樣的。”


    鳳凰神情一怔,反應過來蘇茜薇說了什麽,整個人激動得發抖,眼神亮得嚇人。


    “切,沒出息,”黑霧嗤之以鼻,紅了的眼眶卻出賣了她。


    “好了,以後你們就是自己,不要妄自菲薄。”


    “好,既然蘇小姐相信我,這事就交給我吧。


    人心難測,我不一定能完全控製,但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任何一項成果流出國門。”


    “對,他訓牲口特別厲害,讓他管,”黑霧連連點頭。


    蘇茜薇發現,有哥哥在,黑霧的狀態很輕鬆。


    “這,”蘇茜薇有些猶豫,“你不是要做普通人嗎?”


    “我用我所長為你工作,這不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嗎?”


    嘶,還可以這麽解釋?


    不過她確實需要幫助,更何況隻要留兄妹倆在身邊,他們遲早需要參與一些事情。


    “行,明天我帶你去見“雕爺”,不過你可不能傷害他們,文人經不起折騰。”


    “把我當什麽人了?”鳳凰恢複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們可是國之棟梁。”


    “嘖嘖,你們的忠誠訓練真是白訓了。”


    “那是為了活命做的偽裝,如今終於能為祖國出一份力,我可是很樂意的。”


    蘇茜薇偷笑,誰能想到曾經的特務,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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