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青,明天中午就開工,我來通知你,”李國良一臉不善。


    “這麽快?”蘇茜薇以為村長在怪自己沒好好勞動,故意裝看不見。


    “得在天冷之前蓋好,暖房也需要時間,昨天第一批磚已經到了。”


    “快點好,”蘇茜薇拍了拍手,“村長,我想再快點,有辦法嗎?”


    “村裏請人,一天兩毛,請了二十個壯勞力,下工以後幹活,你如果想再快點,那就自己花錢請人。”


    “可以,我…”


    “我可以。”一個略嘶啞的聲音從村長身後響起。


    蘇茜薇循聲望去,一個半大的少年朝他們走了過來,少年很瘦,頭發又長又亂,衣服打滿補丁,但還算幹淨。


    “你是,”李國良有些不確定,“傻子?”


    傻子?八卦的主人公?蘇茜薇看向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


    看著真不傻了,蘇茜薇重新打量麵前單薄的少年,該說不說,長得眉清目秀,以後肯定醜不了。


    “村長,我可以,”少年有些急切。


    “傻子,”李國良知道這麽叫不好,但傻子沒有名字,“你又不會,可不能拿房子開玩笑。”


    “我可以學,”少年不願放棄,“我需要錢,晴晴生病了。”


    “傻子,”李國良繼續勸,“我給你拿錢先看病,活兒我給你找別的。”


    蘇茜薇欲言又止,她承認自己聖母瑪利亞了。


    剛才聽著大娘們談論傻子的身世,她的心裏本就有些難受,現在見到本人,就更加酸楚了。


    親生父母嫌棄他傻,把他丟了;後來被一戶沒孩子的人家撿走,那家人有了孩子後,又把他丟了;


    再後來被牛棚裏的柳青書夫婦撿迴去,夫妻倆善良,有了孩子,也沒有拋棄他,養到了八歲。


    去年冬天,夫妻倆把厚衣服都給了兩個孩子,自己卻凍死了,之後傻子就由5歲的妹妹柳晴晴照顧,今年他也不過9歲而已。


    現在不傻了,他的第一個想法不是跑,而是給妹妹看病,也說明他善良明理,懂得感恩,這樣的人應該得到善待。


    “我請你,”蘇茜薇看著少年,目光沉靜。


    “真的?”少年不敢置信。


    “真的,”蘇茜薇鄭重地點點頭,“這十塊錢你拿著,先給妹妹看病,到時候你來知青點找我,我給你活兒。”


    “好,”少年緊緊地捏著錢,低頭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眼淚落下。


    他以為自己會受盡屈辱,他都準備好了。


    以前傻的時候,很多人也會給他吃的,但給之前會讓他鑽褲襠,讓他打滾,會罵他打他。


    那會兒他傻,不懂,但現在他懂了,他們在羞辱他。


    但這個人她沒有,不僅給他錢,還要給他活幹,她是個好人。


    “蘇知青,”李國良感激地看向蘇茜薇,孫子說的沒錯,蘇知青就是仙女,“謝謝你,不過傻子不會蓋房子,你看…”


    “村長你放心,我會先讓他幹別的,你再幫我請十個人吧,六個房子呢。”


    “這…”


    “錢我來掏,人的話麻煩你把把關,偷奸耍滑的不要。”


    “嗯,你放心,保證給你辦好。”


    少年靜靜地站在一旁,突然嘭的一聲跪在地上,重重地朝蘇茜薇磕了一個頭,然後猛地起身轉身跑開。


    “哎,”蘇茜薇伸出爾康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蘇知青,你受得起,”李國良說著,長歎一口氣。


    他一定得把事情辦好,蘇知青善待他的村民,他也應該投桃報李。


    不過他得先去傻子家看看,別傻子自己好了,妹妹又燒成了傻子。


    蘇茜薇告別李國良,沮喪地迴了知青點,無力地躺在炕上,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承受著不一樣的悲慘。


    “蘇知青?”福寶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蘇茜薇趕緊從炕上起來,走出門,看見福寶和另一個孩子,一人背著一個背簍站在院子裏。


    “福寶,”蘇茜薇叫了一聲。


    “你是不是不舒服?”福寶問,“我剛已經交過豬草了。”


    “謝謝你,福寶,”蘇茜薇隱隱帶著哭腔。


    “你咋啦?”福寶放下背簍,小跑到蘇茜薇前麵,仰著頭看她。


    “沒什麽,就是謝謝你,感動的。”


    “嗐,你嚇我一跳,你們女娃子就愛哭哭啼啼的,那我走了,”福寶重新背起背簍,毫不留戀地離開。


    看著小大人福寶同手同腳地走出院子,蘇茜薇破涕為笑,福寶真可愛!


    算了,她又不是真的瑪利亞,哪管得了蒼生,建房這段時間還是先請假吧,別讓福寶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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