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鍾杳誰也沒有告訴,自他從秦山迴來後,幾乎整日都在做夢。夢中混混沌沌不知春秋,兩眼一睜又盡數忘了個幹淨。


    但也有例外,比如他經常會夢見的那條河,黑色的河水,冰涼徹骨。河水幽深,映不出他的影子。


    有時候鍾杳會在一具身體裏走動,但更多的時候他好像都處在一種難以言說的狀態,似有非有,似無非無。


    一開始蠍子在說遊戲裏係統的異樣時,鍾杳都懷疑過自己與係統之間有什麽不明不白的關係了。


    但一切都隻是推測,他沒有證據。


    蠍子所說的能夠進入到遊戲中尋找副本的方法,她也不敢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那個方法甚至隻能用一次,鍾杳不會自私到把別人的東西拿來用在自己身上。


    那他要去哪裏尋找答案呢?要迴到遊戲裏嗎?


    他遲疑了很久,反反複複詢問自己“真相是否那樣重要?”以前他以為是不重要的,到時候縫隙一關,現實世界與遊戲世界徹徹底底切割開來,再無瓜葛,鍾杳是人是怪物還是別的什麽,都不重要了。


    所以鍾杳大了膽子,迴應著別人的感情和需要。


    直到他高燒不退,開始日日夢魘,到現在的鼻血動不動就會流下來。


    鍾杳想,他錯了。事情往一個更加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而他一無所知無能為力。


    這是第幾次了?


    他在睡夢中聽到的一個聲音,緩慢地、不帶任何感情地問他:你想求什麽?


    鍾杳不能迴話,也聽不到別的聲音。夢中逐漸沒了活人的身影,陷入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孤寂與沉默之中。


    不見天日的黑,寂靜無聲的空間,足以把人逼瘋。


    鍾杳醒來的時候,是被警報聲吵起來的。


    他猛地坐起來,身邊的沈裕已經竄起來在床邊穿鞋了,沈裕一邊係鞋帶一邊看了看旁邊的表:“我睡了多久?一天?”


    鍾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搖頭:“不到12個小時。”


    話說間,兩個人已經收拾好東西了,他們一邊往外走,帳篷被人掀開,黃嘉平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連續高強度的戰鬥使得黃嘉平那張白白淨淨的娃娃臉粗糙了一些,也掛著難以忽視的倦意:“老大,鍾哥,蠍子那邊有發現。”


    他們一起去會議室,蠍子正坐在椅子上,露著半邊肩膀,讓醫生給自己包紮。


    還沒進去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沈裕掃了眼她被戳了個血窟窿的肩膀,拉開凳子坐下:“怎麽弄得?”


    蠍子被消毒水疼得齜牙咧嘴滿頭是汗,說:“是高級副本衍生物。”


    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蠍子一直在外麵遊蕩,走到哪殺怪物到哪,既是排查,也是及時阻止慘劇的釀成。


    淩晨的時候,蠍子從塔羅師的店裏出來,順了她一罐菠蘿啤,正在街上閑逛的時候,她遠遠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棉襖的小女孩,縮在牆角下。


    旁邊的建築已經沒人居住了,牆上還有一些彈孔,這裏也曾出現過怪物,看這樣子是非玩家出手解決的。


    這麽晚了,怎麽會有一個小孩子?


    蠍子悶了那罐菠蘿啤酒,隨手一扔,易拉罐精準地投進垃圾桶裏,然後她抄著兜朝小女孩走過去。


    小女孩看著也就五六歲的樣子,身上的紅襖已經破了,有一些棉絮被風卷走,她坐在背風的角落裏,雙手環著膝蓋,頭也埋在臂彎裏。


    蠍子大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是誰家的小孩?”


    小女孩沒動,蠍子皺眉,伸手鑽進她的衣服裏麵去試她的體溫,指尖裹著寒風探進去,摸到的卻是比寒風更加徹骨的溫度。


    手腕被抓住,麵前的小孩倏然抬起頭來,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


    她張開嘴巴,聲音帶著孩子的童真:“姐姐,你陪陪我,好不好?”


    蠍子腦中警鈴大作,頓時就要抽身後退,但是麵前這小女孩的速度極快,她伸出手就要抓向蠍子的脖子。


    要不是蠍子的飛刀替她擋了一下,現在被穿了個洞的就不是肩膀,而是她的喉嚨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小女孩,是s級怪物?”鍾杳問。


    蠍子點頭:“偽裝弱小博取同情心,與人無異的外表和言語,她最少是個s級怪物。”


    s級怪物,是隻存在於s級及以上副本裏的怪物,遊戲裏目前為止隻有不到三百個s本,被通關的隻有13個,足以見識到他們的強大。


    這種怪物,擁有著不遜色於玩家的技能、智慧,他們有些甚至洞悉了副本與玩家的存在,將被傳送進去做任務的玩家耍的團團轉。


    就算是蠍子他們這些遊戲戰力巔峰的玩家,在碰到這些怪物的時候都要打起二十分精神,因為死在s級本裏的大佬,多如牛毛。


    “她一擊未中,逃了,”蠍子瞧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說:“我追了她八條街,失血過多眼一花,找不到了。”


    “你們要快點去找,”蠍子的表情很嚴肅:“她進了居民區。”


    沈裕抹了把臉:“那就找不到了。”


    一個擅長偽裝的s級怪物,有著與人類相同的外表和性格特征,她完全可以裝成一個普通人躲過所有的檢查。更何況,世界這麽大,找一個小女孩談何容易。


    而且這種級別的怪物已經有了智慧,她更加不可能出手暴露自己。


    鍾杳說:“不,還是有機會的。”


    “s級怪物一般不會親自動手,”鍾杳指指蠍子的肩膀:“她應該不是臨時起意才襲擊的你,我覺得,她可能認識你。”


    “我們不知道現在遊戲裏變成什麽樣子了,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副本通路也被打碎,所有的怪物都聚集在了一起。幾個高級boss隻要一合計,就會知道所謂的真相。選擇你,應該隻是試探。”


    “她來這裏,不會一直躲躲藏藏,”鍾杳繼續道:“聯合低級怪物,讓它們成為自己手底下的附庸、炮灰,為高級怪物鋪墊一條道路。”


    一條,等高級怪都降臨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們立刻就能掌控這裏的道路。


    蠍子立刻就明白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應該會比較安分,這個怪物會聚攏零散的低級怪物,將它們聯合起來。”


    一個擁有智慧的怪物遠比一萬個普通怪物可怕數百倍,如果它們聯合起來,以現有的玩家數量,幾乎是一場沒有任何勝算的仗。


    “好消息……好消息……”


    門被人一把推開,容教授的助手滿頭是汗地衝了進來,臉跑得通紅,手裏揮舞著兩疊a4紙,他停下腳步,扶著椅背,即使一邊喘氣一邊咳嗽,臉上的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幹擾器,有新進展了!”


    “這個,”助手把紙貼在黑板上,說:“這是剛剛容教授測出來的一組數據,使用了新型材料後,幹擾器的外殼堅硬程度上升了四百個點,也就是說,現在的幹擾器在縫隙附近最多支撐三天,而使用了新型材料製作的幹擾器,最少可以在縫隙附近支撐十五天!”


    “新型材料?”會議室裏有研究所的人,聽到這個研究成果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欣喜,然後是疑惑:什麽新型材料?還有什麽新型材料嗎?


    助手撓頭,說:“是老師偶然間發現的。”


    其他研究員立刻跟著助手跑了出去,都去圍觀新的幹擾器了。


    鍾杳鬆了一口氣,說:“有了新的幹擾器,縫隙開合的頻率將會大幅度降低,一邊減少怪物的出現,一邊加快進度殺掉已經出現的怪物,雖然在找到解決方法之前起不了什麽作用,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沈裕沉思片刻,點頭:“都先散了吧,我出去一下。”


    沈裕出門了,不知道他要去跟沈修談論什麽,走之前心事重重。


    鍾杳問了問蠍子,最後發現那個小女孩的地點是哪裏,獨自一人找了過去。


    這裏是學區房,居民樓密集,很多家長都把房子買到了這附近,要在這麽大的地方找一個小孩不算容易,萬幸的是,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人會冒然開門接收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


    他們隻能私底下找,不能大張旗鼓宣傳已經有類人形怪物混跡在了人群中,到時候惹得怪物暴動,受傷的還是普通人。


    現在這種時候,大街上已經沒有太多的人了,大家在之前的一些疾病事件中積累了一些相關經驗,早早躲進了家裏。再加上官方和誌願者的加入,現狀比預想中的要好一些。


    鍾杳走到小區樓下的時候,發現一家早餐店還開著門,大娘正站在案板後麵揉麵,外麵的籠屜裏還冒著熱氣,一股包子的香味撲麵而來。


    鍾杳走過去,挑了張桌子坐下,問:“大姐,怎麽還在營業?”


    大姐見有人來了,擦了把頭上的汗,笑嘻嘻道:“我家有的是餘糧,地下室都是貨物,這不是想著能給街坊鄰居們送一點,而且……我們小區有好幾個誌願者,他們出去打怪物,餓了就來我家包子店吃飯,都不要錢……”


    大姐說,她遇到過一次怪物,是這些好心人救了她,她就想著總不好叫恩人們餓著肚子上戰場,於是包子鋪就一直開到今天。


    大姐還說:“現在時期特殊,誰來吃包子都不要錢,小夥子,你也是誌願者嗎?”


    鍾杳點了點頭,大娘喜笑顏開:“我看你就是那種特別厲害的人,哎,你知不知道那群有特異功能的人啊,他們都可厲害了,要是有一天這些英雄也來我家的包子店吃包子,我們家店啊,算是圓滿了。”


    鍾杳笑笑,跟著附和了兩聲,問:“大家不都在說那些特異功能的人不算好人嗎?大娘,你一點也不怨恨他們嗎?”


    “怨恨?”大娘頓了一下,說:“我聽說了,他們都是被那個什麽遊戲抓去的可憐人,要迴家的孩子有什麽錯?都是那個遊戲的錯。”


    鍾杳良久都沒有說話,他的手機亮起來,顯示著大娘一家人的信息,她的丈夫和小兒子都死於怪物之手,僅剩一個大女兒跟她相依為命,她這麽想真的很讓人驚訝。


    “會好起來的,”鍾杳開始吃包子,冬天的包子餡兒都差不多,是白菜豆腐肉粉條的,口感竟還不錯。


    “是啊,會好起來的,”大娘看看街上沒人,端了包子坐在鍾杳的對麵,還夾了兩疊小鹹菜:“咱們都這麽努力了,一定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我還在這裏做包子,小夥子,你一定要來啊,大娘我做的豆腐腦可好吃了,就是現在沒有材料,等一切都結束,一定要來嚐嚐我的手藝。”


    鍾杳點點頭:“好,一定。”


    在店裏吃飽喝足,鍾杳整個人都是暖的,跟大娘揮手告別,鍾杳轉進了小區。


    從剛剛開始,他的傀線就一直在躁動。


    找人這種活,讓鍾杳來最合適不過了。


    他順著傀線的指引一直走,穿過了不知道多少幢樓盤,經過了好幾個籃球場,最終到了小區最邊緣的一個小公園裏。


    現在是冬天,小公園的水本來是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清理的,現在落滿了各種枯枝殘葉,邊緣處還有冰碴子。


    湖邊有幾棵柳樹,光禿禿地掉光了葉子,留下幾根樹枝被狂風刮得群魔亂舞。


    今年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


    鍾杳露在外麵的手被凍得發青發紫,他搓了搓手指,往湖邊的小秋千處走去。


    在一片蕭瑟的小公園裏,處處都是蕭瑟幹涸的味道,而坐在秋千上優哉遊哉蕩秋千的紅色身影,就顯得格外突出。


    鍾杳走了兩步,實則傀線已經射了出去,直衝她的腦門。


    小女孩歪了下頭,轉身看向鍾杳,眼睛紅紅的,嘴唇微微勾起:“哎呀,怎麽這麽兇。”


    傀線一擊不中,中途改道又紮向了她,同時空中散發出無數條傀線,將小女孩密密麻麻地圍了起來。


    她雖然長了個小女孩的樣子,但是不知道在副本裏存在多久了,更何況她還是個s級怪物,鍾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壓根不想和她嘮嗑,抬手就是一連串的攻擊。


    “為什麽打我?”小女孩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茫然,她以幾乎不可能的速度和姿勢躲開了鍾杳的擊殺,後退三五步落在了地上,身後就是那個落滿了枯葉的小湖泊。


    “啪——”


    秋千架抵不過鍾杳的攻擊,頓時碎成了好幾塊。


    小女孩搖頭,用十分可惜的語氣說:“為什麽要弄壞秋千架呢?”


    鍾杳不說話,她有些無聊,接住一片吹過來的葉子,說:“我能聞到,你身上有與我很像的味道,我有些喜歡,所以不打算殺你,但是你不要得寸進尺。”


    很像的味道?


    鍾杳瞳孔輕顫:“什麽味道?”


    小女孩用兩隻手托著下巴,看著鍾杳:“就是,我們的味道啊。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同夥了,雖然你現在站在了那些討厭的人身邊,但我舍不得殺你。”


    鍾杳說:“你殺不了我。”


    小女孩搖頭:“沒有誰是殺不了的,就連神都會死,更何況我們隻是區區野怪。”


    “神?”鍾杳還沒有跟這個級別的boss如此心平氣和的交流過,他瞬間就放低了眉眼,讓自己顯得美麗又乖巧:“我不知道這個,你可以告訴我嗎?”


    小女孩看著他,良久,才說:“我很喜歡剛剛的秋千,可是你把它弄壞了。”


    鍾杳頭也不抬,直接一揮手,已經四分五裂的秋千又變迴了原來的樣子,小女孩一臉驚喜:“你怎麽做到的?我剛剛看你手背也亮了,你是玩家?不對啊,你身上明明有我們的味道……還是說,你其實吞噬過玩家?”


    看來這個小女孩知道不少的東西,鍾杳特意挑了個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微微側頭:“我,好像是被玩家設計了,忘記了很多東西。”


    “可惡的玩家!”小女孩頓時就生氣了,鍾杳說得真情實感,畢竟這也算事實,於是她就直接跟鍾杳說了起來。


    “我們高級本裏的智慧體可以吞噬玩家,”小女孩舉起自己的右手,得意洋洋道:“隻要把他們吃掉,他們的技能和身份就會短暫的成為我們的東西,聽說隻要找到合適的玩家,我們就能奪取玩家的身份,從副本裏逃離……可惜啊,我找了那麽那麽久,一直沒有找到能長久占據玩家身份和技能的方法,哎,不過看你的樣子,你是成功了嗎?你的眼光真好,這人長得好好看。”


    說著,她一臉放光地盯著鍾杳,那種目光不是崇拜也不是欣賞,是赤裸裸的貪婪。她喜歡鍾杳的臉,她不想隻是欣賞,如果有機會,她更想得到這張臉。


    她紅色的眼珠在眼眶裏轉了兩圈,把一些話咽了迴去,繼續道:“不過你是被玩家陷害的,居然還失去了記憶,好可憐啊……”


    鍾杳點頭:“嗯,不過我最近遇到他了,我會親手,殺了他。”


    “那太棒了,”小女孩一聽這話臉上洋溢起來了笑容:“你殺他的時候,我可以去看看嗎?”


    鍾杳想了想,說:“我有條件。”


    “那我不看了。”


    “你能迴答我,剛剛說得‘神都會死’是什麽意思嗎?你見過神?”鍾杳問。


    “哦,原來你問這個啊,”小女孩道:“哦,我忘了你沒有記憶了……”


    說著,她跳上秋千,在鍾杳的身側開始蕩起來,然後對鍾杳說:“神嘛,當然是有的,但是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人見到過了。最起碼從我出生開始,我就再也沒見到過祂了。”


    “那我們是怎麽知道祂的存在的?”鍾杳的手放在秋千架子上,問。


    小女孩說:“大家都知道,有一些活的很久的老妖怪,他們說自己見過神,當然,我覺得他們在吹牛,要是神見過他們,估計會被順手消滅的。”


    “這樣啊,神是什麽樣的?”


    小女孩:“我不知道,但大家都說,神是無所不能的,祂從不出現,但祂知曉一切。”


    “既然祂這麽厲害,那怎麽會死?”


    小女孩:“不知道啊,就是突然有一天,縈繞在大家頭頂上那股可怕的威壓消失了,於是大家就猜,祂是不是死了。”


    “為什麽不能是離開了呢?”鍾杳不明白,他問:“一個神明的隕落,不可能悄無聲息,是誰殺了祂呢?”


    “哎呀,你問題好多,”小女孩被問得不耐煩了,出聲打斷他:“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的?”


    鍾杳與她紅色的眼睛對視著,對方朝他甜甜一笑,像是尋常人家剛剛放學的小姑娘,天真無邪。


    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鬆開了握住秋千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向鍾杳的心髒。


    她還是笑著的。


    鍾杳身前倏然浮現出無數條傀線,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為他形成了一道防禦。在她伸手的時候,鍾杳猛地探手抓住小女孩的手腕,一提一擰,把人摁在地上。


    “被發現了啊,”小女孩臉上全都是後悔:“我該早點出手的,像你這樣美味的食物,我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過了啊。”


    一邊說著,她的身體就像是一張畫紙一般驟然變得柔軟輕薄,從鍾杳的指縫間滑了出去,在滑出去的一瞬間再次探出她鋒利的爪子,不死心地抓向鍾杳的胸膛。


    傀線控製不住她的行動,鍾杳直接上手,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腕,一隻手抓向她的脖子。


    沒想到她再次變成了薄薄的狀態,從鍾杳手中飄走,那道童音還從其中傳來:“哎呀,不太好殺呢。”


    說著,畫紙倏然變大,一幅《秋日宴遊圖》倏地在鍾杳麵前展開,一個龐大的世界朝著鍾杳張開大嘴。


    畫紙上的景物都在動,娟娟作響的小溪,風吹過落葉時的沙沙聲,兒童的玩鬧聲,這一刻,鍾杳仿佛穿越了時空,進入到這一幅畫中,體驗畫中人的生活。


    小女孩在看到鍾杳愣神的時候,嘴角控製不住地露出大大的微笑,隻要麵前這個人進到自己的畫中,到時候就可以藏起來,慢慢享用了。


    就在她以為麵前的食物已是囊中之物的時候,食物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小女孩錯愕地對上一雙紫色的瞳孔,頓時心神大駭,腦子裏好似被人紮進了無數根針,同時狠狠攪弄。


    鍾杳伸手扯下那卷畫,兩手用力將它撕成兩半,語氣冰冷沒有一絲的感情。


    “就憑你這點小伎倆,也想精神控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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