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的金龍一出,方圓幾十裏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別說他後來那石破天驚的一刀。


    圍在基地這邊會鬧事的人也都張大了嘴巴看著那邊,直到金光消失,石巨人也被消滅,他們都不能緩過神來。


    鍾杳能感覺到手底下的人身體一僵,視線倉皇移開,語氣裏都帶了一些心虛:“怪物是你們帶來的,你們不去殺難道我們去殺?”


    “但被討伐的不該是特別行動隊的人,”鍾杳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而你,更是不配。”


    說著,他掰著男人的下巴讓他看向縫隙的方向:“我不是軍方的人,我也不是特別行動隊的人……”


    鍾杳說這句的話時候,聲音特意控製地很小,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他說:“我沒有道德感,你再惹我生氣,我就把你丟進縫隙裏,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害怕,但也隻是僅此而已。因為他在這樣一個和平的國家出生、長大,他享受性別特權,估計這輩子都沒收到過什麽大挫折。在他的觀念裏,隻要是國家的人,就不可能會殺人,因為他可是公民啊,他又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但鍾杳說到做到,打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拖著男人的領子往外走,其餘人想上前說什麽,看到鍾杳的神色後又訕訕地停住了腳步。


    那個男人到底跟鍾杳說了什麽?怎麽能把人氣成這樣?


    他們也隻是猶豫,但沒有真的上前阻止,說白了,他們也覺得鍾杳不會真的對這個男人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畢竟,用刑是非法的,這個人隻是煽動言論,沒犯什麽大罪。


    趙霖急的喇叭一扔,追著鍾杳就出去了。


    還看,再看那人真死了。


    不要質疑高玩的殺心啊!!!


    走了兩步,鍾杳迴頭看著追在自己身後的趙霖:“迴去。”


    趙霖欲言又止:“那個,你真的要殺他?”


    男人眼看有人來為自己求情,嘴巴也硬氣了很多,就像剛剛一路上又罵又嚎叫的人不是他一樣:“就是,你這是犯法你知道嗎,你要是殺了我,你也要被槍斃。”


    “槍斃?”鍾杳輕輕地重複著他的話,唇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看得男人後背一涼。


    “我隻是殺了跟怪物站在一邊、試圖煽動群眾情緒的普通人而已,”鍾杳緩緩道:“而我是個玩家,我有特異功能,留著我在,我可以殺怪物,你呢?留下你,你能做什麽?”


    就算鍾杳今天殺了他,自會有人為他粉飾太平,畢竟這個特殊時候,任何一個站在人類這邊的玩家都是十分寶貴的,現在妥協,戰後再慢慢算賬,甚至可能功過相抵,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男人慌了,這次是真真切切的慌了,因為他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麵前這個小白臉,不是在威脅、恐嚇他,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的。


    鍾杳重新往前走,一邊雲淡風輕地繼續道:“放心,我不殺你。”


    “……啊,啊?”男人茫然抬頭。


    鍾杳說:“我會把你放在縫隙附近,”說著,他指著那條巨大的裂縫,看上去竟有些期待:“縫隙附近的罡風會把你撕碎,你會屍骨無存。一個不聽話的人類,擅自闖入軍事禁區,最後被縫隙所殺,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不,不,我說,我都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饒了我,我不,我不……”


    男人甚至連鍾杳是怎麽移動地都沒看清楚,隻覺得眼前一花,他們就站在了一片廢墟裏,麵前是來迴走動治療傷員的戰士,對麵還站著他們今天的重點討伐對象——沈裕。


    沈裕他們還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冷不丁看見鍾杳,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你怎麽來了?”


    “他是?”沈裕兩步跳下高高的廢墟,衣服上沾著一點血跡,身上全是彈藥燃燒後的味道。


    鍾杳搖頭:“不重要……”


    “救救我,他要殺了我,救救我……”男人突然猛地撲向沈裕的方向,跪下就開始大哭:“我什麽都說,求求你救救我,別讓他殺我……啊——”


    他剛想爬過去抓住沈裕的褲腿,背後傳來一股大力,然後整個人就被鍾杳一腳踩在了地上,臉頰與地麵上的碎石親密接觸,頓時擦出一片血痕:“你在向誰求救?”


    男人哭得眼神紅腫,再加上沈裕臉上有兩道黑灰,朝著鍾杳奔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明媚的笑,他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這就他們今天的討伐對象:玩家沈裕。


    “你,你是……”


    “上路吧,”鍾杳用地上撿起來的棍子勾住他的衣服,把人從地上挑起來。


    “我說了我可以告訴你是誰指使的我,”男人大叫道:“你為什麽一定要殺了我?我認罪,我認罪還不行嗎?你難道不想知道是什麽人在後背做的這些嗎?”


    “不用你說,”鍾杳淡淡道:“等你死了,我們會想辦法查看你此生的所有經曆,該知道的,我們都會知道。”


    “不,你不能殺我,我……我……”


    “是個女人,大概有一米六,帶著黑色的帽子,是她讓我來討要說法的,她,她給了我三萬塊錢,我,我全都可以上繳……”


    沈裕本來來一臉茫然,直到他的手機震動了下,看到了消息推送。


    【震驚!!特別行動隊的秘密曝光,他們竟然是導致怪物出現的罪魁禍首!!】


    沈裕皺眉,抬手點進了社交軟件。


    各種詞條和標題層出不窮,輿論已經吵翻了天,原本被奉為神明一般的玩家跌落神壇,成了人人喊打的罪人。


    沈裕一言不發地關上手機,上前兩步蹲下,他身材高大,就算是在男人麵前蹲下來,也顯得巨大無比。沈裕伸出帶著作戰手套的手鉗住對方的下巴:“還有呢?”


    比起鍾杳麵上總是冷淡地表情,讓人分不出喜怒,麵前這位沈隊長,他的好惡十分外放,此時一臉兇氣,居高臨下看下來的時候,男人一度以為他會直接掐斷自己的脖子。


    “沒……沒了……”


    “撒謊,”站在一邊的鍾杳突然出聲,他重複一遍:“你撒謊。”


    男人眼珠子劇烈晃動了幾下,被識破的一瞬間慌了心神:“我不敢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鍾杳又拖著他往縫隙的方向走:“沒關係,我一會兒就可以知道了。”


    越是靠近縫隙,那股罡風所帶來的壓迫感就越強,男人幾乎要喘不上氣來,但拎著自己的鍾杳卻神色如常。


    直到身體感受到一陣劇痛,周圍淩厲的空氣像刀子一樣割開了他的衣服,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新鮮的血液流到地上,男人嚇得都不會說話了,他感覺有一隻手從衣領上移開,緩慢地放在了他的頭頂。


    一股寒氣從頭頂傾斜而下,頭皮一陣陣地發麻,腦子似乎跟著轉不動了。


    但是下意識的,他開了口,說:“他們想讓我煽動群眾情緒,激怒玩家,然後被抓起來或者殺死……”


    “繼續。”


    “我,他們抓了我的女兒……”


    一旦開了頭,他就再也憋不住了,全盤托出:“他們抓了我的女兒,用她威脅我,要是我不照做的話,他們就要把我的女兒喂給怪物……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他又不是什麽高尚的人,帶領群眾發起遊街示威什麽的,其實他從未想過。雖然心裏是怨恨玩家,但實際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如討好玩家以求得更多的庇佑機會。


    鍾杳問:“你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嗎?”


    “在我家裏,”男人道:“他們在,在我家裏養了一隻怪物,我被他們趕出來的時候,那隻怪物被他們關到了主臥裏,你是玩家對不對,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吧,家裏就她一個人在家,我不知道那群畜生會不會傷害她,她才十六歲啊,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啊……”


    鍾杳並沒有被他打動到,相反,他覺得有些惡心。現在男人說的是真話,但是也不全都是真的。


    畢竟,跑出來的不一定會死,但留下的,大概率是活不了的。


    是他放棄了自己的女兒,現在還要來扮演慈父的角色,為的不過是求鍾杳放過他,這樣的嘴臉,應該也在那群人麵前展現過一次了。


    自從知道博士也在那群人之中時,鍾杳就對那個神秘組織沒有什麽期待了。


    “是啊,她才十六歲,”鍾杳說:“你把她扔下的時候,一定非常慶幸吧。慶幸那群人相信了你口中的父女親情,是不是?”


    男人:……


    男人:“不……”


    鍾杳朝他亮出來了手機,上麵是趙霖發過來的調查資料,被調查人:李建樹。


    上麵事無巨細地標注了李建樹從出生到現在所有能調查到的事情,比如小學偷雞摸狗、初中打架鬥毆,高中霸淩同學,然後被退學做了小混混。


    他的父母被他氣死,老婆是花言巧語騙來的,最後被他打跑,留下了個尚在繈褓裏的女嬰。


    他不是什麽慈父,不是為了女兒的安危願意來犧牲自己的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明明已經做出了女兒死換他生的決定,還要來這裏罵一場,演一出戲,即發泄了心裏的怒火,又可以不用承擔責任,還會被這群玩家保護起來。


    李建樹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完美,到時候他就以受害者的身份被留在基地——現在這種時候,沒有比基地裏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至於女兒?那個賤人生的小賤人,他養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報恩了。


    鍾杳把他從縫隙附近拉出來,放到一邊的地上:“我改變主意了,你不用死了。”


    李建樹抬頭看他,鍾杳的臉逆著光,蒙上了一層昏暗:“祝你好運。”


    看著鍾杳逐漸離開的背影,李建樹爬起來就往他的方向狂奔,這個玩家,居然想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要是怪物來了,他簡直就是送上門的點心。


    他不想死。


    跑,他現在跑去什麽地方都可以,快跑……


    李建樹越跑越遠,甚至眼前都已經出現了駐紮部隊的身影,他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救——”


    “呃——”


    一聲唿救戛然而止,李建樹覺得自己快得要飛起來了,周圍的風景飛速移動,他從來沒有飛得這樣快過,要……得救了嗎?


    可是,為什麽前麵的基地,離他越來越遠了?


    李建樹訥訥低頭,看到了自己胸口處一截漆黑的爪子。


    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爪子,從他的胸口捅入,貫穿了胸口到小腹的位置。


    疼痛一瞬間襲來——


    李建樹的後背,撞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上,他一寸寸迴頭,對上了一隻漆黑的複眼,似乎從那隻比自己腦袋都大的複眼裏,看到了無數個自己。


    那東西張開口器,露出埋在深處的尖牙,逐漸靠近。


    近到,李建樹能聞到裏麵的臭味。


    大口張開,狠狠咬下,它選擇先吃掉小點心的上半部分。


    就在這隻蜻蜓咬到男人腦袋的一瞬間,一根傀線眨眼而至。


    “噗通——”


    “噗通——”


    兩聲重物掉落的聲音同時響起,蜻蜓的腦袋圓滾滾地砸在了地上,綠色的血噴出來,將黃色的呃地麵染成了綠色。


    另一聲,是李建樹摔在地上的聲音。


    鍾杳的傀線收迴來,身側隻站著沈裕一個人,沈裕上前用長天給蜻蜓補了幾刀,還剝開它的肚子查看裏麵有沒有蟲卵,挨個消滅幹淨這才放心。


    他看看地上已經被嚇得精神失常的人,又看看鍾杳:“我還以為,你真的要殺了他。”


    “殺了他,你要怎麽辦?”鍾杳接過沈裕遞過來的酒精濕巾擦手:“給我找借口糊弄那群人嗎?”


    “也許不用,”沈裕說:“我還可以跟你一起走,走去你覺得舒適的地方,去你不會覺得被束縛的地方。”


    即使是迴到遊戲裏。


    “麻煩,”鍾杳說。


    鍾杳不是人,他的腦中沒有作為人刻在骨子裏的一些枷鎖,他會演戲也會裝,但這不代表侵犯到他在乎的事情後,這些一扯就碎的鏈子還能鎖住他。


    殺一個人也許並不麻煩,但沈裕會跑前跑後做許多額外的事情,沈裕身上是有枷鎖的,那寫在他基因的東西,一朝一夕不能輕易改變。


    他不願沈裕因為一些不重要的事情為難。


    沈裕接過他擦完手的濕巾放進口袋裏,抬手拉住李建樹的胳膊,李建樹眼神呆滯,儼然是已經沒有神智了,他軟得像一灘爛泥,得虧沈裕手勁大,一路上拖著他走。


    怎麽來的,又怎麽送了迴去。


    此時基地前麵的人群已經被疏散了,趙霖拿著喇叭,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得口幹舌燥,終於把暴動地人勸了迴去。


    沈裕路過他的時候,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當官的潛質。”


    趙霖:“謝……謝謝啊……”


    是在誇他吧?是在誇他吧?


    趙霖長了一副老實憨厚的國字臉,確實很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


    趙霖看著兩人遠走,眼神往下一移,看到了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拖行的李建樹,頓時大驚失色:“不是,等等,真殺了?”


    沈裕點點頭:“真傻了。”


    趙霖隻覺得頭暈目眩,扶著牆站穩,苦大仇深:“不是,這,殺了?你們怎麽還帶迴來了?”


    既然已經殺了,就去縫隙附近毀屍滅跡啊!帶迴來算什麽?算挑釁嗎?


    沈裕覺得莫名其妙:“隻是傻了而已,為什麽不能帶迴來?”


    精神高度緊繃的趙霖這才聽清楚,沈裕說的是“傻了”,不是“殺了”,他抬手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冷汗:“嚇死我了,那,他這是怎麽弄得?”


    沈裕把人往地上一扔,說:“差點被怪物吃了。”


    趙霖:……


    怪不得人都嚇丟了魂,那這人,還能再好起來嗎?


    沈裕說:“先關起來,縫隙最近逐漸趨於穩定,一天隻吐兩隻怪物,今天的額度已經夠了,我出去一趟,你去問問容教授那邊的進展怎麽樣了。”


    “哦,哦……”趙霖點頭,帶著不能自理的李建樹走了。


    “你要一起?”鍾杳打算去一下李建樹的家裏,他把李建樹拖到縫隙處的時候,沈裕一直跟在他的身後,自然也都知道了。


    “嗯,”沈裕開始脫掉身上沾血的衣服,點頭:“兩個人還快一點,結束後,你跟我去醫院。”


    “還去醫院啊……”鍾杳有些不願意:“我病好了。”


    “嗯,好了,”沈裕壓根不聽,脫掉自己的t恤後隨手擰了個毛巾草草擦了一下身體,說:“我的檢查時間也到了,你陪我一起,行嗎?”


    鍾杳看向他:“你的檢查?你身體怎麽了?”


    打他們相逢這麽久,沈裕生龍活虎一頓恨不得吃八碗,怎麽還要檢查身體?


    沈裕開始脫褲子,腰帶碰撞的聲音在狹小的帳篷裏響起,他毫不在意道:“例行檢查罷了,沒什麽事。”


    說著,他“唰”一下把褲子脫了。


    鍾杳木著一張臉從沈裕的帳篷裏出來,獨自往外走。


    剛把李建樹抬去醫院,趙霖路過這裏去容教授的研究所,就看見鍾杳一個人出來了,不由得問:“不是說要跟沈隊一起去嗎?”


    鍾杳快步走過:“讓他跟褲子一起去吧。”


    趙霖:???


    沈裕快速換上昨晚剛洗的褲子,還沒幹透,有些潮濕地貼在腿上,一邊係腰帶一邊掀開簾子追了出來:“哎不是,等等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趙霖:?


    他想到了某個可能,把自己臊得臉通紅。


    不是吧沈隊,這麽幾分鍾,你,你難道還想……


    要是沈裕知道他在想什麽的話,高低要喊一聲“冤枉啊”,畢竟他真的隻是脫順手了,又趕著去李建樹家裏,就沒多想什麽。


    沒想到鍾杳看著不聲不響還會調戲自己,其實臉皮居然這麽薄,隻是脫個褲子褲子而已,又沒有……


    嗯……露出來了。


    那咋了。


    遲早都要看見的。


    沈狗追在後麵,狗尾巴翹著。


    兩個人根據資料找到了李建樹的家,這是一片老小區,破舊程度比鍾杳租的那裏還要高兩個等級。


    地麵坑坑窪窪露出底下的黃泥,樓下的垃圾桶滿到溢出來了,酸臭味平等的攻擊著路過的每一個人。


    沈裕從前麵樓梯往上走,鍾杳則繞到前麵,打算從陽台往裏麵進。


    傀線蠢蠢欲動,說明怪物還在這裏。


    但是那個孩子和那群兇手……就不一定了……


    樓道裏也都是煙頭,轉角處的玻璃早就碎了,露著大洞。


    沈裕拾級而上,先是敲了敲門:“有人在家嗎?我們是居委會的。”


    裏麵沒有任何聲音。


    與此同時,鍾杳也借助傀線翻到了他家的陽台邊上,一隻腳踩在隔壁凸出來的一塊窗台上,一隻腳踩在空調外掛機上。


    他伸手握住外麵鏽跡斑斑地防盜窗,兩手一掰,防盜窗就這麽被他掰斷,隨手扔下了樓。


    聽到這裏有聲音,隔壁鄰居水靈靈地探出來了一個腦袋,正要出聲,鍾杳對著他搖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把手伸進去打開窗戶,輕巧地跳了進去。


    鄰居:?


    屋裏有一股淡淡的臭味,鍾杳心裏有個不好的猜測,他先用傀線把窗戶封住,探出一根去打開了門,沈裕悄無聲息地跟了進來。


    沒有人。


    客廳沒有、廚房沒有,那麽就隻剩下一間臥室。


    那股淡淡的臭味就是從臥室裏傳出來的。


    沈裕拉了拉鍾杳的肩膀,說:“我來。”


    沈裕手放在門把手上,往下一按,“哢噠”一聲,門被打開。


    他緩緩往裏麵推。


    臥室裏的窗戶開著,把窗簾吹得高高揚起,沈裕看見,在窗簾的前麵,有什麽東西在搖搖晃晃的。


    門徹底被打開了。


    半具身體被吊在窗簾上麵的鐵杆子上,一截麻繩穿過了兩隻蒼白的胳膊,嘴巴用膠布封死。


    地上,有一隻半狗半豬的生物正趴在窗戶邊上,試圖跳起來夠它的食物。


    “草他大爺!”


    長天被扔出,將那隻怪物砍成兩半後,深深地插入了牆裏。


    鍾杳接住從門板上飄下來的一張紙條,上麵用血寫著。


    “親愛的001,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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