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沈氏突然大叫一聲,守在門外的江河都被嚇了一跳。


    侯夫人何時這般失態了?


    屋裏,除了林暮安,都沒想到沈氏會反應的這麽激烈。


    很快迴過神來的江景珩隻覺得越發心寒。


    江侯爺不理解沈氏為何如此失態,皺眉:“左右不過是嫁妝罷了,你這麽失態做什麽,還有沒有侯府當家主母的樣子了?”


    沈氏想說,要裴氏的嫁妝,比剜她的肉還難受,一個侯府主母的體麵,算的了什麽?


    沈氏腦海裏電光火石之間,想到江景珩二人的吵架,眼中神情明滅不定。


    須臾,才緩緩問道:“景珩為何突然想到要嫁妝?可是聽人說了什麽?”


    說著,那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林暮安身上。


    什麽意思,再清楚不過。


    林暮安此時已經不想多說什麽了,隻等將景珩一聲令下,她上“證據”!


    江景珩目含嘲弄:“母親之前不是說,我娘親的嫁妝你隻是暫時看管,等到我成年了,便將我娘親的嫁妝還給我嗎?”


    “可是後來我成年,母親又以我不定性為由,將嫁妝扣下,我原本想著我也不會管,索性就讓母親看管著。等到我成了家,母親變會給我了吧。”


    將景珩說到這,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將桌子上的包裹打開,一個賬本露了出來,轉身意味深長的笑看婦人:“可是,我這已經成親了兩個月了,怎的母親還是不給,是不想給,還是已經給不了了?”


    沈氏在見到那一個賬本時,腦子突然嗡的一聲,太陽穴開始突突亂跳,心口也開始疼了。


    江景珩似乎沒看到沈氏的臉色,抱著賬本,來到已經有些懵了的侯爺身旁,將賬本打開,示意江侯爺看。


    沈氏餘光瞥見這一幕,心中駭然驚恐,可此時頭側和心口的疼痛,根本讓她無法將賬本搶過來。


    感受到心口鑽心剜骨的痛,沈氏趕緊從袖口處掏出一個玉瓶,到處兩粒藥丸塞進嘴裏吞下。


    “我原想著,母親作為內宅女子,管理下嫁妝應該不算什麽難事,雖然會有些紕漏,到底不會差到一定地步。”


    “但是,當我發現這些賬本的漏洞,又出去看了看京都的幾家店鋪的情況。哪知那店家不僅將我攆了出來,還揚言這裏的主子是淮陽侯府的侯夫人,根本不認識安國公府裴氏之女!”


    “侯夫人,你說奴才都不認識自己的主子了,這算不算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江景珩看著沈氏越來越白的臉色,和江侯爺陰沉沉的眉眼,頑劣得笑開了。


    江侯爺看著賬本上一條條的賬目旁邊,都有個小字批注。


    看那字體,應該不是自己從小交出來的混賬兒子寫得。


    那麽,應該就是林氏了。


    字跡工整,筆鋒雖有但不紮人。


    但如果有人越過了鋒尖,再試探,就疼了。


    果然字如其人。


    然而這一項項的批注,哪怕一等爵位的侯爺看了都心驚。


    “你這些是哪來的?”江侯爺合上書,放迴去,大手直接拍在了書麵上。


    “啪!”


    這一聲的響亮,心虛者心中狂跳。


    沈氏看著被壓的實實的賬本,知道江侯爺生氣了。


    “侯爺,這......”


    冷冽陰狠的眼神突然掃過來,沈氏嚇得暗暗吸氣,便不敢在做聲。


    她飛快低下頭,遮住眸中的恨意。


    “父親大人息怒,我娘的嫁妝一直在侯夫人手裏,我是一個鋪子都沒有的,您手裏這個,是我們送往林府的聘禮,像這樣的鋪子,我娘子手裏還有五六個。”


    說到這,江景珩頓覺麵上燒的慌。


    害臊!


    嶽父家給女兒的嫁妝都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良鋪肥田。


    再看看他們家,沈氏都給了什麽樣的聘禮!她真的不虧心嗎?


    光一聽這數字,江侯爺也覺臉上無光,鋪子都如此弄虛作假了,那其他的東西。


    “沈氏,你可有話說?”江侯爺質問道。


    “侯爺,妾身真的冤枉!早些年,江南水災,北境幹旱,連年兩場災禍,所有的鋪子生意都不景氣,因侯府開支又大,別說裴姐姐的,就連妾身的嫁妝鋪子也是賠的賠,賣的賣。這才沒有好鋪子給兒媳。你手裏這個已經算是好的了。”


    沈氏一臉為難:“我一內宅婦人,又沒有經商的頭腦,這些鋪子便一年不敢一年了......”


    “侯爺,除了這些鋪子,裴姐姐其他的東西都好好的呢,妾身與裴姐姐自幼相識,傾心照顧她的兩個孩子,又怎會故意糟蹋裴姐姐的嫁妝呢?”


    “那這些店家又是怎麽迴事?”江侯爺並沒有信沈氏的話。


    沈氏一聽,連連擺手:“這個妾身真的不知。因我要在侯府操持一大家子的吃穿住行,對於鋪子都沒有親自去查,之前都會派秦嬤嬤去,哪知道......”


    一句話,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江侯爺一聽,沉默下來。


    “那母親又如何解釋這些東西呢?”


    林暮安眼見著江侯爺神情有所鬆動,懟了懟江景珩的胳膊,默默將包袱推了過去。


    江景珩趕緊將包袱拿到江侯爺麵前打開。


    一水的金銀玉器,首飾釵環,全都是上等貨色。


    江景珩從裏麵拿出了簪子,那簪子在根本都不屬於金銀玉器裏,而是一支由上好的金絲楠木雕刻的合歡花紋簪子。


    “這些可是從四兒那丫頭房裏搜出來的,我雖然不大記事,但我從有記憶起,娘親時常便會戴著這個簪子陪我玩,給我講故事,還有這個手鐲,這是我娘懷妹妹時,我爹送給我娘的。”


    “所以,這些都是我娘親的嫁妝。沈夫人,你不是說我娘的嫁妝都保存的好好的嗎?怎麽出現在一個粗使的小丫環手裏了?”


    “莫不是你監守自盜?”


    江景珩說到這兒,已經不再喚沈氏為母親了。


    話中的疏離與諷刺,讓沈氏聽了心口冷颼颼的。


    沈氏已經不知要如何開口說話了,畢竟,她剛剛自打嘴巴。


    江侯爺從江景珩手裏抽走這個木簪,緊緊的攥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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