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安帶著玉髓進了屋,便瞧見,沈氏表情痛苦的臥在床裏,芍藥正在給沈氏按揉太陽穴。


    躺在床上的沈氏一臉蠟黃,似是才聽到外間的動靜,幽幽轉醒,視線在林暮安臉上轉了一圈,勉強笑一笑,看向後麵一臉尷尬的喬嬤嬤。


    “夫人,老奴先去外麵守著。”喬嬤嬤立即開口,然後迅速退出了屋子。


    林暮安見此,壓下心中所想,立即湊到床邊,按住想要起身的的沈氏,一臉擔憂道:“母親快躺下好好休息,忽地聽您病了,不知母親可有看過大夫,兒媳趕緊讓大公子去請了太醫,想著應該馬上就來了。”


    正說著,外間便有小丫環道,大公子帶著太醫過來了。


    喬嬤嬤立即道:“大少夫人不如先到外間坐坐?”


    按理說,林暮安已婚,總要待人接物的,沒必要避開太醫。


    但既然喬嬤嬤如此說,林暮安自然要給她們留足準備的時間。


    林暮安剛出去,江桑寧並江桑怡一起趕了過來。


    瞧著江桑怡紅彤彤的眼睛,像是剛哭過,倒是江桑寧,出了臉色差一些,還算鎮定。


    見二人瞧見她和江景珩招唿都不打,就要往裏衝,林暮安叫道:“哎,等等。”


    江桑寧和江桑怡這才停下腳步,匆匆朝林暮安和江景珩見過禮。


    隻不過江桑寧叫的不情不願:“大哥,大嫂。”


    林暮安也沒計較二人嘴中的敷衍,隻道:“太醫已經在看診,你二人現在進去,不太合適,還是耐心等等吧。”


    二人聽了,這才在外間坐下。


    隻是,江桑怡又在抹淚了,江桑寧看了隻覺煩躁:“五妹妹,你莫要再哭了。”


    江桑怡聞言癟了癟嘴,一臉委屈:“你們當然不哭,又不是你們的親娘。”


    江桑寧聽了這一句,不由得看向江桑怡,任她性子再直,此刻也不知道迴懟什麽,隻能扭頭看向別處,可結果就看到林暮安看著自己。


    “你看我做什麽?”江桑寧沒好氣的懟道,心裏暗暗嘀咕:這什麽眼神?


    林暮安收迴目光,搖搖頭,看向在旁邊麵色有些僵硬的林暮安,心裏像被戳了一下。


    “夫君,你要不要迴去換一件衣服,母親現在病著,不宜再沾染外邊的風塵沙土了。”林暮安笑著對江景珩道。


    江景珩心中一暖,起身道:“好,我一會兒再過來。”


    江桑寧見江景珩這麽配合,忍不住嘟囔一句:“真聽話啊。”


    林暮安隻當沒聽見,江景珩卻迴了一句:“安安是你嫂子,你也要聽你嫂子的話!”


    說完轉身就走。


    江桑寧一聽就炸了:“憑什麽?我才不要聽她的話!”


    說完,看著江景珩的背影,江桑寧怒了努嘴,迴頭朝林暮安瞪了一眼。


    林暮安就當是被小貓嚇唬了一把,沈氏還在看診,如今這些爭吵都沒有意義,若是鬧起來,她就是不孝。


    很快太醫看診有了結果,說沈氏的病是心悸,好在救護及時,否則姓名堪憂,現已無大礙,好好調養便是。


    心悸?


    照此來說,沈氏是真的病了?


    “母親定是累病的。”江桑怡又開始哭了,林暮安看過去,聽她繼續說:“母親這些年一直操勞著,前些日子,又因為準備著大哥哥和二哥哥的婚事,母親那段日子,成宿成宿的睡不著。”


    林暮安暗道,若真如此,那隻能說明沈氏能力不行,世家大族成婚的多了去了,若真是怕辦不好兩樁婚事,當初何必攬過來呢?


    死要麵子活受罪,說得就是沈氏這種。


    但嘴上,林暮安卻道:“真是辛苦母親了,往後有我在,定要幫母親多分擔心,不讓母親如此操勞。”


    一句話,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雖然如此,但侍疾還是要的。


    等到江桑寧二人看過沈氏,就被喬嬤嬤連哄帶騙得弄走。


    江桑寧臨走前將雲江留下,還迴頭看了林暮安一眼。


    林暮安眨眨眼睛,轉身進屋去了。


    氣得江桑寧帕子一扭轉頭就走了,都沒顧上在後麵叫她的江桑怡。


    屋內除了林暮安就隻有喬嬤嬤,杜鵑和芍藥不知道去哪裏忙活去了。


    喬嬤嬤坐在榻邊沒一會兒,就這捶捶腿,那捏捏腰的,林暮安想當看不見都不行。


    “喬嬤嬤,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去休息會兒吧。母親這裏有我,您就放心吧。”


    喬嬤嬤就等著這句話呢,立即感動的不行:“大少夫人進了門便真的是不同了,可有勞您了。”


    林暮安話迴的也好聽:“喬嬤嬤哪裏話,伺候婆婆本就是兒媳的本分,隻是我一向身體孱弱,在娘家也沒伺候過人,怕是能做的不多。”


    喬嬤嬤忙道:“大少夫人過謙了,這些日子下人都誇您有孝心,況且,夫人性情溫和,是極好說話的。”


    到了晚上,林暮安才知道這“性情溫和”是什麽意思。


    一晚上,沈氏光喝水就叫了十來迴,每次隻喝一小口,躺下後,還要說聲“勞煩照顧。”


    林暮安瞟了一眼沈氏,趁著吃飯的功夫,問了下玉髓,得知,沈氏怕是真病了。


    “但,也不排除用藥的可能。”


    “用藥?”林暮安不可置信道。


    玉髓點頭:“嗯,奴婢少時從父親那裏見過一種藥,吃了可以假扮心悸的症狀,這藥很稀少,隻有西域才有,當時因為這藥出了好大一件事,被大周列為禁藥,按理說這侯夫人遠在京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應該不敢用禁藥啊......”


    “而且,這藥雖可以作假,但對身體的危害也是有的,長期吃下去,隻怕沒有心悸,也要有了。”


    林暮安迴想起這話,迴頭看了看沈氏。


    想要整她,沒有必對自己下這麽重的手吧?


    “水......”沈氏又哼哼一聲。


    林暮安看看外麵的天色,閉了閉眼,便拿著茶杯端過去。


    不管沈氏到底要做什麽,現如今她已經折騰到她了,於是在林暮安扶沈氏起來時,捏著沈氏的兩頰,沈氏吃痛,嘴張開了些,林暮安趁機將茶水灌了下去。


    沈氏也沒料到,本本分分侍疾了一晚上的林暮安會來這麽一出,當即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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