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蟬登基的過程很順利。


    在皇室一眾成員暴斃後,突然聽說白氏一族還有個公主,這在誰看來都是十分震驚的。


    白蟬的年歲小,當初宮變的時候有些大臣還活著,知道當時的密辛。


    先皇雖是口述,但的確說過要將皇位傳於剛剛滿月的青陽公主。


    如今裴遇和白寄離將劍架在這些不想死的官員身上,他們愣是名正言順的讓白蟬坐在了皇位上。


    許多人還是很樂觀的。


    白蟬作為女子,女子卑賤,自古有野心的最多也隻敢垂簾聽政,真正登基的,從未見過。


    如今他們一時妥協,先讓白蟬坐上皇位,等裴遇和白寄離架在他們脖頸上的韁繩鬆一鬆,他們再口誅筆伐一番,不信白蟬還能穩穩坐在皇位上。


    他們卻沒想到他們都想錯了,現在他們退了一步,以為隻是權宜之計,沒想到裴遇卻給他們來了個釜底抽薪。


    朝中殺了一批貪官汙吏,白蟬上位第一件事情便是大赦天下減免賦稅廣開恩科,連著三年,科考時間不受限製,招攬一批能人異士。


    朝中剩下的大臣中,能幹實事的,都被提拔了起來。


    翰林苑休書的萬珍成了戶部尚書。


    刑部尚書劉不問入了內閣。


    最令人震驚的,是之前死了的樞密使大人居然從夜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迴來了,還當他的樞密使。


    五城兵馬司的王大人也升遷去了兵部。


    那些沒什麽本事也沒幹過什麽壞事的中庸之人,沒有什麽大的調動。


    而暫時不能動的,隻是稍稍降職,但仍然穩穩地站在朝中。


    開恩科這事情先前都有範例,不算很出格,加上朝中要員空了一大片,新皇現在想要提拔一批新人他們也不是不能理解。


    倒是有些門閥世家動過心思想趁機將族中弟子安排進朝堂中,隻是他們頭上懸著裴遇這個攝政王,一時之間,花花腸子不敢露的太多。


    白蟬處理政務的能力尚且有待提高,白寄離和裴遇幾乎都是住在宮中,不管外麵的人怎麽傳,他們現在最要緊的幫助白蟬將皇位坐穩。


    就這樣,三載過去,那些當初打算先龜縮著看看情況的大臣突然發現,他們原本盯上的打算在合適的時機就將其拽在手中的官職居然都已經有合適的新人占據。


    他們想要找茬吧,發現這些剛上來的愣頭青居然將自己的職務處理得不錯。


    這些大臣迴過味兒來:“……”


    有一種自己被耍了,但不知道為什麽被耍了的感覺。


    見此情景,想要搞事的大臣的內心已經按捺不住了,他們開始頻繁走動,互相交流,想要找一個突破口,給新皇找點事情做。


    “哎呀,我說文大人——這件事情的突破口,不就正是那些新上來的官員嗎?”


    “他們都是農家子出身,本身沒有什麽根基,豈會像我等世家大族盤根錯節?若是我等向他們提出庇護,他們難道還有不應的?”


    “就是就是,更何況咱們當今的皇上是個女子,從古至今都是女子居於男子之下,還從未聽說有女子能居男子之上的。這位新皇每日早朝都讓我們跪著請安,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壽。”


    “若不是攝政王和攝政王身邊的那條狗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這皇位到了誰的手裏還說不清呢。”


    “說起來,你們不覺得攝政王和新皇走的有點近嗎?孤男寡女,攝政王如此勞心勞力的為我們新皇做走狗,這裏麵沒點什麽貓膩,我可不信。”


    幾個大臣在酒桌上哈哈笑起來,其中一個人形容猥瑣,“我們攝政王大人還天天宿在宮裏呢,我們新皇也真是太不懂事了,早點立我們攝政王當皇後,免了我們攝政王天天給他奔波,還一點名聲都撈不著。”


    “攝政王還真是男人之恥,甘於居於女人之下,真是不知道怎麽想的。”


    “他怎麽想的我們管不著,我們隻要拉攏到這些新進的官員,整個朝堂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幾人商量完,在樓裏吃的酒足飯飽,才端著肚子各自上了馬車迴府。


    接著整個盛京接二連三的宴會,組織的全都是那些世家大族,邀請的全都是近三年裏剛提拔上來的新進官員。


    他們本以為,靠著自己累世的名聲,這幫沒見識的草根出身的新臣子們接到邀請,必然會誠惶誠恐,將他們門檻都踏破。


    卻沒想到,宴會開始當天,好幾個世家大族的門前都門可羅雀。


    那些來了的人看著也都十分倨傲,坐在席上不過是吃點東西,喝一點酒,算是全了個麵子便想要走。


    每當他們屈尊降貴和這群沒見過世麵的人交流時,這些沒見過世麵的人反而像是不可攀折的淩霄花一般,看著就深深讓人倒了胃口。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了了。


    沒想到沒過多久,整個盛京大街小巷都掀起一陣謠言,說新進的臣子根本就不是什麽有才能的人,他們皆都是新皇的入幕之賓,全靠著蜷縮在新皇的裙琚下,方能在朝廷上苟延殘喘。


    這樣的謠言自然是無稽之談,但新皇畢竟是一個女子,花邊新聞往往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雖說大部分人對此閉口不談,但謠言還是漸漸甚囂塵上。


    眾口鑠金,這些世家大族的人聚在一起悠閑喝茶,就看著如今這場麵,新皇要如何收場,那些傲不可攀的新晉臣子,又如何能繼續屈居一個區區女子之下。


    這日,戶部侍郎景偲和工部員外郎葉軒等一眾臣子進宮去商討事情,景偲畢竟年輕氣盛,對謠言最是不能忍,大著膽子對白蟬說了近日坊間的流言。


    白蟬輕笑道,“眼下最要緊的不是這件事情,諸位應當知道,推行新政不是易事。這三年來,我們深究了多少細節,探測了多少地方,實施了多少次計劃,一滴一點,夙興夜寐。”


    “此次新政種種,既是我們的心血,也關係著天下百姓。諸位大臣都是朕最信任的人,你們的能力朕也都看在眼中,朕自認為頗有天賦,爾等聚我麾下,我也未曾浪費你們一絲一毫的才能。沒有實際的效力,說什麽他人都有說的。但若是能將此新政推行下去,讓天下百姓得益,讓我大昌得益,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時間對於我們十分寶貴,那些人不過夕陽之景轉瞬即逝罷了。小小螻蟻,不必放在心中。”


    景偲聞言立刻了然,忙跪下對白蟬道,“聖上明鑒,謝聖上點撥。”


    白蟬見他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便繼續和他們商討起新政的細則來。


    一行人商討至半夜,才匆忙迴出宮迴府。


    他們這些新晉官員,之所以有底氣不給世家大族麵子,背後撐腰的是新帝。


    他們如此有底氣自己能在朝中站穩腳跟,是因為新帝所拿出來的方案,惠及天下,惠及整個大昌。


    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一旦推行,整個大昌必然煥然一新,屆時,世家大族不過紙老虎,而他們不論出身何處,必然都將在這朝堂之中有一席之地。


    可憐那些蛀蟲,當了這麽多年的酒囊飯袋,是理解不了新皇的種種舉措的。


    正如白蟬所道,他們最要緊的是推行新政策,至於流言,哼,傻逼才信那流言。


    很快,白蟬口中的新政開始實施,大刀霍霍在世家大族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像他們砍過來。


    他們想要與新皇對抗,卻發現他們在朝中的勢力早就被瓦解得差不多了。


    如今,他們不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而是被困了爪子等著上蒸籠的螃蟹!


    他們如何呲目欲裂都無濟於事,幾個世家大族的大臣都下了詔獄,府邸抄家,錢財充公,在四月份的時候全都投入到了培養人才和修繕學堂當中。


    新政的條例在攘除了世家大族這個毒瘤之後開始一條條慢慢往下推進,涉及的方麵包括了民生、軍事、教育、救濟等方麵。


    底層百姓才不管坐在皇位上的人是男子還是女子,隻要是能讓他們吃飽飯穿得暖的,就是他們心中的好皇帝。


    白蟬的位置變得無人撼動,白寄離和裴遇也漸漸撤手不再管朝中那些人。


    白蟬當皇帝的第五個年頭,她二十二歲,正是精力最充沛的時候。


    這一年,整個大昌都漸漸從白陽宿的暴政中恢複生機,百廢待興之際,白蟬將國庫內大部分的銀錢都拿來在大昌各地建了學堂。


    受到限製,學堂不是男女混學,而是男女分開,但女子所學的東西,卻與男子無異。


    這事情在天下學子中掀起軒然大波。


    有些人傲慢的認為,即使為女子傳授學識,女子生來愚笨麻木,除了生孩子處理家務,實在不是什麽學習的料,不足為懼。


    有些人倒是很鼓勵,畢竟不是天下的男子,都自視甚高。


    但大部分人,都覺得自己固有的地位被藐視和挑釁,紛紛跳出來表達不滿,甚至很多女子也出來罵當今皇上真實昏了頭了。


    她們生來便是嫁人相夫教子的,誰去讀四書五經那玩意。


    自從盤古分天地,便規定了女子為卑男子為尊,讀書這等事情,她們去,豈不是汙了讀書人的名頭?


    一時之間,女學堂不缺夫子,卻缺學生。


    許多學堂,夫子十多個,學生卻是一個也沒有。


    白蟬不曾管這現狀,隻是兢兢業業處理朝政,順帶催促她師父和“師娘”抓緊時間賺銀子。


    沒有學生,學堂開著燒錢啊。


    整個大昌需要銀子的地方多著呢,你們兩個先別恩愛了,先去賺錢!!!


    白寄離:“……”


    這小兔崽子倒反天罡了。


    好不容易給你江山打下來,我還沒和你爹恩愛兩年呢,我把你當寶貝女兒,你把我當牛馬呢?


    盡管抱怨,白寄離還能怎麽樣。


    女兒是上輩子欠下的債,不換不行啊。


    幸好之前讓陳大人去種辣椒,陳大人似乎是覺醒了什麽種花家的種田基因,辣椒種得不錯,白寄離便扯了皇商的大旗,將火鍋店開遍了整個大昌。


    加上奇食居和各種他在現代見識過的各種美食,愣是靠著吃的賺了不少國庫。


    與蠻夷通商的事情也提上日程。


    白蟬派了祖上經商的蘇式臣專門管蠻夷與大昌通商這件事情。


    蘇式臣是商人之子,本來商人是末等,不能入仕,但白蟬登基後廢了這條規矩,酷愛經商卻被家人逼著走仕途非要讓他光耀門楣的他得了個進士及第。


    本來白蟬還不知道將他放在哪裏,現在蠻夷這邊通商迫在眉睫,這不就給她送枕頭了?


    蘇式臣比白蟬還高興,經商好啊,還是跨國經商,這個官職他喜歡。


    蠻夷地區不但有牛羊馬,還有很多特產和寶石,以及草原上的特殊製品,在大昌還是很受歡迎的,白蟬狠狠賺了一筆,終於不再為國庫空虛而焦慮。


    第二年春,白蟬頒布了新的法令,要在後宮設置官職,專司女官。


    後宮官職自古有之,白蟬這個舉措看起來並不出格,但她讓後宮與前朝官職同等享同等俸祿卻著實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白蟬卻在早朝的時候道:“同工同酬,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


    什麽理所當然。


    那群頭發長見識短的女子知道什麽?還同工同酬?分明是皇上借著自己女子的身份故意給女子謀求私利!


    大家怨言頗深,卻不敢當麵在白蟬麵前蛐蛐。


    白蟬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她最知道溫水煮青蛙。說了要同工同酬,給這些官員氣夠嗆,等細則頒布的時候,他們卻發現,後宮官品最大隻到正七品。


    官員們熄火了。


    額,正七品,他們好像也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後宮官職設立這個事情就這樣從一片反對變成了前朝鴉雀無聲,順利推行。


    白蟬笑得一臉和善。


    設立好官職當日,便將如今還待字閨中的裴鈺凝授予了正七品女官,入職她現在居住的宮殿。


    前朝太妃華容也因為才情出色,成了正七品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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