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我們怎麽做,犧牲都在所難免。”


    “裴遇,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柔軟而正義的人。”


    “在戰場上,你見過的生死比所有人都多得多,感悟自然也比所有人都深刻。但是這也許是一條最正確的道路,我們所做的是為更多的百姓獲得幸福,在一個海晏河清的新世界裏麵獲得更多生存的希望。”


    “我們沒有辦法做到對得起所有人,但我們能夠努力做到對得起大部分人。”


    裴遇一把將白寄離抱進了懷裏,融融的體溫在靜默的空氣中互相交融著,身上的寒冷仿佛隨著這個擁抱消融於無形。


    此時此刻,裴遇不再遲疑,“我知道。”


    “阿離,唯有你,隻有你,隻有當你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不懼一切。”


    “傻瓜。”白寄離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如果我是你勇氣的來源,那麽你永遠都不會失去你的勇氣,因為我會陪著你,從此刻到今生,永遠陪著你。”


    裴遇聽不懂那些所謂的為他而來的話,但他冥冥之中還是有些感應,知道他們的緣分匪淺。


    他的心像是泡在熱水裏一樣,發軟發脹,讓人忍不住想要熱淚盈眶。


    他們是那麽有默契,那麽契合,每看彼此一眼,都永遠為對方怦然心動。


    就好像他們生來就是兩棵纏繞的藤,從未彼此分開,也很難彼此分開。


    時間緊迫,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這樣溫情脈脈的時刻,難得卻也短暫。


    兩人緊緊相擁,片刻後便分開,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裴遇即將在戰場上與阿史那多雲交鋒,在擊退蠻夷之前,所有的商量蠻夷都不會接受,所有的談判都要在第一戰之後,並且這一戰他們必須要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蠻夷們個個驍勇善戰,他們有著極強的勝負欲和絕不屈服的骨氣。


    這幫人最是難纏,可謂是大昌周邊所有的國家當中最難啃的一塊骨頭。


    要想讓他們與裴遇和白寄離合作,就必須要先將這群人打服。


    這種粗暴的方式很適合裴遇,他更擅長在戰場上暴揍敵人,而不是耍陰謀詭計。


    也許他在陰謀詭計上會棋差一招,但若是在戰場上,他就順手多了。


    更何況,如今蠻夷形勢一片大好,都是因為裴家軍有在演的成分。


    營帳的門簾被人掀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是裴遇的部下賀蘭。


    在裴遇還未到達邊關之前,賀蘭就接到了裴遇的信件,要求如果蠻夷攻打過來,不要在這個時候趁蠻夷病要蠻人命,要與他們打得有來有迴,最好是我方敗得多,他方勝得多,要讓一切形勢看起來是蠻那邊有絕大的優勢,能夠踏破連雲關。


    演戲,賀蘭可能不是很在行,畢竟敵人是阿史那多雲,那個腦子進水的大皇子。


    賀蘭與他怨結頗深,每次在戰場上看見,都恨不得衝過去將對方暴打一頓。


    但既然將軍有令,他不得不從。


    因此這幾日他們表現得節節敗退。


    但若蠻夷乘勝追擊,攻到城下,卻會發現無論如何,整個連雲關都如同一道天線那般難以攻破。


    阿史那多雲還以為是天氣的原因,導致他們雖勝得多,卻無法完全攻占連雲關。


    那幾次勝仗就像給他打了一劑強心劑,他興奮得恨不得一天攻打連雲關三次。


    這種對方雖然威脅不到你,但卻總是在你麵前跳腳的樣子,你別說,還真讓賀蘭心中起火。


    若是裴遇再不來,他真怕自己忍不住衝出城外,直接將阿史那多雲的項上人頭給擰下來。


    這話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賀蘭向來是不慫的。


    此時將軍來了,他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恨不得將軍立刻下令派他出城,將那阿史那多雲打得有來無迴,讓他不要再像個跳蚤一樣在連雲關外跳來跳去,令人窩火。


    裴遇也如了賀蘭之願,並且還決定親自領兵。


    賀蘭有些驚詫,“將軍,這等小事哪勞得上將軍親自出手?放賀蘭我出去,定叫那阿史那多雲哭著迴家找娘親。”


    裴遇看了他一眼,“就是知道你莽撞,所以才不能讓你去。”


    “將軍說的是哪裏話,您這話真是傷了我的心了。”賀蘭捧著自己的心髒,表現出一副柔弱的樣子。


    偏偏他身材魁梧,長得五大三粗,做出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莫名喜感。


    白寄離站在旁邊,忍不住輕笑出聲。


    賀蘭這才仿佛發現帳中還有一人一般,他將眼神放過去,看見白寄離的那一霎,眼神忽然收不迴來了。


    賀蘭雙眼放光,仿佛是看到肉的狗,心裏嘖嘖稱奇,將軍這是從哪裏拐來的白麵書生,長得也忒好看了。


    那眉宇間的冷霜,那唇畔間隱約的笑意,如同謫仙,又仿佛聖潔的神子,站在將軍旁邊,如雪如鬆,清風朗月,端的是君子如玉。


    我滴個娘親哎,今天算是見到天上的仙人了。


    叫人一眼忘俗的容顏,熠熠生輝,讓人目光不住地在上麵流連。


    這簡陋的帳篷當中,因為有他的登臨,仿佛這帳篷都成了華貴的宮殿,飄著渺渺雲霧,如同仙境一般。


    明明那一張臉昳麗瑰豔,卻讓人覺得一點都不媚俗,反而周身清冷,如同無情無欲的仙人。


    隻是這位仙人在看將軍的時候,那眼睛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賀蘭心下了然,哦,原來是將軍的夫人。


    賀蘭上沉浸在將軍夫人傾世的容顏當中,忽然感覺身上驟冷,他環顧一下,發現將軍正用盯死人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賀蘭胸膛兩塊厚實的肉抖了抖,忍不住往後退縮了一步。


    “將軍,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見夫人神人之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將軍你不會殺人滅口吧?”


    夫人這稱唿莫名讓白寄離臉一紅。


    裴遇見賀蘭如此懂事,倒沒有多責怪他,但見他如此貧嘴,還是訓斥了他一頓,“滾出去。”


    賀蘭這個時候哪還敢站在原地貧嘴啊,他怕他再多看將軍夫人一眼,將軍能把他眼珠子摳出來,於是立刻拱手麻溜的就出去了。


    至於自己帶兵上戰場的事情,也按下先不表。


    將軍說了,他要親自上場,怕就輪不到他出場了。


    哎,又便宜了那阿史那多雲一次。


    第二日,看起來久陰不晴的天空似乎有放晴的樣子,熹微的天空有一點明蒙的光芒,仿佛初升的太陽已經在此按捺不住,隨時都要竄到雲空當中。


    這樣好的天氣,阿史那多雲肯定是忍不住想要到連雲關來給裴家軍添點堵的。


    所以一大早,前方斥候便來報,阿史那多雲率領五萬大軍壓陣在四十裏外,一隊輕騎小隊約 五千人已經到了連雲關外。


    “來的正好。”裴遇笑道,“正要打算去找阿史那多雲,他既然來了,倒方便了我。”


    裴遇穿上自己的甲胄,拿起自己的長槍便往帳外去。


    去之前,他轉過身,發現白寄離跟著他亦步亦趨走了幾步。


    “我去去就迴,你在此等候。”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休要自負,多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能不受傷就不要受傷。”


    “都聽你的。”


    裴遇意氣風發,身上沒了在盛京時候的壓抑:“阿史那多雲還沒有那本事讓我受傷。”


    連雲關外,阿史那多雲帶著軍隊喊囂,叫聲震天。


    阿史那多雲舉著大刀,坐立在高頭大馬上,朗聲笑道,“賀蘭小兒,你這樣膽小如鼠之輩,若是不能打,趁早滾迴娘胎裏去,莫要再出現在人前。”


    “你們連雲關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趁著本皇子心情好,趁早把這城門開了,引本皇子進去。連雲關的所有百姓,我阿史那多雲一日同一視同仁,要不然,待本皇子攻破連雲關,必要打得你們屁滾尿流。”


    賀蘭同樣扛著一把連環大刀,就站在城門口,聽著阿史那多雲那小子張嘴就來,滿嘴噴糞,氣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立刻扛著大刀衝出去,給那阿史那多雲幾刀好的。


    隻是將軍沒有命令他不得出城,隻能舉著刀在城門口急得團團轉,還一句話都不能迴應。


    “真是氣煞老子了!”


    “阿史那多雲這個狗崽子若是落在老子的手裏,必要讓他嚐嚐老子的手段,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賀蘭越想越氣之際,裴遇駕著高頭大馬衝到門口。


    “將城門打開。”


    裴遇在馬上高聲吩咐。


    城門口的士兵瞧見裴遇親自領軍而來,都高興得兩眼放光,立刻便將城門打開了。


    賀蘭也屁顛屁顛跑到裴遇跟前,“將軍,快衝出去打他丫的,這阿史那多雲嘴太臭了,將軍去了可要多砍他幾刀,最好將他的嘴撕爛,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裴遇無奈的看了賀蘭一眼,但他沒有訓斥賀蘭,因為遠遠的他也聽到了阿史那多雲的喊話。


    說實在的,他心裏也憋著一口氣呢。


    雖說往後還要和阿史那多雲合作,但此時此刻,他急需上戰場將阿史那多雲打一頓,必須要把這小子打服,出了這一口惡氣再說。


    城門口緩緩打開,阿史那多雲興奮地看著這麽多天攻打之下仍然穩固如初的城門,想著賀蘭這小子終於不再像縮頭烏龜那樣,今天終於出來迎敵了。


    結果沒想到從城門口走出來的卻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裴遇?怎麽是你?!”


    阿史那多雲明明得到情報,裴遇朝他們那邊昏聵的皇帝忌憚,恨不得將他除之後快,甚至將他圈禁在京中。


    這個時候,裴遇應當如同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樣,困囿在小小方寸之地,憋屈到死的,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我怎麽不能在這?”


    此時的裴遇很有點大魔王的氣勢,讓阿史那多雲麵露緊張。


    若說與賀蘭打,阿史那多雲能與賀蘭打得有來有迴。


    那是和裴遇打的話,阿史那多雲就是被裴遇壓著打的對象。


    因此他在看到裴遇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恐懼。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阿史那多雲再怎麽恐懼裴遇,他也是一國的皇子,絕對不能在裴遇這個敵人麵前露了怯。


    因此,他強裝鎮定,朗聲道,“哼,手下敗將罷了。”


    “阿史那皇子好大的口氣,我記得我與阿史那皇子多次交手,當中常常作為手下敗將的好像不是我吧?”


    阿史那多雲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廢話什麽,怎麽迴到京中過了幾天軟腳蝦的日子,就提不動你的長槍了?有本事我們打一場再說。”


    “正有此意。”


    馬蹄聲濺土飛揚。


    戰場上,一道一身銀鎧甲的裴遇化身一道流星,穿著紅色戰服的阿史那多雲如同一團火焰,兩相對撞,不過幾息之間,便過了十幾招。


    阿史那多雲不是裴遇的對手,應付起來相對來說比較吃力。


    幾道流光閃過,再分開時,裴遇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但阿史那多雲的額間卻冒出了幾滴汗。


    他的戰袍也有些破損,臉上還多了道血痕。


    看似打了個平手,實際勝負已分。


    阿史那多雲對於裴遇的恐懼,不但來源於裴遇武力的壓製,也來自於多次領兵交戰過程中,他的部下與他都敗戰連連。


    這種對於強大者的恐懼,令他不戰先怯。


    這一次交鋒,又讓他知道,自己和裴遇之間的武力懸殊,並沒有因為裴遇在聖經被搓磨而有所減損。


    所以下一秒,他幾乎想也不想,就想帶著五千輕騎撤退。


    本來以為裴遇不在連雲關,想打賀蘭一個措手不及,但現在裴遇出現了,一切的計謀都要從長計議,不然隻會再一次敗在裴遇手下。


    他好不容易這幾天保持的連勝戰績,就很有可能如同過眼雲煙般立刻煙消雲散,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一旦嚐過勝利的滋味,就再也無法忍受失敗了。


    迅速調轉馬頭,阿史那多雲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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