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很冷,看向陸老爺子的時候,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在沒有來到這裏的時候,他不知道陸與深為什麽會在九錦苑那個陰氣環繞的別墅裏住那麽久,也搞不懂陸與深身上的氣運為什麽會弱了一層導致他不良於行。


    而見到了陸老爺子,一切疑團都解開了。


    陸老爺子,在向陸與深借壽。


    眼前這個人在二十多年就應該死了,他身上的死氣衝天,多少靈氣都掩蓋不住。


    陸與深說之前這老頭身體很好,雖然很喜歡和天師術士等人來往,卻隻是沉迷道術風水,而不是為了治病。


    這幾天他身體卻突然垮了,病來如山倒,用了多少藥都沒有起色。


    而導致他這樣的原因是白寄離看出了九錦苑房子的蹊蹺,讓陸與深搬了出來,他借不到陸與深的氣運,便堅持不住了。


    白寄離說:“你不必害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手腳,你雖可恨,但從今往後有的是惡果讓你嚐盡,我不會髒了我的手。”


    “不管是誰給你改的命借的壽,輪迴有道,你們這些犯下業障的人,一個都跑不掉,與其費盡心思苟延殘喘,我勸你還是早點買好棺材,給你和那位你背後的天師,籌備葬禮吧。”


    “你,你!”陸老爺子被白寄離幾句話氣得半死,他指著白寄離,枯槁的手指不住顫抖,眼神陰鷙。


    白寄離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出了他的臥室,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想給。


    出了門,陸與深就在門外的迴廊上。


    見白寄離出來,他一身的冷漠孤寂全都收起,瞬間柔和:“怎麽樣,他沒有為難你吧?”


    白寄離蹲下來單膝跪地與他平視:“能為難住我的人還沒出生。”


    唇角勾起,冰冷的目光中透出一絲溫暖,夜色中他牽起白寄離的手:“我們走吧,我不喜歡這裏。這裏總是透著古怪。”


    “好啊,我們迴家,以後我們都不過來了。”白寄離站起來推著他往迴走,秋日的風帶著些微涼意,院子裏卻還有小聲蟬鳴,白寄離的聲音在風中有些縹緲:“阿與,我好像找到了你腿不能行走的病因了,隻要你願意,我能立刻讓你站起來。”


    陸與深轉頭看他,心頭巨震。


    在與白寄離清澈的眼神對視中,他明悟了什麽,苦笑了一下:“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不止一次和我說過讓我小心爺爺,說他冷心冷肺,我會因為他喪命。”


    “可是我不相信,我出生沒幾年我母親就因為生我時落下的病根去世,父親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爺爺隻好將我抱過去養育,小的時候我和爺爺是最親的,在我成長的過程中,他一直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


    “我生來便不會走路,父親找了很多醫生來看,都看不出什麽問題,爺爺說,哪怕我注定這輩子都站不起來,我也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他疼愛我,教育我,仿佛恨不得將一切都給我。”


    “直到我十多歲的時候,父親突然和爺爺產生了很大的分歧,他們爭吵了很久,父親要帶我走,說爺爺是魔鬼,說是他殺了我母親,說他會殺了我。”


    對於這個不怎麽關心他的父親,陸與深一開始是懷疑的,他覺得父親一定是和爺爺有著誤會,所以他不願意和父親走。


    陸老爺子對陸與深父親說:“你一天都沒有關心過他,你以為你是他爹他就會聽你的?你錯了,在他眼裏,我才是對他最好的人,我才是。”


    陸與深忘不掉父親看過來的那一眼——被親人背叛的刺痛,無法挽救他的無力。


    他給陸與深下藥,背著陸與深在深夜裏從陸家老宅裏出來,卻死在了半道上,當陸與深醒過來的時候,他和父親躺在一片林子裏,父親在身邊緊閉雙眼,臉色灰白,早已氣絕多時。


    “爺爺說,是因為我的話傷了他的心,父親才會選擇在我身邊自殺,我那時愧疚了很久,想了很多年都沒有想通父親那夜為什麽要將我迷暈了帶走。他如果真的恨我,他如果想用死亡來懲罰我,明明不必在我無知無覺中死去。”


    這世間有更多更慘烈的辦法,能讓陸與深永遠都不原諒自己。


    在陸與深父親死後,陸老爺子就變了臉,他不再護著陸與深,也不再說要將陸氏交到他手中的話。他找了個借口將陸與深趕到了九錦苑,讓陸與深住在那裏。


    在最初的時候,他派了很多人去監視陸與深。


    他以為這樣陸與深就完蛋了,永遠被禁錮在九錦苑,再不會有出來之日。


    他小看了陸與深,陸與深不但掙脫了他的掣肘,還將陸氏給緊緊攥在了手裏,而如今,他們所有人,都要仰仗他的鼻息。


    他苦笑著看向白寄離:“也許是厭惡父親和他的神神叨叨,我十分抵觸玄門一道。”


    “現在好了,這毛病被我治好了。”


    白寄離笑著說。


    陸與深沉重的心情因為這句話輕鬆起來。


    “以前是我狹隘了。”


    “才不是。”他們走到了車前,白寄離將他抱上了車,兩人的臉靠的很近,他清亮的眼裏都是心疼:“你隻是被騙了,被自己良心困住了,你才不狹隘。”


    情人眼裏是沒有缺點的,在白寄離眼裏,陸與深什麽都好。


    坐在車上,白寄離湊在他耳邊小聲說:“你父親的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爺爺也不是你的爺爺了,從他向你借壽的那一刻,他就變成了一個擇人而噬的惡魔,你父親葬送在他手裏,你母親很可能也是因他而故。”


    “而你,阿與,你不欠他的。”


    陸與深深深地望著他。


    柔軟紅潤的唇在他眼前,說著寬慰他的話。


    他雙手捧著白寄離的臉,白寄離微愣,下一秒,陸與深傾身上來,吻住了他。


    舌頭撬開柔軟順從的唇齒,陸與深的吻纏綿細密,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卻又讓人無法忽視他的珍重。


    白寄離閉上眼睛,張開嘴迎接他,手指攥著他的衣袖,與他緊密相貼。


    “謝謝你。”唇分間,白寄離聽見他說:“阿離。”


    “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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