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張魏威醒了過來。


    見譚老還在,他難掩詫異,“您真的沒走啊?”


    “言出必行。”譚老認真看著他,“答應你的,就要做到。”


    “那做不到呢?”


    “做不到就不會答應。”


    張魏威卻問出了另一番話:“可都是朋友,拒絕了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嗎?”


    譚老笑了起來,“孩子,如果一個朋友逼你去做你不想做或做不到的事,那就不是真正的朋友。”


    “是嗎?”


    “嗯。”譚老拍了拍自己的腿站了起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啊?這就問完了?可我都沒說什麽啊。”


    “我今天來就是了解一下情況,應該還會再來的。”


    “那好吧,您慢走。”


    譚老離開後,警方發現張魏威變得溫順了許多。


    大部分時間,他都盯著窗外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到警察,他也不會再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他們了,吃飯和吃藥都非常配合。


    要不是他還不肯配合審訊和催眠,申斌他們都要以為他被催眠換了個人呢。


    就這麽相安無事過了四天,譚老領著應邀前來、享譽國際的催眠大師林安走進了病房。


    他跟看到他有些驚喜的張魏威打招唿:“嘿,小朋友,我又來了。”


    “您好!”張魏威衝他恭敬地點了點頭,才轉向林安,“這位是?”


    譚老跟他介紹:“他是催眠大師林安,你的情況我搞不定,便向警方推薦了他。警方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把他請來的。”


    “抱歉!”張魏威搖頭拒絕,“我不接受催眠。”


    譚老上前,對他溫和解釋道:“如果我告訴你,你並非是因為殺人被拘留,而是因為幫何苗妙而進來的呢?”


    “不可能!”


    早知他不信而有所準備的譚老拿出平板,把收藏的那兩條張魏威和何苗妙被拘留的報道拿給他看。


    “你自己看吧,下麵還有網友的評論呢。”


    有愛徒在,譚老完全不擔心張魏威會精神崩潰。


    沒錯,林安就是andy的某個身份,他在國際上行走就是頂著這個身份和樣貌的。


    張魏威將信將疑地接過平板,看完報道時他還心存疑惑,直到刷到下麵的評論,他才意識到這應該是真的,而不是警方故意做出來誤導他的。


    也不知吃瓜群眾這次為什麽那麽長情,每天都有人在報道下的評論區簽到。


    就張魏威看報道的五分鍾裏,已經有數十個網友先後簽到了。


    他們簽到還挺有意思,明明評論時會自動顯示日期,他們偏要自己附上,還不嫌麻煩地加上了時間和地點。


    ip顯示是全國各地,還有海外,與他們標注的絲毫不差。


    張魏威不認為警方會為了他的事如此勞師動眾,請技術人員適時改ip再假扮成那麽多的網民。


    譚老見他看完了何苗妙的那篇,又點開他的那篇給他看。


    張魏威看得很快,看完後沉默了。


    他想起來了,他確實幫何苗妙處理過這件事,可他想不起來這件事被曝光了,更沒有何苗妙進入娛樂圈的任何記憶。


    想著,他拿起平板搜索“何苗妙”,果真被他搜到了何苗妙的百科。


    百科裏麵有何苗妙的個人介紹,上麵記載著她的娛樂圈經曆,同時還有劇照、出席活動的照片和參加綜藝的照片,以及各種新聞報道和視頻。


    張魏威點開一張劇照,拿著平板的手劇烈顫抖著,他現在是神經錯亂以至於產生幻覺了嗎?他為什麽沒有這些記憶?


    “老,老先生,我,我隻能催眠治療嗎?”


    譚老不解,“你為什麽會害怕被催眠?催眠隻是幫你捋順記憶,讓你思維清晰,分得清現實與想象而已,又不會讓你變成另一個人。”


    除非你主動要求。


    張魏威瞥了眼林安,“可是催眠會挖出我心裏的秘密。”


    林安扯了扯嘴角,“張先生,我催眠過的人大概比你腦子裏的秘密還要多。我們會保護好每一個客戶的隱私,不會隨意泄露出去的。”


    需要配合警方時除外。


    張魏威盯著林安看了足足一分鍾,又看了看譚老,最後目光移向平板,深深凝視著那張劇照。


    他堅信何苗妙不會騙他,所以這張照片是真的劇照,她是真的進入娛樂圈了。


    “好,請給我催眠吧。”


    張魏威一點頭,譚老就走到另一張病床上坐下。


    見狀,張魏威有些疑惑,剛要轉頭詢問,神情就一陣恍惚,整個人軟軟向後倒去。


    整個過程需要六個小時,外頭的警察從坐立不安等到閑話家常,就差拿副牌出來鋤大地了。


    門打開時,他們還聊得熱火朝天呢。


    林安扶著譚老走出去,幾個警察立即湧了上來。


    細心的趙娜則看了眼病房,見張魏威還在睡,她帶上門,招唿同事看好他,這才追了上去。


    “林先生,是不是搞定了?”王強率先開口。


    林安點點頭,“嗯,報告一個小時會發到你們郵箱。對了,”他把平板拿給王強看,“這是他說的那個殺人事件。”


    王強接過平板,申斌和田桓哲雙雙湊了過去。


    “是她?”


    “她死了?”


    這起失蹤案迄今仍掛在案宗上,他們每年都會翻看一次,以期找到新的線索,故而一看到報道的名字,他們就想起了這起事件。


    “嗯,死了。”林安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眾人了然,他大概見多了這種事吧,畢竟這是享譽全球的頂尖催眠師。


    林安沒看他們,繼續往下說:“殺人兇手叫李添命,張魏威知道的並不多,他隻負責掃除何苗妙與死者的關係,及篡改監控。


    “更多的細節,你們可以去查李添命,或者審訊何苗妙,她知道的肯定比張魏威要多。”


    “好的,謝謝您!”申斌誠懇道謝。


    “不客氣。”


    王強招唿道:“譚老,林先生,我送你們迴去。”


    “好。”


    兩位專家離開後,警方立即展開了行動。


    田桓哲和趙娜去審訊何苗妙,另兩名警察去查李添命的行蹤,申斌和王強及兩名同事則待命,隨時準備出動去抓李添命。


    李添命被逮捕歸案的時候,病房裏的張魏威睜開了雙眼。


    他眨了眨眼睛,仔細思考了一下殺人事件,發現頭不疼了,也能想起那個女人是誰了。


    原來篡改監控的不是警察,是他啊,是他受不了何苗妙的碎碎念“威哥,幫幫我吧,不然警方肯定會汙蔑是我殺了龐招娣的”才找人做的,還處理了相關事宜。


    他因為神經錯亂,把一些記憶完全弄混了,包括何苗妙的懷孕。


    那其實是她在一部宮廷劇裏的角色——懷孕不到兩個月就出去炫肚子,結果當晚就被人害流產了。


    張魏威想起這些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原來精神錯亂是這樣子的,現實與虛假混為一談。


    幸好老先生找來了催眠大師,幸好他同意了被催眠,否則他估計要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了。


    謝謝您啊,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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