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血狼壓在身下的爺爺此時已經精疲力盡了,再沒有半點的反抗之力,躺在雪地上大口地喘著氣。血狼的兩隻前腿搭在爺爺胸口,咧著兩排鋒利的獠牙兇狠地盯著爺爺,並不急於咬死爺爺,反而慢條斯理地盯著爺爺的臉看了看,盯著爺爺的咽喉瞅了瞅,就像貓把玩老鼠一樣悠然自得。


    爺爺見血狼還不下口,恨不得大罵一通“有種的衝老子脖頸來啊,狗日的畜生!”可一想,畜生是聽不懂人話的,便強忍了下去,轉過眼望向狼群包圍圈中的白狐,同樣滿身是傷的白狐正用它那冰藍色的眼睛關切地注視著爺爺,爺爺從白狐的眼神中讀懂了關切、讀懂了傷痛、讀懂了愧疚。爺爺朝著白狐笑了笑,我救你的目的也是為了奪取你的白狐之淚,和血狼是一樣的,你既然是靈異的動物,應該能明白我的用意,又何來愧疚呢。


    血狼觀摩夠了爺爺,終於緩緩張開了血盆大口,兩排獠牙向爺爺的咽喉慢慢逼近,爺爺閉上雙眼,在心裏和奶奶說了聲再見。


    正當血狼要痛下殺手,狠狠咬斷爺爺的脖頸時,突然停了下來,往爺爺的身上使勁嗅了嗅,然後驚異地望了望爺爺,迅速地照著爺爺的小腹撕咬開來。爺爺猛地一驚,覺得血狼的行為太難以解釋了,但轉念一想,明白了這畜生是不想給自己的痛快,想一點點折磨死自己。


    “狗日的畜生,比他媽的小日本還猥瑣!”爺爺罵了句便躺在地上,任憑血狼盡情地撕咬起來,“老子要是喊一聲,就不是共產黨員!”爺爺衝著血狼罵完,使勁咬住了嘴唇爭取不喊出聲來,等待著那撕心裂肺時刻的來臨。


    血狼用它鋒利的狼牙撕開了爺爺小腹附近的一小塊衣服,隨著衣服的撕開,爺爺的小腹的一小塊地方露在了外麵,頓時,一股寒氣襲來,爺爺冷得直打冷戰。血狼盯著爺爺的小腹那塊露出的地方看了看,眼神變得越來越恐懼和可怕。就在爺爺以為血狼終於要痛下殺手時,血狼仰天長嚎一聲,那聲音充滿了悲切與恐懼。緊接著,整個狼群也一同嚎叫起來。正當爺爺要努力搞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時,血狼迅速從爺爺的身上走開,帶領著群狼頭也不迴地跑開了,消失在遠方的林海中。


    驚甫未定的爺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切發生的是那麽的突然和不可思議,實在難以置信。居然有人能從血狼手下逃生,居然血狼在最後時刻放生了爺爺和白狐,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死裏逃生的爺爺躺在雪地上大頭地唿著氣,思索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此時,天漸漸暗了,雪花開始飄落,風不知何時強勁地吹了起來,爺爺感到刺骨的冷,才發現自己的小腹地方已經被血狼把衣服都撕裂了,裸露在外麵。爺爺起身一看,被血狼撕去衣服的地方,一小塊血紅的胎記赫然映在眼前,這是爺爺打小從娘胎裏帶來的胎記。爺爺顧不得多想,撿起地上的大衣披在身上,同時撿起了地上的獵槍,上好子彈,警覺地觀察了下四周的情況,在確認危險解除後,才放心抹了抹了全身的傷口。剛才和群狼廝殺時覺得渾身是勁,但此時爺爺卻覺得全身疲軟,而且傷口都在流血,隱隱作痛。


    讓爺爺大為驚奇的是白狐並沒有逃離,而是半蹲在一旁,舔舐著身上的傷口,不時地抬眼望一望爺爺。死裏逃生的爺爺本來想去好好安慰下和自己浴血奮戰的戰友,但一想到奶奶的病情,早已被這些突如其來的不可思議的事情攪亂了大腦的爺爺來不及多想,就偷偷舉起了獵槍,再次對準了白狐。


    正在舔舐著傷口的白狐見爺爺用槍瞄準了自己,衝著爺爺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叫,電一般的逃竄而去,往前方的山路跑去。


    爺爺正要開槍,見白狐逃竄,心頓時涼了半截。老人們說想捉白狐,你隻能有一次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任何的機會了。爺爺不禁責備起了自己的魯莽,要不是第一槍失了準星,也許現在已經拿著白狐之淚在迴家的路上了。可現在白狐跑了,一切的希望都成為了泡影,奶奶的病再也無法治愈了,爺爺想到因自己而得病的奶奶,悲痛欲絕,想到了死。於是拖著兩條傷痕累累的腿,走到一條死狼的屍體前,拔出柴刀,將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的沒有死絕的狼一一咽喉一刀,然後舉起刀就要自盡。突然間,一道白色的閃電出點在前方,朝著爺爺搖搖尾巴,大搖大擺地朝山路走去。


    白狐!是白狐!爺爺的眼睛又燃氣了新的希望,隻要還有一絲希望,爺爺就絕對不會放棄。於是,爺爺忙插好柴刀,順著白狐的蹤跡一瘸一拐地追尋過去,一滴滴的血沿著爺爺的腳步在雪地上劃出一道紅色的曲線。


    爺爺就這樣一瘸一拐地沿著白狐溜圓的腳印追尋著,白狐肯定也傷的不輕,時斷時續的血跡清晰地暴露著它的行蹤。


    天漸漸黑了下來,爺爺也越來越撐到了體力的極限,好幾次都想躺在地上好好休息會,可每當爺爺想要躺下去休息的時候,白狐的身影就閃現在爺爺麵前,引誘著爺爺繼續前行。


    終於,在天黑之前,白狐將爺爺帶到了一處山洞前,消失了蹤跡。疲憊不堪、又凍又餓的爺爺見外麵的雪花與風越來越大,顧不得許多,探身進了山洞裏。這個山洞不是很大,但很嚴實避風,裏麵還有雜草絮等,看來這裏曾經是某些野獸遺棄的洞穴,爺爺躺在地上,又冷又餓,鞋子和衣服都濕了,腳凍得已經麻木了,傷口不斷地流著血,疼痛不已。爺爺全身蜷縮著,哆嗦不已,感覺像是發燒了。此時爺爺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升起一堆火,烤點熟食填填肚子。


    這時,外麵蟋蟋碎碎的聲音引起了爺爺的注意,疲憊的爺爺本來什麽都不想再過問,但一陣陣的蟋碎聲還是無法讓爺爺安寧,爺爺打起精神踱步到洞口,卻發現洞口邊堆了好些不知從哪搜集的幹柴火,爺爺探出頭來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不知道是誰這麽好心雪中送炭,爺爺也懶得多想,經曆了這麽多大起大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爺爺開始聽天由命起來,抱起柴火走入洞口,拾掇些幹草,掏出火柴點燃,一會兒功夫,一堆篝火便升了起來。


    暖和和的篝火讓爺爺全身都活轉起來,爺爺一邊圍著火堆一邊烤著濕衣服。這時,突然一個東西重重地被丟在了洞口,爺爺本能地一驚,順手抄起獵槍,悄悄踱到洞口,仔細勘察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麽,但洞口的雪地上卻出現一隻火雞,爺爺撿起一看,火雞的咽喉剛剛被咬斷不久,還滴著熱血,爺爺看了看火雞的咬痕,這是狐狸的咬痕。白狐!?爺爺的腦海裏第一時間閃現出了白狐的身影。


    爺爺拎起火雞來到火堆邊,拔出柴刀,去毛清髒,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這時,爺爺注意到,那燃燒的柴火上居然還有斑斑的血跡,那是白狐的血,爺爺是心猛的一怔!是白狐,是白狐在默默幫助著自己,天哪,為什麽?


    一會兒,火雞的香味便飄滿了整個洞穴,一切的疲憊和寒冷,一切的饑餓和疼痛,一切的不可思議和百思不解都煙消雲散了,誘人的火雞引誘著爺爺狼吞虎咽起來。正當爺爺吃得正歡時,一道白色的閃電出現在了洞口,又緩緩來到火堆前,嘴裏叼著幾株草,慢慢來到爺爺身邊,將嘴裏的草葉放在爺爺身在,隨即竄到一旁,一邊就著火堆烤著身上的毛發,一邊舔舐著身上的傷口,仿佛視爺爺不存在一般。


    驚喜!詫異!激動!感激!疑惑!猶豫!種種思緒在爺爺腦海裏盤旋,爺爺握緊了獵槍,拾起地上的草一看,原來是幾株治療創傷的草藥,這些長在山崖邊的珍稀草藥真不知白狐是如何踩摘到了,瞬間的感動充盈著爺爺的眼眶,握緊獵槍的手鬆了下來。在這寒冷的冬夜,在這林海雪原的深處,一個人和一隻狐狸就這樣默契的呆在了一起。爺爺向白狐微微一笑,撕下小半隻火雞扔給了一旁的白狐,白狐嗅了嗅,叼起來蹲在一旁,同樣饑餓地大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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