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婆婆撞到了頭,還在手術室。”


    “砰——”


    趙初語聽到手機傳來的這句話,在巨大的緊張擔憂下,錯手打翻了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水杯。


    不小心被潑灑在櫃麵的水,沿著櫃角,緩緩滴落光潔無痕的地板。


    寂靜的病房,水滴聲越漸清晰。


    趙初語身體緊繃,神色不安,緊抓著手機,“李大娘,我現在就迴去,還請你在醫院守著。”


    “嗯,好好好,小初,我們現在在市一醫院。”


    得到確切地址,通話很快便被掛斷。


    趙初語控製住有點發抖的手,打開手機售票軟件,買直飛迴江宜的機票。


    這時,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還伴隨一道女聲。


    “趙小姐,您好,我是樂安的護理,給你送早餐和衣服上來。”


    話語禮貌,客氣。


    趙初語快速購買好最近一趟航班的機票,就對門外發出微冷之音,“請進。”


    門應聲而開。


    高級護理人員推著一個小推車進來,目不斜視,把餐食一一擺放到旁邊的豪華餐桌,再將全新的高定連衣裙及各類配飾,掛到衣櫃。


    樂安醫院的護理人員都受過嚴格的培訓,不該看的絕不會看。


    護理員把衣服歸置完整,就雙手交疊在腹部,向病床上的女子,彎腰恭敬道:


    “趙小姐,請您慢用,若還有需要,請您摁響床頭左邊的黃色按鈕。”


    隨即,轉身離去。


    趙初語待護理關門出去,就掀開被子,單手撐著床,下地,去拿最保守的那身連衣裙,進入浴室洗漱,更換。


    餐桌上的豐富早餐,一眼都沒看。


    脖頸上的吻痕,用一條絲巾遮擋住。


    穿戴整齊,沒露出一點不妥,才戴上口罩,拿起手機,穿好平底鞋,打開病房門。


    守在房門外的保鏢,見到趙初語出來,沒有絲毫阻攔。


    他們是今早剛調來的保鏢,接到的命令是守住房門,別讓不相幹的人進去打擾。


    並未說不準房內之人,出去。


    兩個保鏢麵麵相覷,都在想要不要跟上去。


    沒有鄭特助的明確指令,他們也不好擅作主張,像看犯人那樣,把對方看押起來。


    趙初語雙眸蘊著清冷之色,沒去理會旁人,抬步走向電梯。


    這裏是私密樓層,安保嚴密。


    電梯需要用門禁卡才能打開,她進不去。


    眼底不禁多了一絲焦躁,既是在擔憂薑婆婆的狀況,也有種事情超出掌控的煩亂。


    就在趙初語想轉身去尋人帶她下去時,被派來專職看顧她的楊醫生,從另一邊辦公室走了出來。


    瞧見才剛退燒沒多久的女子,想乘坐電梯離開,眉眼微皺。


    “趙小姐,您身體還沒康複,建議您迴房多休息。”


    清靜的走廊,拋光地磚光潔發亮,映照著趙初語妖嬈如蛇的身姿。


    小臉被口罩遮掩,僅露出的一雙眼睛,卻清冷似冰。


    她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側身迴望。


    瞄見對方胸前的姓名牌,隔著口罩開口,“楊醫生,我還有急事,請你開一下電梯門,讓我下去。”


    語氣不卑不亢,沒有絲毫媚態。


    楊詩韻又想起先前在病房,趙初語剛醒來時的那種冰冷神態。


    和妖媚外表給人的反差,很大。


    看起來不像是會出賣身體的人。


    楊詩韻頭一次對自己先入為主的想法,表示慚愧。


    她也不是過於八卦的人,隻是見趙初語年紀和她女兒一般大,就把身體輕易交出去,才有點不是滋味。


    片刻,楊詩韻拿出放在白大褂的門禁卡,上前刷。


    “滴——”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


    楊詩韻還是沒忍住叮囑一句,“趙小姐,你的身體不宜勞累,迴去後多注意休息。”


    趙初語伸手按數字按鍵的手,微頓,抬頭,望向站在電梯外的楊詩韻,“謝謝。”


    電梯門隨即關閉,垂直往下,緩緩降落。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燦爛,微風不燥。


    趙初語快步走出醫院大門,就見到掛在天邊的金烏。


    照射下來的光芒很暖,但卻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她跑出公路邊,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前往機場。


    這途中,白露露再次打來電話。


    “初初,你終於接電話了,擔心死我了。”


    剛接通,手機聽筒就傳來對方焦急的聲音。


    聽到小姐妹的嗓音,趙初語緊蹙的眉心,舒展些許,“露露,我婆婆昨晚摔倒了,我要迴江宜一趟。”


    薑婆婆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不能出事。


    白露露去過一次江宜,見過薑婆婆,也知道趙初語是婆婆撿迴家養大的。


    兩婆孫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感情肯定很深厚。


    不是親奶奶,勝似親奶奶。


    語氣不免也多了幾分焦急,“那薑婆婆現在怎樣了?要緊嗎?需要我陪你一起迴去不?”


    趙初語握著手機,看著前方路牌,眼眶微紅,“婆婆現在還在醫院,情況未明,露露,謝謝你,我一個人迴去就好。”


    白露露:“嗯,初初,和我不需要那麽客氣,有消息就打電話給我,我兼職還有點錢,待會打到你賬戶,不夠再和我說。”


    初初這麽多年兼職賺來的錢,都不舍得用,全部存起來,就是害怕薑婆婆有個萬一,無錢應急。


    她也知道小姐妹經常買營養品,寄迴去給薑婆婆,自己卻每頓不是吃白粥,就是啃饅頭。


    有事情也是一個人扛,從不會開口向任何人要錢。


    白露露的話,就像一道暖流,慢慢滲透進趙初語那顆用冰磚築起來的心牆。


    她抬手拭去悄悄從眼角掉落的淚珠,哽咽著迴應,“嗯,好。”


    周五的深市,又恰巧是上班高峰期,每條路都處於擁堵狀態。


    待趙初語趕到機場,距離登機不到半個小時。


    匆匆忙忙一頓操作,迴到江宜已是中午十二點。


    叫車趕去醫院,薑婆婆已從手術室出來,李大娘坐在病床邊守著。


    聽到焦急走進病房的腳步聲,立馬抬頭看去。


    見是趙初語,馬上站起來,迎上去,小聲哭道:


    “小初,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昨晚睡太死了,才沒來得及扶薑婆婆上廁所。”


    這姑娘每個月開六千的工資給她,她都沒把工作做到位。


    也不知會不會丟失這份這麽好的工作。


    李大娘心裏更惶恐了,眼淚都流了出來。


    趙初語一路跑上來,還有點氣喘。


    才退燒半天的身子,也有點虛。


    她扶著病床欄杆,看向還未清醒、戴著吸氧管的薑婆婆,擔心詢問情況,“李大娘,我婆婆現在怎樣。”


    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李大娘連忙用袖子擦去眼淚,“薑婆婆的後腦勺昨晚不小心撞到桌角,縫了五針,具體情況,王主任讓你來了,就去辦公室找他,再和你詳細說說。”


    趙初語緩了緩急促的氣息,“好,李大娘,你先幫我看著婆婆,我去找醫生。”


    “嗯嗯,小初,我一定會看好的。”


    為了保住這份高薪工作,一定要更盡心。


    另一邊,深市。


    祁瑾安開完國際會議,坐在後座,略顯疲憊地捏了捏鼻梁。


    一夜未睡,還要保持高度清醒與國際各大財團交鋒。


    精神再好,一個上午下來,也會有點累。


    鄭致坐立不安地坐在副駕,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覺得早死早超生。


    “五爺,早上八點半,保鏢打來電話,說趙小姐已經離開醫院。”


    話語剛落,整輛車似乎瞬間被冰霜凍住,令人冷的發抖。


    男人那雙墨色深眸,銳利如箭。


    自帶的冷冽氣場,讓人仿佛置身於幽冥之地。


    沉寂數秒,祁瑾安拿起手機,撥打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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