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溪忍不住懷疑這位掌門是否真的是什麽活青天,明知道他宰了兩個大乘期修士還敢來為苗魚央“主持公道”,就不怕死嗎?


    他這麽懷疑著也就這麽問出口,“趙掌門,你的消息不至於閉塞到沒聽過我的傳聞吧?你確定要殺了我?”


    趙陽滿麵冷色,“苗魚央之死是你一手所為,如你這般肆意殘殺同門之人便是修為再高也是人間禍害,不除了你是我乾元門養虎為患,來日你再攪弄風雲我乾元門豈不愧對整個修真界?”


    好會上價值,好會說的一張嘴,季青溪感歎:“趙掌門這般正直,倒顯得我懷疑你對苗魚央有別的心思是小人之心了。”


    趙陽的表情肉眼可見變了一瞬,季青溪唇角一勾,“不是吧?原來你還真喜歡他啊,難怪到了現在這種形勢你還執意要我死。”


    “休要胡說八道!”見眾人都若有所思,趙陽嗬道:“即便被你殺害的不是苗魚央,我也會將你繩之以法,何況我待門中弟子一視同仁並無偏愛。”


    “你對苗魚央是什麽心思不必向我解釋,你要殺我我自然奉陪。”季青溪手腕一翻,黃泉鏗然亮出,“隻有一點,苗魚央是我殺的,我指控他害死佟疏原和潘常在亦是真話,我敢以我道心起誓。”


    “無憑無據,自然隨你顛倒是非。”


    “那還廢話什麽?你要殺我,我也不介意讓乾元門今日就換一個掌門。”


    季青溪向身側瞥去一眼,“不是心情不好想發泄?今天正好這麽多人撞上來,隨你發揮。”


    聞青遲愉悅地挑了下眉,“再好不過。”


    “留點分寸,別影響了霍歸明天的結契。”


    “明白。”


    季、聞二人相視一笑,黃泉淵亭素了好一段時日,今天也該見見血了。


    大佬打低階小角色總是格外輕鬆,二人在乾元門一眾人當眾來去如入無人之境,勉強能跟他們交上手的都是他們沒動真格,不然一個威壓下來幾乎都得直接跪下。


    陣法也好,提前設下的埋伏也好,全都是一劍的事。


    才打沒多久,乾元門眾人就心裏叫苦了,不是所有人都認識苗魚央還跟苗魚央那麽要好,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麽正直不屈,他們根本犯不著為了苗魚央去死啊。


    人總是自私又容易猜忌,他們這時候也不由得懷疑季青溪說的是否是真的,或許真是苗魚央先害了佟疏原和潘常在呢?不然季青溪一個內門弟子為什麽跟才認識的苗魚央過不去?


    又或許掌門真的喜歡苗魚央,否則他有什麽理由非得開罪季青溪?平時宗門裏的不公還少了嗎?也不見得掌門真的事事插手對每個人都如自己所說一視同仁。


    懷疑和不滿之心一起,眾人就越發沒有鬥誌,幹脆順勢被打倒,才不為掌門的私心和沒什麽過命交情的苗魚央送死。


    季青溪也發現了他們的意圖,把趙陽的劍打落,劍指著他的麵門戲謔道:“趙掌門,看來多的是人不跟你一條心啊。”


    趙陽恨不得吃了他,“妖言惑眾。”


    季青溪欣然接受,“廢你修為和要你的命,你自己選一個,或者你原地起誓苗魚央和潘常在的事到此為止從今以後再不找我麻煩,我可以饒了你。”


    “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還是個有骨氣的癡情種,既然你想死我也不對你客氣了。”


    趙陽“呸”了一口,引頸就戮。


    隻不過這人最後也沒死成。


    那位原書裏的閉關幾百年不曾現世的大乘期修士竟然出現露了麵,哦,就是苗魚央的強攻官配。


    但苗魚央在他沒出現之前就已經死了,顯然泠笙沒渠道認識已經做了鬼的cp。


    聽說了來龍去脈以後,泠笙做主給這件事畫了個句號。


    “苗魚央害同門在前,他又被季青溪所殺,此事已經明了,不必再揪著不放。”


    泠笙用看廢物的眼神看著地上狼狽不已的趙陽,“你身為一宗掌門行事糊塗,帶著門下弟子平白送死,這迴饒了你,還有下迴你這掌門就自裁謝罪。”


    苗魚央到底害沒害潘常在佟疏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季青溪這個才百來歲就已經是大乘期後期的人說那是事實那就是事實,現實就是如此,話語權永遠都隻掌握在有實力的人手裏。


    開罪不起就不要以卵擊石,在泠笙看來趙陽純屬是個廢物蠢貨,這般不聰明的人到底如何坐上了掌門之位。


    這時候不表態以免交惡,趙陽竟然還上趕著找茬,是怕乾元門發展太順暢自己求點波折嗎?


    區區外門弟子,趕得上整個宗門重要?


    季青溪也不是非殺趙陽不可,泠笙站出來把這件事了結他也賣個麵子點到為止。


    太元師徒從頭到尾沒能插上手,季青溪也再三請他們旁觀就好,不要站隊。


    鬧劇結束,季青溪向他們遠遠頷首,跟聞青遲踏著正門離開。


    想到原書泠笙和苗魚央這對火葬場替身文學官配,再迴顧現實,季青溪嘲諷一笑。


    聞青遲好好鬆動了一番筋骨心情尚可,輕碰了下他的胳膊,“在笑什麽?”


    “笑這命運。隻要有足夠的實力,人也可以勝過天。”


    這番話明顯意有所指,聞青遲沒追問,沉思幾瞬看著他忽然笑開。


    他心情好,凝出幾隻靈蝶,抓了其中一隻放進季青溪掌心,又合攏他的手指。


    “我也讚同。”


    若非不認命,他們兩人也走不到今天。從被人宰割到無人敢輕視得罪,靠的從來就不是什麽天道眷顧和運氣。


    命運就像這靈蝶,隻要他們足夠強大了也可以緊緊地攥在掌心裏。


    其實季青溪還有兩件事至今沒有答案,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一是身為凡人的季征和蘭嵐到底是有了什麽機緣才得到了焦衡都想要的碧落珠,二是苗魚央看潘常在的不算惡意卻又奇怪的一眼究竟又是因為什麽。


    但是沒關係,跟這兩件事相關的人已經去世,這樣的謎團永遠解不開也無所謂了。


    季青溪五指一收,流光溢彩的靈蝶在掌心裏化作光點。


    不管怎樣,笑到最後的一定會是他和聞青遲。


    —


    兩人是光明正大從大門下的山,季青溪沒有選擇禦劍也沒有用瞬行術,而是直接用了雙腿。


    山道又陡又長,一道道台階看不見盡頭,因為地勢太高,大半片山都被雲霧所籠罩。


    青石台階上千年來被無數人踏足過,正值冬日,上麵還有殘留的積雪。


    季青溪跟聞青遲漫步往下,“當年我就是從山下一步一步爬上來的,隻記得這條路比我的命都要長,我好像堅持不到目的地。”


    “但我知道你一定會登頂。”


    “我沒得選,當然隻能拚盡一切往上爬。”季青溪又笑了,前塵往事盡付雲煙,故地重遊恍如隔世,“你沒有走對不對?雖然那個時候我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可我感覺到有人在身後看著我。”


    那目光太深重了,像一隻手在背後托舉著他,無聲地扶著他勇敢向前。


    “嗯,你那個樣子我怎麽可能放心的下。但這條路隻能你自己走,我幫不了你,隻能在你後麵看著。”


    “足夠了,不止是這條路,你幫過我的遠遠比我迴報給你的要多得多。”


    “又要感謝我嗎?”


    “你又不愛聽,我才不謝呢。”


    “我隻是不聽你口頭道謝,你要是給出點實際行動我當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也行啊,你說,想要什麽?”不等人迴複,季青溪又警惕道:“錢除外,我攢的小金庫可是要給自己養老的。”


    聞青遲戳了下他的腦門,“你怎麽跟個守財奴似的?”


    “你不懂,人不能沒有錢。快說你要什麽吧,別打我小金庫的主意。”


    “倒是真有想要的,我要你……”


    “啊?”???


    “要你一個承諾。”


    “說話別隻說半截,嚇死人。”


    聞青遲輕聲笑了,“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不過現在不告訴你。”


    “殺人放火謀財害命我不幹。”


    “這些我自己就能做,我要你幹什麽?放心,不坑你。”


    “行吧。”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走到一半,季青溪停下腳步,“路不對。”


    他跟聞青遲對視一眼,後者拉住了他的手腕,“原來還有人在後手等著你呢。”


    季青溪召出黃泉,看著從腳下開始突變的景象並不慌,“我就說口口聲聲要殺我的人怎麽不見蹤影隻有一個趙陽在蹦躂。”


    敢情夏侯沛知道正麵打不過所以來陰的,真是難為他耐心等了這麽久。


    該說不說,這個苗魚央竟然還帶萬人迷屬性,師徒倆都能為了他不要命。


    夏侯沛並沒有現身,眼前一花,一股奇異的味道席卷而來,兩人所在的場景眨眼變換。


    中招了,看樣子是精神類的手段。


    季青溪再睜眼時險些懷疑自己已經飛升成功當了仙人,但事實又並不是。


    三門五家那些掌權人和修真界其他有頭有臉的人都聚了個全,全部都麵向最高處那個位置上的人而站。


    季青溪看著那些人對上首那人極盡諂媚的嘴臉嘶了一聲,他牙酸,渾身像有螞蟻爬。


    因為上麵那人是他啊!


    “季青溪”高高坐在上頭,半歪著身子眯起眼睛享受著萬人朝拜。


    下麵的人眼中全是熱切的崇拜和尊敬,在“季青溪”微微坐直睥睨他們時更是齊刷刷下跪叩首,口中高喊:“我等必為仙君馬首是瞻,修真界定然將在仙君帶領之下重現千載前的輝煌。”


    季青溪:“……”一股子傳.銷味兒,就離譜。


    他大概隻是一抹意識,那些人根本看不見他,他暫時也離不得太遠,隻好先看著。


    看了幾個場景後他也大致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越發想吐槽。


    修真界直接一統,再無宗門,這世上唯一一位仙君“季青溪”就是萬人之上的頭領。就那種,整個人間唯我獨尊。


    可季青溪覺得無語。當修真界是普通人的世界呢,還搞修真界皇帝那一套,別說修真界,就是普通凡界也不帶這樣的,你看五州大陸大一統了沒有?


    別鬧,修真界一向是宗門林立群星璀璨,撐死了是一超多強還維持總體平衡,怎麽可能一家獨大。


    擱這兒玩修真界帝國?串頻了哥們兒。


    季青溪邊看邊吐槽著,然後一眨眼自己的視角就變了,他成了那個“季青溪”。


    這人跟個暴君似的,當修真界的修士全是大蘿卜,今天不高興了拔掉一個,明天又不高興了拔掉一批。


    這個“季青溪”住在最華麗的寢殿,用著最昂貴的各種器物,出行騎珍貴漂亮的飛行妖獸,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說“就這點能耐?要你何用”“既然如此,殺了吧”“滾”。


    更逆天的是,這人都這樣了也不見得下麵的人有半點不滿,真就一點反叛之心都不敢有,既畏懼又崇敬。


    某日,這“季青溪”遠赴北海,三招擊殺了活了一千多年窮兇極惡的妖獸。


    跟來的修士直接原地開了慶功宴,話裏話外全是彩虹屁。


    這慶功宴開到一半,一群美女美男上台獻藝,那臉蛋身材個個都九分以上,環肥燕瘦什麽款都有。


    “季青溪”竟然還一邊散漫地飲酒,一邊招來好幾個美人過來伺候,宴會過後他更是點了兩個順眼的要他們晚上暖床。


    “……”特麽,還多人運動。


    迴到那磕碎了一塊磚都得損失幾千兩的華麗寢殿,季青溪終於忍不了了。


    他對著鏡子,麵無表情地跟“自己”對視。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季青溪”微笑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至高無上的權力,萬人之上的地位,數不清的美人,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舉世無敵手的修為,你就是修真界,不,整個人間的第一人。”


    季青溪還是麵無表情,“繼續。”


    鏡中人以為他意動,繼續蠱惑著:“無論你想要什麽勾勾手就能得到,誰不長眼惹你不快了盡可隨意打殺,沒有人會有半句不滿,隻要你想,這全天下都是你的。”


    “這種生活不是人人都夢寐以求的嗎?人有欲念是常事,你何必壓抑自己?承認我吧,我們融為一體,我們一起去實現所有野心。”


    季青溪這才給了點反應,“人有欲念,你說的很對。”


    鏡中人微微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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