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禾本以為他不會難過的,他一直認為這麽多年他的心早就是鐵打的了,媽媽並不喜歡他,他早就知道,他不會因為這麽兩三句埋怨就傷心。


    對,他就是不傷心的,他已經習慣了。


    隻是這走迴醫院的短短幾步路又開始變得無比漫長,靳禾覺得腳下發飄,眼前一陣一陣的黑霧湧上,他很難耐地喘了口氣。


    安弈快步上前,把靳禾攔腰抱了起來,靳禾也沒拒絕,隻是靠在他胸前小口小口地喘氣,今天醫生來查房的時候把房間裏的氧氣麵罩換成了氧氣管,安弈將他放在床上就把機器打開了。


    “不用……”


    安弈隻是默不作聲地把血氧檢測儀夾在他的手指上,靳禾看著明顯低了許多的數值,摸摸鼻子心虛道:“我還以為沒什麽事呢……”


    “我想抱抱你。”安弈坐下來說。


    靳禾點點頭,身子往前探探,安弈便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身子攏到懷裏,右手在靳禾的脊背上順了兩下,靳禾是真的瘦,一摸上去就一把骨頭,蝴蝶骨也很突出,隻是隻是一點肉也沒有,摸上去硬硬的。


    “累不累?”安弈問。


    靳禾點點頭:“有點。”


    “那你先睡一覺吧,等你數值穩定點了我把儀器關掉。”安弈抱著靳禾說,“你可以靠著我睡。”


    “一會兒岫白他們……”


    靳禾好多年沒見到隊友了,當初以為是永別,他是沒想到有一天還會重逢,隊友們竟然還不生氣,他今天是有一點期待他們的到來的。


    可是倦意已經上來了,他覺得眼皮有一點沉。


    “沒關係,他們來了我會叫你。”安弈摸著靳禾的後背,他說,“睡吧小禾,休息一下就好了。”


    靳禾在安弈的安慰下,緩緩進入了夢鄉,安弈隻等到靳禾的唿吸放緩,睡得深沉的時候,他才動作輕柔地把靳禾放下,又叫來了醫生給靳禾檢查一下。


    “他怎麽樣,以後還能像正常人一樣嗎?”


    安弈把醫生叫到門口問他,“他現在走兩步就喘,以後會一直這樣嗎?我要注意什麽?”


    “心衰不能痊愈的,除非心髒移植。”醫生迴答,“他現在是身體還沒痊愈,所以體質差一點,等過一陣養一養會好很多,就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不要熬夜,不要喝酒,不要喝咖啡和茶,不要情緒激動,不要劇烈運動……”


    “那他現在吃不進去飯怎麽辦?”


    “不是說病人胃部有潰瘍嗎?”


    “可是他什麽東西都吃不進去,今天晚上就吃了一小截玉米和一塊排骨肉,就這還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沒吐出來的。”安弈憂心忡忡地問,“他吃不進去飯,那還能好嗎?胃鏡顯示的也沒有什麽異常啊。”


    “這沒辦法,隻能給他吃點開胃的東西,畢竟現在也沒有什麽藥物幹預能讓他馬上就有胃口的。”


    晚上九點,靳禾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驚醒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安弈坐在床邊,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苦著臉說:“安弈,我有點想吐……”


    安弈聽了這話“噌”得一下站了起來,拿起床下的垃圾桶,問道:“能再堅持一下嗎?靳禾,你今天隻吃了這些。”


    靳禾靠在床上,唿吸沉重,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強忍不住,直起身來對著垃圾桶“噦”得一聲,本來胃裏就沒有什麽東西,吐出來的都是水。


    安弈讓靳禾靠在自己的身上,不停地用手順靳禾的後背,直到靳禾什麽也吐不出來,又咳又惡心,開始喉嚨出血,嘔吐物都帶了一些血絲,安弈這才把垃圾桶挪開,讓靳禾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停地給他順氣。


    “好了好了好了……”安弈趕緊說,…“都吐出來了,現在什麽也沒有了,再堅持一下小禾,不能吐了,對心髒負擔太大了。”


    靳禾咳嗽的間隙,眼角劃過一滴眼淚,不知道是生理淚水還是怎麽,但是胃裏的抽搐又實在忍不住,安弈見實在沒辦法,隻好摁鈴叫護士來給他打了一針止吐針。


    冰涼的藥劑進入血管,靳禾的狀況這才穩定了一些,隻是靳禾窩在被子裏,慘白著一張臉,看樣子還是很難受。


    安弈就在這個時候,從窗台上拿出一個塑料袋,靳禾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沒精打采地抬眸去看,就見安弈把塑料袋拆開,從裏麵拿出一個已經化掉一半的冰棍兒。


    “那,我剛才趁你睡著的時候在醫院樓下的超市買的。”安弈坐在靳禾身邊,把半根冰棍放到靳禾嘴邊,“提前商量好,你現在脆得跟玻璃一樣,雪糕隻能舔一下,就一下。”


    靳禾:“……”


    “就舔一下嗎?”


    “對啊,咱們兩個誰都別不講規則,就隻許舔一下。”


    好吧,有了總比沒有強,而且安弈買的雪糕還是葡萄味兒的,一陣一陣葡萄的清香湧入鼻腔,靳禾抬起頭來微微張了張口。


    安弈也把冰棍兒往前遞,就當冰棍馬上就要進嘴的那一刹那,病房的門被人打開,林念抬眼一掃,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安弈,你在幹什麽!!”


    安弈手一哆嗦,直接把冰棍扔在腳邊的垃圾桶裏。


    嘴巴離冰棍就差一毫米的靳禾:“???”


    “唉?”


    “你個挨千刀的,我們家小禾還住院呢,你還喂他吃冰棍兒,你安的什麽心啊!”林念逮住安弈就拍了他一下,“他本來!本來胃就不好!”


    “他什麽都吃不下去!”安弈抽空給自己辯解。


    “吃不下去你就給他吃雪糕啊,你這跟直接給他吃刀子有什麽區別?”


    江岫白手裏拎著一個果籃走進來,正好看見隊長正在製裁安弈,而靳禾在一旁跟一個小鵪鶉一樣一聲也不敢吭。


    江岫白越過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把果籃放在床頭櫃上,靳禾看著他,很小聲地叫了一聲:“江哥。”


    江岫白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乖。”


    言罷,他拉開凳子坐在,非常嫻熟地從兜裏掏出一個手指大的小刀,拿出來一個蘋果削皮,還能抽空抬頭和靳禾眨眨眼睛,說道:“你看看隊長,又炸毛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什麽溫柔小隊呢。”


    靳禾聞言,抿唇低笑了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安老師!你的病弱前男友洗白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胡蘿貝終結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胡蘿貝終結者並收藏安老師!你的病弱前男友洗白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