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半,靳禾推開了宿舍的門,屋內還是一片漆黑,他累極了,現在隻想趕緊吃藥睡覺,明天還不一定要幾點起呢,於是剛拿起自己的漱口杯準備刷牙,就聽見衛生間傳來一陣極為壓抑的哭腔。


    靳禾:“???”


    累出幻覺了?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哭聲更加放肆了,原本還算克製,現在已經哭出了聲,難道混進來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誰在那裏哭啊?靳禾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保溫杯。


    他伸手就把衛生間的燈打開了,推門一看,季風正坐在馬桶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垃圾簍都被擦眼淚的紙巾堆滿了,可能因為突然被人打擾,季風含著眼淚愣住,見來人是靳禾,慌忙擦幹淨眼淚準備離開。“抱歉,你先洗漱吧。”


    靳禾順手把杯子放在洗手池上,問道:“怎麽了小朋友?想家了嗎?”


    “沒有。”


    好像提起來了季風的傷心事,他的眼眶馬上又蓄滿了眼淚,委委屈屈地說,“沒事。”


    “你可以悄悄跟我倒倒苦水,我不會跟別人說的。”靳禾擠上牙膏準備刷牙,抬了抬下巴,“快,情緒垃圾桶已經就位了。”


    “你,你不跟別人說?”


    “肯定不跟別人說。”


    “就是,就是今天……”季風想想就有點繃不住了,“今天我們小組分part的時候,沒有給我分到什麽,我自己都去爭取了,明明我跳的更好,但是什麽都沒分給我,我就像個伴舞一樣……”


    靳禾仔細迴憶了一下,季風好像是被徐鈺翔挑走了,他們那組好像全是徐鈺翔公司裏的人,抱團排擠外人雖說不道德,但也正常。


    “怎麽辦啊,萬一我一公舞台沒有鏡頭的話我不就,不就完蛋了嗎,本來我排名就不高,這可怎麽辦啊……”季風那麽大個子哭得可憐,“那我不就淘汰了嗎?那可不行啊,我剛跟我媽吹完牛逼說我要上電視了,咋辦啊……”


    一時之間浴室裏除了季風的哭聲就是靳禾誇誇刷牙的聲音,靳禾先把牙齒刷完,給了他時間哭一會兒,隨後說道:“說實話,這也是很沒有辦法的事,誰都沒有辦法去介入你們小組分part的事情,就連安弈如果沒有特別充足的理由的話也不會插手的。”


    季風哭得更大聲了。“我,我知道沒辦法,但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我跳的更好。”


    “確實,但是如果你真的對這件事情那麽念念不忘的話,你大可以先好好訓練著,把你自己的實力訓練的足夠強了等待那個機會。”靳禾聳聳肩膀,“既然都幹了這行,這些都是難免的事情。”


    季風一身腱子肉,哭得委屈巴巴。


    “不過咱們不都是有個人直拍的嗎?”靳禾說,“你可以好好表現,然後在直拍裏大放異彩啊,多練習練習對你沒壞處,更何況你就算是不相信節目組也得相信安弈。”


    “他要是發現你們組人員分工真的會影響舞台的話,他會建議你們重新分工的。”靳禾說,“但是你如果表現的不那麽出色,安弈注意不到你,那你就不用抱怨什麽了,那就說明你根本就沒有讓別人救你的資格。”


    話雖然說的很傷人,但是卻很合理,安弈不可能突然無緣無故給一個默默無聞的學員重新分part。


    “除非,我表現的要比組裏所有的人都好,安老師才能注意到我。”季風喃喃地說。


    “對啊。”靳禾一邊洗臉一邊說。


    “我懂了。”季風蹭得一下站了起來擦幹淨眼淚,頭也不迴地衝出門去,靳禾低頭衝個臉的時間,就看見洗手間的門在那裏裏外搖晃,人早就沒影了。


    年輕人。


    靳禾搖搖頭,拿著毛巾擦臉的功夫,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又響起來,季風衝進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小禾哥!我看過你之前的舞台,所以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幫我指導一下!”


    好像還怕靳禾不同意,拉著他的手上下擺動了一下,像是什麽國家領導人的會晤,他鄭重其事地說:“您是吃過細糠的!”


    靳禾:“……”


    這死孩子真會說話。


    打發走了季風,靳禾終於在下半夜兩點爬到了床上,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他還特地從行李箱裏掏出來了血壓儀和血氧儀,見指數還不算是特別過分,他放心地抱著兩個枕頭上床了。


    “小禾哥!小禾哥!”方小可又爬到了靳禾的床邊伸手來推他,靳禾猛地從夢裏驚醒,沉重地喘了一口粗氣。


    “你怎麽了?剛才叫了你好幾聲都不醒。”方小可嘟嘟囔囔地抱怨,“已經七點了,咱們收拾收拾去吃個早飯就去訓練吧,今天溫斂要編好舞了,估計運動量會很大……”


    方小可嘟囔著往前走,一迴頭見靳禾還靠在自己的床上,眉頭緊皺,麵色蒼白,眼睛微微閉著,身體在小幅度地顫動,看樣子是想起也起不來的樣子。


    他歎了口氣,熟稔地從靳禾的櫃子裏拿出來一塊紅棗糖,又爬到上鋪去塞到靳禾的嘴裏,等他緩過來一陣,靳禾才慢慢地睜開眼睛。


    “你怎麽樣啦?”


    “好多了。”


    “小禾哥啊,你要是體格那麽不好,為什麽非要來參加這個節目呢?你說來這裏不可能不熬夜的吧,你看你難受的。”


    靳禾擦擦額頭的冷汗,慢騰騰地坐起身來,說:“沒辦法啊。”


    更何況,時至今日仍然有人對他抱有期待,靳禾自然也不想讓她們失望。


    就當是告別啦。


    “好吧,不過咱們換一下位置吧,以後你睡下鋪,我一會兒跟工作人員說一聲。”方小可站在地上扶著靳禾,“你說你這個樣子萬一哪次摔下來了怎麽辦呀。”


    “好。”


    “那一會兒去食堂,你得慢慢地喝一碗小米粥,不能一口氣灌下去哦,你得慢慢喝。”


    靳禾失笑:“你拿我哄小孩兒呢?”


    “沒有沒有。”方小可順手拿起一瓶桌上的酸奶塞進靳禾的背包裏,“那,這個裝起來留著你餓的時候喝,一會兒去吃飯,你不能一頓就吃一兩口了,今天運動量真的會很大的!”


    靳禾:“……”


    我之前怎麽沒發現這孩子那麽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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