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珠珠的這番話,戳中了燕貴妃最不想承認的真相。


    明明已經恨毒了對方,卻還不得不放過對方。


    對於燕貴妃來說是真切的恥辱。


    甚至,因為顧忌燕世安,她現在都不敢像之前那樣折磨對方。


    隻能看著曾經像狗一樣,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的手下敗將現在囂張無忌。


    燕貴妃捂著自己受傷的臉頰,惡狠狠的瞪著珠珠。


    “別這麽看著我,我真的很不喜歡。”珠珠臉色一沉。


    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外麵墨玉的屍體:“好了,本宮給貴妃娘娘請了安,又好心的將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給送了迴來。想來娘也很舍不得對方吧!那就多看看吧!畢竟,看一眼少一眼。本宮就不多做打擾了,就先迴去了。”


    說完,不等燕貴妃阻攔,珠珠就帶著小水和跟來的宮人離開了鸞鳳宮。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出了鸞鳳宮的大門,珠珠還能聽到燕貴妃不甘的怒吼。


    珠珠唇角輕勾。


    鸞鳳宮中,燕貴妃此時是真的要被氣瘋了。


    尤其是看到墨玉身上血肉模糊的後背,還有那張腫的不成人樣的臉龐。


    可以想見,她死前受過多少折磨。


    這些痕跡就像一巴掌一樣,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臉上,讓她不得不正視,不得不去麵對。


    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橫行無忌,真的給她帶來了一個瘋狂的敵人。


    但……


    燕貴妃像一隻惡鬼似的嗬嗬的笑了:“別以為你懂反抗了本宮就拿你沒辦法了。等哥哥厭倦了你,本宮會親手將你做成人彘,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以前是她太仁慈了,隻想著趕緊送她上路。


    現在想來,都怪她的手段太軟。


    不然,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突然升起反抗之心。


    “娘娘,奴婢去叫太醫幫您處理傷口。”一旁的宮女上前試探詢問。


    燕貴妃瞪了對方一眼:“不必叫太醫,將本宮從家裏帶來的傷藥幫本宮塗上就好。”


    這兩道傷口若是被太醫看到了,那豈不是向外麵宣告了她被那賤人打了的事實?


    “是!”宮女應了一聲趕緊去取藥。


    那藥膏是她進宮前燕世安送給她的,是燕世安在邊關時偶然得到的神藥。


    可以快速止血,愈合傷口,甚至還可以去疤。


    塗上去之後,那血痕很快就不往外滲血了。


    宮女驚訝:“娘娘這藥的效果真好。”


    燕貴妃下意識自得:“那是自然,這藥可是哥哥送給本宮的。”


    宮女接話:“世子對娘娘可真好。”


    “是啊!可真好。”燕貴妃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


    她抓起一旁的茶盞就砸在了宮女的頭上。


    “娘娘饒命。”宮女嚇得跪了下去。


    “不會說話就閉嘴。”燕貴妃吩咐,“來人,將這賤婢拖下去,打上三十大板。”


    聽到外麵傳來的影影綽綽的行刑聲,燕貴妃那股抓心撓肝的怒意才緩緩平複了下來。


    燕貴妃和燕世安相差三歲,但兩人不是一個母親。


    燕世安的母親是鎮國公的原配,她的母親是鎮國公後娶的繼夫人。


    鎮國公雖然在府中給了她母親足夠的體麵,但說實話,她母親說不上受寵。


    自小,燕貴妃在生活上什麽也不缺,可是在家人方麵,卻沒有得到過多少愛意。


    她的母親整日傷春悲秋,也不太管她的死活。


    於是,同她隻差了三歲,又在一個府中,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燕世安就成了她想要依靠的兄長。


    但可惜,燕世安性子自小就冷。


    不管她用盡多少手段討好,他對她都是淡淡的。


    既不熱絡,也談不上冷淡。


    就仿佛兩人隻是兩個住在一起的平常朋友似的,逢年過節送她個禮物,再多的就沒有了。


    或許是燕世安這種態度刺激到了燕貴妃,他越是對她冷淡,她就越發想要得到他的認可。


    於是,一整個童年和少女時期,燕貴妃都是跟在燕世安屁股後麵度過的。


    直到燕世安開始嶄露頭角,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忙碌起來,她才不得不打斷這些動作。


    當然,喜歡上裴聽寒之後,也著實是消耗了她的一部分精力。


    但要說讓她放棄燕世安,將裴聽寒徹底放在心中取代對方,那也是不可能的。


    對燕貴妃來說,裴聽寒重要,是她一見鍾情的丈夫。


    但燕世安更重要。


    那是她這十幾年來一直苦苦追求的親情,也是她的底氣來源,更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或許是燕世安的冷情太重,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愛上什麽人。


    甚至,因為這人,而放棄她。


    那對她來說,不亞於天崩地裂。


    她會害怕,會惶恐,會想要本能的偽裝自己去討好他。


    讓他不要對她這麽殘忍。


    她可是他的妹妹啊!


    這就是為何她明明那麽恨珠珠,卻因為燕世安的警告,竟是能壓下心頭的恨意,暫時放過珠珠的原因。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偏執的瘋子做什麽其實都不必驚奇。


    ……


    月華宮,迴來之後,珠珠將目光落在了那群宮人身上。


    片刻之後,她注意到了一個存在感不高的小太監。


    珠珠勾唇輕笑,她衝著對方勾了勾手指。


    “娘娘。”


    珠珠開門見山:“你是燕世子的人吧!”


    “奴才!”小太監遲疑,似乎是想要否認。


    但對上珠珠篤定的雙眸,又想到了之前主子的吩咐,最後隻能點了點頭。


    “娘娘真聰明,奴才正是世子派過來的人。”


    “本宮就知道,他能夠把持朝野,影響皇帝和貴妃將本宮放出來。甚至還專程送了一批人過來,就不可能什麽也不做。”


    珠珠靠在了軟榻上閉目養神:“說吧!他都吩咐了你什麽,是不是讓你監視本宮?”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小太監趕緊搖頭,“主子他絕對沒有監視娘娘的意思。他派奴才過來是想要保護娘娘。主子說,燕貴妃在宮中這麽久,其實已經不太受控了。他暫時可以恐嚇住對方,但不會有太長時間。而他自己終究不在宮中,鞭長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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