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裴聽寒這句直白的嗆聲著實給了他沒臉,顧宗主一時心頭羞惱。


    他也了解裴聽寒的性子。


    他為人雖然淡漠,但骨子裏卻最重視情分。不然,他也做不到讓裴聽寒不情不願的收胡雲雲為徒了。


    當然,他重視情分,卻也有著身為劍修的堅持。


    尤其是當他認定一件事的時候,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粉身碎骨也是要辦成的。


    他也明白,胡雲雲大概是真的惹怒裴聽寒了,他應該已經對她厭煩至極了。


    若是現在同意了,或許還能好聚好散。但他要是繼續堅持,恐怕後果就不那麽好看了。


    說到底,他也隻是他的師兄罷了。隻是因為曾經的撫養之恩,才讓他對他如此包容。


    拋開這些之後,不管是他還是玄天宗,都需要繼續仰仗他的能力的。


    玄天宗現如今宗門之首的地位也離不開他的戰力。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讓他同宗門離心。


    顧宗主歎息,他語氣中帶著沉悶之意:“師弟,我明白了。一直以來,是我強人所難了。你若是真的忍受不了了,那便將她逐出師門吧!”


    修真界的師徒關係都是經過天道認定的,是一種非常嚴肅的傳承關係。


    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達成或者解除的。


    就比如裴聽寒和胡雲雲之間,他們也是經過天道認證的,大半個修真界都知道東極劍仙膝下有一名姓胡的女弟子。


    因此,若是和平解除天道認證的師徒契約,胡雲雲會受到損害,裴聽寒自己更是要承受大半的反噬。


    畢竟,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徒弟犯錯了,師傅要承擔大半的責任。


    但若是逐出門牆就不一樣了。


    那隻能是徒弟犯了大錯,師傅這邊雖然也要受到懲罰,卻也沒有那麽嚴重了。


    說實話,裴聽寒想的就是兩人和平解除師徒關係。這也算是他最後為顧宗主妥協的一件事。


    可現在,他沒想到顧宗主竟然會說出讓他將她逐出門牆這句話。


    之前顧宗主對對方的偏寵還曆曆在目,甚至很多次已經無腦到讓他不能理解的地步了。


    他還以為,這次也一樣。可沒想到,他選擇的竟然是自己。


    這……


    “掌門師兄,你……”裴聽寒神色複雜。


    顧宗主苦笑:“怎麽,沒想到我會這樣選擇?”


    裴聽寒誠實點頭:“是沒想到,我還以為,你會選擇胡雲雲,畢竟你之前……”剩下的話盡在不言中。


    其實以前每次的包庇,顧宗主自己都覺得沒臉見人。


    但很多時候,私心就是這麽不講道理,明知道是錯的,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去做。


    沉沒成本太高了,發展到最後,已經不由的他去放棄對方了。


    因為,放棄對方不就等於承認自己做錯了嗎?


    可是當私心和宗門放在同一個高度的時候,他就不得不清醒過來了。


    “之前是我做錯了。”顧宗主終於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是我一直在用兄弟之間的恩情脅迫你,師弟,對不起!”他神色歉疚。


    對於他的歉意,裴聽寒有過一瞬間的輕微動容,但除此之外,也再無其它了。


    “按照之前,我該拒絕師兄這個提議的。師兄因為恩情包庇對方,我又何嚐不是呢?我也在因為師兄對我的恩情一直後退,胡雲雲闖下的那些禍事,我也要負大半責任。”


    “可是……”


    “我現在有需要保護的人,我若是拒絕了師兄的提議,以我現在的身體,必定是撐不住的。所以我向師兄保證,屬於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等李姑娘生產之後,我自會去寒冰洞領罰。”


    “師弟,你……你不必如此。”顧宗主神色複雜。


    裴聽寒苦笑:“怎麽不必,我早該如此才對。”


    ……


    以前胡雲雲是同裴聽寒一起住在劍峰的,但這次迴來,裴聽寒自然是不敢讓她再上山的。


    先不說胡雲雲迷糊的性格總是做出一些事情傷害到旁人,就說珠珠這邊,李家村的覆滅也算是胡雲雲間接導致的。


    他如何敢讓受害者和兇手住在一起呢?


    因此,當看著劍峰護峰陣法被打開,而自己被排除在外之時,胡雲雲心頭難過又怨憤。


    她一個人縮在劍峰山腳下的竹屋中,期待著裴聽寒會突然想起她,並且迴來找她。


    可惜讓她失望了,曾經對她包容無比的師尊好像真的要放棄她了。


    “雲雲。”直到顧宗主找過來,胡雲雲才從這種痛苦中迴過神來。


    “顧師伯!”看到熟悉的長輩,胡雲雲一瞬間找迴了之前每次撒嬌的記憶,她哭著上前扯住了顧宗主的衣袖。


    “師伯,怎麽辦啊!師尊好像真的不要我了,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淚眼朦朧,“可以前他都不是這樣的,以前他明明很疼我的。”哪怕他再生氣,卻還是會主動去為她收拾爛攤子。


    甚至害怕那些人的不服氣會傷害到她,還會給出一些額外的補償。


    胡雲雲不是不知道自己很多時候做錯了,可是這種被至強者護在身後的感覺太美好了,她欲罷不能。


    更別說,她就算每次闖出禍事,那也並非她本意啊!


    她是真的,沒想過傷害那些人的。


    “雲雲,你這次是真的做錯了。”看著對方一如既往的樣子,顧宗主心頭煩躁。


    “你該知道,祖師殿是神聖之地,又怎麽能容許你亂闖呢?甚至,你還將陰陽雙佩偷了出來。”說到這裏,顧宗主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忙的都忘記詢問裴聽寒陰陽雙佩的消息了。


    陰陽雙佩對於現在的玄天宗來說,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但也到底是祖師爺曾經佩戴過的法寶。


    又哪裏能容許別人這樣隨意對待呢?


    “可我真的是想幫師尊的。”胡雲雲委屈,“當時魔修圍攻師尊,周圍沒有一個能救援的同門,那些魔修甚至還卑鄙的用了很多可怕的陣法。我當時如果不出手,師尊他會沒命的。”


    “你怎麽就知道他會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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