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作為天成帝一朝的臣子,觀察天成帝揣摩對方的意思已經刻在了眾位大人骨子裏了。


    但可惜,他們白費了力氣,天成帝表情管理的很是到位,他們什麽也沒有看出來。


    直到下了早朝,天成帝仍舊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福總管請留步。”後方,英王世子叫住了福總管。


    “世子殿下。”福總管迴身,對英王世子行了一禮。


    “福總管不必多禮。”英王世子親自將福總管扶了起來。


    在福總管看來,這朝中大多都是一些蠢人。但偏偏,這些蠢人還喜歡自作聰明。


    當然,聰明人還是有幾個的,就比如眼前的英王世子就是其中之一。


    甚至英王世子還是朝中大多數人心照不宣的儲君過繼人選。


    但不管這個過繼能不能成功,是不是這些人一廂情願,這至少說明了英王世子的本事。


    畢竟,沒本事也不會讓朝廷中的袞袞諸公俱都認可不是?


    所以啊!對於英王世子,福總管還是願意給他一兩分薄麵的。


    “世子殿下可是有什麽事情嗎?”福總管疑惑的看著對方。


    “這……”英王世子遲疑了一瞬,英俊的臉上帶上了一絲愁容,還有一份無言的尷尬,“我想問一下,陛下最近的心情可好。不怕您笑話,我想求陛下個恩典,是有關我娘的。”


    英王世子這話,讓福總管心中滑過了一分了然。


    這英王世子什麽都好,就是有個拎不清的父親。


    老英王是個蠢貨,寵妾滅妻不說,甚至還動過要將英王世子的位置換給小兒子的想法。


    要不是天成帝沒同意,此時站在這裏的世子,隻怕又是另一個人了。


    尤其是最近,哪怕有陛下壓著,老英王也是越來越糊塗了。


    就算福總管在宮中,都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


    比如說,老英王在世子外出公幹的時候,對英王妃動了手。


    這可不得了,身為皇家王爺,竟然如此不顧臉麵,公然在小妾的挑唆下毆打妻子。


    哪裏還有一點皇室貴胄的風儀呢?


    聽說,英王妃受不了這個侮辱,甚至想要上吊一死了之。


    要不是英王世子及時迴來阻止,隻怕英王妃此時已經含笑九泉了。


    因此,福總管大概猜到英王世子想要求什麽了。


    “我娘她已經對我父王徹底死心了,她想求個和離。但我不清楚陛下他會不會同意,所以我想求您給我透露一二。”


    “這種事情,我自然是不敢多說什麽的。但我能告訴世子的是,陛下他向來對蠢人是沒什麽耐心的。”福總管意味深長。


    英王世子瞬間懂了:“多謝您。”


    就像珠珠夢裏麵那樣,英王世子是有宮中行走的特權的。


    福總管揮了揮拂塵,看著英王世子身長玉立的往正德殿的方向而去,搖頭歎息一聲。


    唉!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可真不像是老英王的種啊!


    ……


    珠珠迴到自己的房間,換了一身衣服,沒過多久,天成帝那邊就下朝了。


    下了朝剛一迴來,看到珠珠竟然不在,天成帝就立馬讓人叫珠珠過去。


    珠珠煩躁又心累,卻也不能說什麽,隻能在香蘭開心的笑容中往天成帝的寢殿走去。


    “哎呦!”路上,珠珠心不在焉,沒有看清前方,不小心同過來的英王世子撞在了一起。


    “姑娘小心。”英王世子反應很快,他一把撈起珠珠腰肢,攬著珠珠轉圈卸力後,立馬放開了珠珠。


    “姑娘沒事吧!”看清珠珠的容色,英王世子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卡殼。


    他恍惚了一瞬,語氣飄忽:“姑娘,可撞疼了哪裏嗎?”


    “我沒事。”珠珠心悸的撫了撫心口。


    不過……


    抬眼,看清眼前之人的身份後,她也愣住了。


    竟然是,英王世子。


    珠珠張了張口,一時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兩人定定的對視,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天成帝的聲音:“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到朕這裏來。”天成帝語氣低沉,仔細聽來,還帶著一分說不清的晦澀。


    這當然不是對珠珠的。


    珠珠迴神,對英王世子福了福身,轉身站在了天成帝身後。


    天成帝好似沒有看到英王世子似的,他自顧自的摸了摸珠珠的額頭,臉頰。


    語氣中又帶上了一分柔情:“沒那麽燙了。”


    他將拉起珠珠小手,將珠珠小手裹進了自己手心:“朕下朝沒有看到你,擔心的很。”


    珠珠抿唇,睫羽微閃:“奴婢無事,多謝陛下擔心。”


    “既然不想讓朕擔心,就不要亂跑了,以後你就待在朕的寢殿等著朕就好。”


    不等珠珠推辭,天成帝又側頭看向一旁一言不發的英王世子:“你來找朕可是有什麽事情?”


    英王世子目光隱晦的落在珠珠身上一瞬,不過片刻,他就收迴:“臣想求陛下一件事。”


    天成帝摸了摸珠珠的頭發:“你先迴寢殿等著朕,朕很快就過來找你。”


    看著珠珠轉身往寢殿方向走後,天成帝才迴身又將目光落在了英王世子身上:“你想求朕什麽?”隨著珠珠身影的消失,天成帝身上那股偶然出現的柔情又瞬間消失無蹤。


    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隻是錯覺。


    眼前男人,從始至終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世人公認的暴君。


    英王世子心頭波瀾起伏,麵上卻也是不動聲色:“臣想求陛下下旨,允許臣母親同臣父王和離。”


    “和離?”天成帝語氣微頓,“你可知,我燕朝立國百年,還從未有過和離的王妃?”


    “臣自然知曉,所以臣願意用自己的一身功勳換取這個恩典。”英王世子毫不後退。


    似乎對他來說,再多的功勞都比不過母親的幸福重要。


    不得不說,真是一個世人眼中的好兒子啊!


    天成帝語氣意味深長:“心甘情願?不會後悔?”


    “心甘情願,不會後悔。”英王世子語氣鏗鏘。


    “好,既然這是你所求,那朕便允了你。”


    直到拿著聖旨出宮,英王世子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眸色變幻莫測,最終,隻化作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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