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黎與顧淮在桐台待到初五,當日下午便與二老辭別,並約定六月下旬接他們去往京州,參加顧淮的本科畢業典禮。


    雲黎通知機長的時間是初七上午十點,在此之前,她想與顧淮一同去南城逛逛。


    “前麵左轉就是去療養院的路。”副駕駛上的雲黎忽然開口。


    顧淮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一緊,而後低聲說道:“算了吧,年前爺爺奶奶已送過東西了,她現在挺好的,我也算是盡了義務。”


    “哦,那就隨你吧……”


    雲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她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是沈祈安打來的……


    顧淮的餘光自然也看到了屏幕上那格外刺眼的三個字,他緊抿著薄唇,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幽怨,默默地看著雲黎接通了電話。


    “你好,沈總。”


    “你好,阿黎。”沈祈安的聲音依舊如往日般溫柔,“不好意思,在非工作時間打擾你。”


    “無礙,請講。”


    沈祈安輕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親自邀請你,前來參加小兒的百日宴。”


    徐瑾在十一月初平安生下一名男嬰,此事雲黎早已知曉。


    “請帖年前已經送到雲尚了,屆時蘇珊會去參加。”雲黎淡淡開口,“我和顧淮迴他老家過年了,要到初七下午才能迴到京州。”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傳來一陣長長的歎息聲:“那還真是不湊巧……晚上若是可以的話……”


    “沈總!”雲黎驀然打斷沈祈安的話語,“你的母親恐怕極不想見到我!畢竟,我對她亦是深惡痛絕!”


    “你……你知道了?”沈祈安瞬間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看來,此事你全然清楚啊!沈總,沈叔叔的顏麵僅此一次!”雲黎言罷,便決然掛斷了電話。


    “怎麽了?”顧淮察言觀色,擔憂地問道。


    雲黎輕輕搖頭,“沒事,隻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你。”


    她將當初下藥之事與沈夫人的關聯,簡單說了一下。


    “所有證據到秦勇那裏就斷了,表麵上看與沈夫人毫無瓜葛。沈叔叔與我爸爸交情匪淺,沈祈安當時又與雲尚有合作,所以我沒有對她發難……”


    其實,真正的緣由是,雲黎當時並未愛上顧淮,故而不會為他不顧一切,總會權衡利弊,擇善而從。


    顧淮趕忙寬慰道:“沒關係的,事情已經過去,況且,你也讓他們付出了代價。”


    “知道啦,專心開車!”雲黎心情轉好,“帶我好好逛逛南城。”


    沈夫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每日服用的倫敦進口養生藥,在去年七月至十月,成分發生了一絲細微的改變……隨後,又悄然恢複了正常。


    因家族遺傳病史,沈夫人多年來一直小心謹慎,卻不想在年過六旬之際,還是“中招”了,真是可憐啊……


    抵達南城市區後,顧淮帶著雲黎來到他的高中故地重遊,接著來到一家當地特色餐廳共進晚餐。


    顧淮點完餐後,輕聲說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結婚是人生大事,我若什麽都不做,著實有些不妥……”


    “我不也一樣嘛!”雲黎無奈地笑了笑,“難不成讓你一個在讀研究生,去操心這些事?”


    顧淮一臉糾結地說:“可舅舅舅媽的年紀比爺爺奶奶還要大,讓他們操心,我心裏也過意不去啊……”


    “那幹脆別結婚了!”雲黎被他煩得脫口而出。


    “不,要結!”顧淮趕忙坐到她身旁,慌亂地解釋,“我隻是覺得,在結婚這件事情上,我不應該像個甩手掌櫃一樣……”


    “姐姐別生氣,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不能說不結婚……我們可是說好了的……”


    雲黎看著顧淮焦急慌亂的模樣,輕歎一聲,“我沒生氣,隻是覺得你好囉嗦呀!”


    “不然,咱們也學蘇珊他們,簡單地領個證就好,其他儀式都免了吧,我家那邊我來解釋……”


    “不好!”顧淮堅決地搖搖頭,“我想與你共同走過每一個儀式。我以後不囉嗦了,都聽你的。”


    “我們兩個都不用操心,隻需做幾個選擇就行。”雲黎認真解釋給他聽。


    “比如選擇西式還是中式,婚紗或鳳冠霞帔的樣式,禮服的款式顏色……這些都會有人送過來的。舅舅舅媽也一樣,隻需拿定主意,其他的都由江管家安排。”


    “這樣好像是你在娶我啊……”顧淮輕聲嘀咕著。


    雲黎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話,她調侃道:“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呢?”


    “願意!當然願意!”顧淮毫不遲疑地迴答,“誰規定隻有男婚女嫁了,讓我穿婚紗也行!”


    雲黎輕笑出聲,“好,那我娶你!”


    她感慨道:“顧淮,即使兩個人再相愛,也難免會有爭吵和鬧別扭的時候。你可以在我麵前耍些小性子,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我就喜歡看你笑意盈盈的樣子,不忍心見你皺一下眉頭。除了在床上,我永遠都會乖乖聽你的話。”顧淮溫柔地說道。


    恰在此時,餐廳工作人員叩門而入,開始上菜。不然的話,雲黎感覺自己真要沉醉在顧淮的情話中了。


    飯後,二人剛剛走到車庫,竟意外地碰見了一位“熟人”……


    “學姐,你眼睜睜地看著我墜入地獄,難道不是助紂為虐嗎!”


    說話的人,正是一年未見的洛語桐。此刻,她滿臉怒容地盯著雲黎,眼中充滿了控訴。


    “不可理喻!”顧淮的臉色猛然一沉,摟著雲黎朝車子走去。


    洛語桐踩著高跟鞋快步跟上,“顧淮,你根本不了解雲黎!她絕不是表麵這般溫和之人,她睚眥必報……”


    “住口!”顧淮厭惡地瞪了她一眼,“如果精神有問題,麻煩去醫院,別在公共場合發瘋!”


    雲黎最喜歡顧淮這副人前狼崽子,人後小奶狗的模樣。


    她看夠了戲,目光落在羞憤的洛語桐身上,嘴角掛著一抹慵懶而隨意的笑容,“我怎麽就助紂為虐了呢?”


    “你……你明知道他不是好人,卻不肯提醒我一句……”


    “你是我的誰?我憑什麽管你的閑事!”雲黎幽幽地打斷洛語桐的話,“是我把你綁在他身上的嗎?”


    洛語桐的臉漲得通紅,說道:“哪怕是陌生人,都會有同情心!你難道沒聽說過,‘girls help girls’嗎!”


    “沒有,我也沒有同情心。”雲黎若無其事地迴答。


    “你……”


    “你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查到我的事,怎會查不到那人的過去!”顧淮驟然發問。


    他進一步撕開洛語桐的偽裝,“難道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然後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於她人身上,以凸顯自己的純潔無辜!”


    雲黎看著洛語桐麵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的模樣,竟然覺得顧淮這張嘴越發得像江時白了……


    夠毒!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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