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孤行少異想天開,新房裏當年隻一具屍骨,都說是歐陽的,但是江鬆煙卻憑空消失了一般。


    原以為是江鬆煙逃迴蓮嶠了,現在想來,若新房內的屍骨是江鬆煙,那逃迴去的是不是就是歐陽?


    如果是歐陽,那就能解釋,帝都那一麵之緣的婦人為何嗓音會像歐陽了。


    六年了,和歐陽有一星半點相似的人他都沒找著過。


    怎麽就那麽巧,她蒙著麵,聲音那麽像,懷裏的孩子對他也滿含恨意。


    若是歐陽活著,六年都不來尋他,孩子的表情也不對,那定然是有誤會的。


    孩子?


    孤行少僵立當場,不敢再細想,隻強按捺住激動:“鍾於期迴來了沒有。”


    暗衛落在孤行少身後:“王爺,鍾大人與您一同迴城,說沒辦成事情,怕您怪罪,這兩日就不來王府了,等王爺氣消了,他再來見您。”


    孤行少當即洞悉鍾於期的盤算,冷笑一聲:“告訴他,那日的人若是不能找來,別迴來見本座。”


    暗衛領命去了。


    孤行少在屋中來迴踱了兩步,冷靜下來,自己也覺得異想天開了:“算了,別找了,讓鍾於期來見本座。”


    那女子輕功那麽俊,就是自己都不一定追得上,鍾於期怎麽找。


    可歐陽明明無法習武,怎麽會是她呢?


    但孤行少就是魔怔了,覺得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可能,都不能放過。


    如若那日司徒陌在,定然能認出那一身讓人讚不絕口的扶搖輕功。


    孤行少的不確定就又會少一些。


    孤行少越想疑點越多,越隻能證明一切都是猜測。


    他也不氣餒,蓮嶠既然在帝都現身,當然也會來潭州。


    胡思亂想的功夫,鍾於期已經來了。


    孤行少搶先問:“那日你去追了沒?”


    鍾於期麵有異色,這怎麽答?


    “沒追不打緊,早晚見得上,先辦這事。”孤行少拋出一份寸餘厚的簿子。


    鍾於期疑惑,反過來一看,封皮上書:出入記。


    鍾於期拿著冊子嘩啦啦一頓走馬觀花:“這是小秦淮各家的來往記錄?”


    看厚薄,當是最近一旬的。


    鍾於期仔細翻看起來,越翻,眉頭皺得越緊,翻完以後氣笑了:“不是說隻辦家宴,怎麽,臉都不要了,擠來一家親?”


    這當然說的是姚曼歆請的那些厚著臉皮來,沒有地方可住最後住到窯子裏去的“名門正派”。


    骨頭不夠硬就算了,臉皮也不夠薄。


    孤行少沉著性子敲了敲桌角:“再看,第七樓。”


    鍾於期趕緊翻到對應的頁碼:“青黛、月見、杜若、白薇……中藥?”


    孤行少不吱聲。


    鍾於期馬上改口:“不對,都是女人。”


    房外的楚辭在聽得孤行少說第七樓的時候便知道他查到了什麽。


    果然。


    鍾於期隻用聯想一下近日發生的事,便能猜中孤行少的想法:“您是覺得,她們是蓮嶠的人?”


    孤行少道:“她肯定會來潭州,也許已經來了,盯緊她們,本座要知道她在哪裏。”


    鍾於期當即傻眼:“王爺,您是不是要說,你要知道她們要幹什麽?”


    孤行少淡眼瞥過來:“這樁事辦妥,也許你能順便把上一樁答應本座的事一道了解。”


    鍾於期震悚了:“您,您不是懷疑帝都那個女人是蓮嶠的吧。”


    孤行少卻道:“本座的懷疑,不止這一點。順道,姚曼歆要進城了,那她身邊的爪牙,也該拔了。”


    “拔不拔的也沒什麽關係,反正人釘在屬下眼皮子底下,翻不了風浪,倒是姚曼歆本身有些本事,防不勝防。”


    鍾於期說的本事是指姚曼歆那一身的毒術,還有不知道被她藏在身上哪個位置的銀環蛇。


    沒一樣是好惹的。


    況且她手上還拿捏著老王妃的,就是什麽都不做,也足夠他們投鼠忌器。


    “銀環本座親自搜,至於毒,有人解決。”孤行少道。


    鍾於期聞言眼睛都亮了:“貼身的東西,怎麽親自搜?不怕那畜生給您一口。”


    孤行少垂眸看了看手,嗤笑一聲:“什麽髒東西,也值得本座親自上手?你還是操心操心第七樓吧。”


    “您心裏有數就行。”鍾於期點頭。並沒有馬上要行動起來的樣子。


    孤行少有些惱了:“那還不去拔爪牙,杵著作甚,嫌事少?”


    “拔是沒問題,但是您得先給個明白話,查第七樓,您打的到底是什麽算盤。”


    見孤行少蚌殼似的閉上嘴,氣得鍾於期指著他放狠話:“行,您憋著,永遠別說。”


    等到人都走了,孤行少才自嘲地笑起來:“沒有算盤,我隻是在等她……一直都在等她。”


    楚辭覺得此刻的孤行少看起來莫名有些讓人心疼,這形象,怎麽也和負心漢拉不上關係吧。


    但是有人卻不能苟同她的想法。


    去而複返的鍾於期其實什麽也沒聽到。


    孤行少一張臉卻青了白,白了青:“你最好有事,否則……”


    狠話放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虛似的。


    楚辭癟癟嘴,不屑這種死鴨子嘴硬的行為,心裏默默收迴方才對孤行少的心疼。


    鍾於期雖然不明就理,還是把事業放在第一位:“屬下有個想法,就是迴來問一嘴,可行不可行。”


    “有屁快放。”


    “咱們明麵上和司徒家鬧崩了,兩家的關係肯定是要恢複的,要是不解釋清楚,迴頭不成反複無常了。”鍾於期道。


    “本座在意這些?”


    “您不在意,司徒陌他在意啊,”鍾於期道,這直接關係著無痕宮英明神武的形象,要是被潑髒水,司徒陌能給他們耳朵都念出繭子來,“所以屬下覺得,得將這事栽到誰頭上。”


    栽,那便是不打算把蓮嶠的消息放在明麵上來了。


    楚辭有些納悶,他們是還有誰著急對付,還是對蓮嶠還有其他陰謀?


    孤行少挑眉,暗示鍾於期趕緊放完屁走人。


    鍾於期道:“正好司徒家讓出了生意,不如趁機把姚曼歆在這邊的產業也拔了,對外就說是她吃了司徒家的生意,導致司徒家和我們鬧掰了。到時候你一休妻……”


    孤行少:“你果然是嫌事少了。”


    鍾於期轉身就往外衝:“不少了、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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