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行少當然不信歐陽的說辭,待還要問時,卻被司徒陌打斷。


    “你們別打岔,這鬼玩意兒——焚、焚蚰聆,到底是拿來做什麽的?”司徒陌身在局中,直擔心被害於“宵小”,可沒有孤行少的灑脫。


    歐陽就著火折子往司徒陌麵門上晃去:“焚蚰聆遇熱會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味,一般能被尋蹤蠱一類的蠱蟲聞到,蠱師隻用跟緊尋蹤蠱就可以找到中焚蚰聆的人。”


    “那爺若是遠離火源是不是就沒事了?”司徒陌道。


    孤行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替歐陽解釋道:“除非你死透,變成具冰冷的屍體。”


    體溫也是有熱度的。


    司徒陌哀嚎一聲:“那怎麽能把這玩意兒取下來?”


    歐陽滅了火折子,盯著偽步行蟲看了半晌才道:“你身上大概沒有。”


    “這麽武斷?”司徒陌指著滅了火後就趴在原地不動彈的偽步行蟲,不可思議道,“就,就憑這玩意兒現在不動了?”


    “也不全是,”歐陽有些猶豫,“不過你可以這樣認為。”


    歐陽自己也沒想明白,按司徒陌所言“從天而降”、“瓢潑一般”,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躲得這麽幹淨。


    “什麽叫可以這樣認為?”司徒陌一聽就急了,“你到底靠不靠譜?這蟲你真了解?”


    歐陽如實道:“確實不怎麽了解,焚蚰聆,我也是第一次見。”


    並不是擅蠱就對所有蠱物了若指掌的,蠱也分幾派的。


    比如秘域南疆與蓮嶠!


    蓮嶠的蠱,多殺人害命,像焚蚰聆這種,都是不屑用的,若不是歐陽不能武道,別人練功的時間她隻能泡在藏書閣,這種冷門蠱,她哪裏有機會接觸到。


    而焚蚰聆,還不是一般的冷門。


    這種蠱,太古早了,早在蠱術初創、有書為記時,隻是它也是蠱術更迭裏,最早淘汰出的一批。


    這樣的古董蠱,蠱師的底細,歐陽不做他想。


    “那你說得言之鑿鑿。”司徒陌沒好氣道,本以為找著了專家,結果隻是個半吊子。


    司徒陌這話聽起來頗有幾分責怪,歐陽當即冷了臉。


    “凡事都有例外,我所知也不過是書冊上的兩張圖紙並幾句批注,至於它如今有沒有蛻變,會否有其他症候,我不清楚也不是什麽罪過吧。”歐陽道。


    孤行少攬過歐陽安慰道:“別搭理他,他就是怕死。”


    “嘶……”司徒陌迴瞪孤行少,卻是敢怒不敢言,氣得上下唇一哆嗦,愣是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歐陽擺了擺還躺在手心裏的竹管,焚蚰聆此時正奮力扯直身軀,頭尾的尖角一味向兩頭拉伸,此時已將自己拉成一條細線了,直直擺在管底,咋看之下,像是管底裂出了一條細紋。


    果然是蛻變了。


    歐陽眉頭輕蹙,思忱片刻,拿過火折子再次靠近焚蚰聆,細長線一感受到溫熱,立即迴縮,須臾便縮迴了最初的蛆蟲形態。


    已經可以在失溫狀態下成活了嗎?


    歐陽不確定,舉著火折子拿遠了些,果然焚蚰聆又開始抽條拉伸。


    歐陽握著竹管忍了又忍,終是牙一咬,將焚蚰聆倒在手心裏。


    蛆蟲將自己團成一團,把尾尖埋在身軀下,奮力往歐陽皮肉裏紮。


    歐陽輕嘶出聲,掌心分明能感受到焚蚰聆針尖般的刺紮,卻不知為何,針尖像是有所阻隔,愣是紮不進去。


    司徒陌立時嘴賤道:“你不是說它要往人皮肉裏鑽嗎?怎麽,是你皮糙肉厚,它鑽不進去?”


    “不如換你來試試?”歐陽挑眉,卻對個中緣由有了些猜測。


    司徒陌一激靈,他可不想試,孤行少蠱毒發作的慘狀,還曆曆在目,他可不自虐。


    司徒陌防備地看著孤行少,連退數步。


    歐陽已經手起刀落,在指尖劃出一道血口,豔色的血液從細口裏滲出,顫巍巍凝成一小粒,幾不可聞的血香隨之溢散。


    焚蚰聆扭著身子,瘋魔般直撲過去……


    果然受製於毒血……


    孤行少看得心驚,揮袖打落焚蚰聆,乘皇出鞘,冷冽劍光一閃而逝,焚蚰聆還未落地,便被一劈為二。


    “你做什麽!”孤行少責備道,連歐陽要做什麽都不知道,卻在看見她以血引蠱時下意識用自己的方式護著她。


    歐陽沒料到孤行少突然有動作,被驚得一愣,迴過神來時,斷成兩截的焚蚰聆已經落在了地上,綠瑩瑩一攤血水裏,兩截斷肢都在拚命扭動。


    看著斷口處緩緩冒出的尖角,歐陽哭笑不得:“你是覺得一隻太孤單,要成雙成對才好麽?”


    孤行少也沒料到這玩意兒如此頑強:“你離它們遠點。”


    歐陽卻道:“有解了,咱們找一處僻所,替司徒公子徹底檢查一番。”


    “你的血?”孤行少腦海中閃過歐陽以血引蠱的血腥場麵,當即否認,“不行。”


    “隻有這個辦法,焚蚰聆若在人體寄生久了,會變成附骨之蛆的。”歐陽道。


    “什,什麽附骨之蛆?”司徒陌急道。


    “它追尋溫暖,越溫暖的地方越喜歡。”歐陽道。


    “這爺知道,你說過了。”司徒陌不耐道。


    “還以骨為食,”歐陽斜睨著司徒陌道,“所以不論為何,它都會奮力鑽過你的皮肉,攀附在骨骼上寄生,等你能感覺到不適時,說明它已成附骨之蛆了。”


    司徒陌駭得臉色急變:“你不是說你不怎麽了解嗎?吃什麽、會怎麽樣你都一清二楚!還有,這麽重要的事,你現在才說!”


    “你方才隻問它會不會吸血,也沒問這些。”歐陽道。


    “好好,哪怕爺沒問,這玩意兒如此詭異,你就武斷說爺身上沒有,居心何在?”司徒陌沒好氣道。


    “歐陽是認為你身上沒有,不過你既不信,歐陽不也提出萬無一失的法子了嗎?”歐陽道。


    “什麽法子?”司徒陌一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哦,找個地方檢查一下?光檢查有什麽用,萬一真有也解決不了……”


    “閉嘴!”孤行少忍不住喝道,“什麽時候能改改你這怕死的毛病!”


    司徒陌一噎,咬著牙好半晌才辯解:“爺,爺哪裏就……”怕死!


    “放心,若是真有,歐陽已經有法子解決了。”歐陽打斷司徒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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