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琅環,收拾東西我們走。”歐陽甫一跨進西院便朗聲喊道。


    孤行少他們是不怕死的,她的琉璃琅環可嬌弱,沒有護花鈴,指尖砂可傷身。


    聽見聲響匆匆出來的琉璃看著歐陽滿臉怒氣,後麵還跟著麵色不善的孤行少,兩人臉色齊齊這樣差,莫不是吵架了?


    “小姐,這是怎麽了?”琉璃小心翼翼問道。


    “你小姐我惜命,想多活幾年,快去收拾東西。”歐陽板著臉道。


    琉璃不知所措,戰戰兢兢向孤行少請示道:“大,大公子……”


    “本姑娘才是你主子,你問他問得著嗎?”歐陽喝道。


    連琉璃都要聽他的話了,歐陽這心窩裏的邪火越竄越高,轉身對著孤行少也是一通邪火亂發。


    “不是讓你別跟著了嗎,還有完沒完!”歐陽道。


    琉璃縮了縮脖子,主子連大公子都懟地這麽帶勁兒,看來氣得不輕。


    孤行少示意琉璃退下,自己拉著歐陽往屋裏走。


    “拉我做什麽,鬆開,鬆開……”歐陽火氣一上來,嘴說不聽,便就上手了,對著鉗製住自己的手又拍又打。


    孤行少卻麵不改色,將歐陽按坐在椅子上:“你在氣什麽?”


    “我哪裏有氣!”歐陽冷哼一聲。


    “本座交代的話你悉數當了耳旁風,本座還沒生氣,你倒是先下手為強,怎麽,盤算著你自個兒先生氣發個火,這樣就能嚇著本座了?”孤行少無奈笑道。


    他竟然還笑得出來,果然是沒心沒肺的吧!歐陽咬著後槽牙將臉別開,不想看到他。


    “本姑娘不過好心當成驢肝肺,有什麽好氣;本姑娘不過自作多情,沒什麽好氣的。”歐陽道。


    這話分明是反話,說著不氣,可是隻差沒有口鼻噴火了,橫眉毛豎眼睛,妥妥快要七竅生煙了。


    “你是嫌自己命長還是覺得活的不夠順暢,東院的事需要你去‘好心’?需要你去‘多情’”?孤行少道。


    哪料歐陽聞言立時敏感反駁:“我是命短,哪怕命短我也想多活幾日。”


    “好好地,咒自己做什麽?”孤行少也是一愣。


    “琉璃,收拾東西!”歐陽不欲再多言。


    “滾。”孤行少怒喝道。


    自覺守到院門外去的兩個丫頭分明聽得裏麵吵起來了,竟然沒有一個進來的,歐陽氣結,冷哼道:“我倒是不知什麽時候給你養了兩個丫頭。”


    “她們清楚,出了這平南王府,沒人能護你周全。”孤行少道。


    潭州是孤行少的地盤,也是公主的地盤,孤行少說得沒錯,出了王府,公主可以隻手遮天,可她也不是渾無人手的,沒道理自保不了,所以孤行少之所以這樣說,怕是別有用心。


    其實今日孤行少這波操作她是真沒看懂,先前利用自己鉚足了勁兒刺激公主,今日居然又責她上門找茬,那他到底是不是要刺激公主?


    還是說刺激其實不是真刺激?


    難道說他本意隻是想讓人醋一醋,所以當她找上門的時候他才會緊張以為她在找茬?


    若是如此,那就能說通了,無怪他不問三七二十一兜頭將她罵了一頓,誰讓她找上東院的理由被步六孤言少誤導得其心可誅呢!


    歐陽澀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動了他心尖兒上的人。


    “留著我在王府裏給你的曼歆添堵嗎?”歐陽道。


    孤行少卻沒聽出歐陽話裏的異樣,隻就事論事道:“你在哪裏,都堵她的心。”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歐陽諷笑一聲,“既然在哪裏都能給她添堵,那歐陽離開王府想來也沒多大影響。”


    怎麽說來說去還是要走?孤行少內省一番,覺得自己今日似乎並沒踩到過歐陽的底線。


    孤行少蹙眉:“你到底在氣什麽?本座今日也沒有哄你騙你利用你,那是哪兒來那麽大的氣?就因為東院那與你不相幹的事?”


    那還真是氣性有些大啊!


    “我在氣什麽?”歐陽嗤笑,“好,你且聽清楚了,首先東院的曼荼羅劇毒,香氣蔓延會影響我主仆三人;其次,你今日是沒有哄我騙我,那就當我翻舊賬來算可以嗎?”


    她氣什麽不明顯嗎?口口聲聲讓自己信他,可是他呢,可有信過她?說什麽別和曼歆硬碰硬,卻原來是她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她氣什麽,她當然是氣自己不爭氣!


    孤行少著實鬧不明白歐陽這是怎麽了,他隻隱約覺得他們的交流牛頭不對馬嘴,但,到底哪裏沒對上,他也說不上來。


    於是,孤行少隻能估摸著從歐陽開始生氣那一刻來找症結,那時她說“你們愛咋咋地”她不奉陪了,是因著他說她主動去東院找茬,招惹是非。


    “你是因為本座說你去東院找茬而生氣?”孤行少道。


    總算還找得到問題的方向,可歐陽氣得卻全不止這一點。


    孤行少見歐陽不答話,接著道:“東院不管有什麽,都不是你該去關心的,你單槍匹馬闖進去,就不怕曼歆生吞了你?”


    “怕。”歐陽不甘道,哪怕是她害怕,秉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原則,她都還是去了,結果反沒落得好。


    “本座是把話說得重了些,可昨日本座輕言細語叮囑你的,全讓你當成了耳旁風,若是不說重些,怕你不長記性。”孤行少道。


    何其耳熟的說辭,教學的夫子貫會說這樣的話。可她並無一日將他當做夫子,況且她還是極其反感夫子的。


    “難道不是因為我找的是公主的茬,所以你才疾言厲色的嗎?”歐陽冷哼,“虧還以為昨夜的叮囑是擔心我會吃虧,原來不過是鎮住我,讓我別去她麵前晃悠。”


    “你在氣這個?”太不可思議了,孤行少怎麽也沒想到繞了半晌,歐陽的症結居然關注在他的態度問題上。


    歐陽冷笑一聲不予作答。


    “歐陽,昨夜的叮囑確然是擔心你撞曼歆手裏會吃虧,你今日也看到了,我那個窩囊弟弟滿心滿眼都是曼歆,本座想不到曼歆會怎麽對付你,所以才不想你去東院,本座今日是情急,臉色不大好,說話也不怎麽中聽,但這都與曼歆沒有關係,全是因為你,也隻是因為你。”孤行少道。


    以為這樣說她就信?


    歐陽冷然道:“說完了麽?說完了請走,不送。哦對了,出去的時候煩請順便知會一下我的婢子,她們如果不跟我走,那就不用進來了。”


    “你不信本座?”


    “我為什麽要信你?”你信我了嗎?


    放下了身段,放下了臉麵來解釋,歐陽依然不領情,孤行少也有些慍怒了。


    “你還是執意要走?”孤行少道。


    “我惜命。”


    “嗬,那好,本座倒要看看,平南王府是怎麽要你命的!”孤行少怒道。


    “你……”歐陽一驚,還不待把話說出來,就看見孤行少曲指成哨,兩指交合處一聲尖嘯衝出。


    小院四周落下十數條玄衣箭袖的身影,看樣子,都是孤行少隨身護衛的裝扮。


    “從即日起,封好西院,便是隻鳥也不準飛出去!”孤行少冷然道。


    影子領命,各自找了隱蔽的位置藏匿起來,來如閃電去似煙影,快得歐陽都沒記清他們藏向了哪裏。


    “你軟禁我?”歐陽道。


    “對。”孤行少殘忍一笑,也隻有這樣,才能確保歐陽不會主動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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