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兩天鹿月都陪著顧瑾懷,做完攻略就玩玩遊戲或者看看書,下午四點就提前迴去和周蓁霓一起做飯,等顧瑾懷下班再來接他迴鹿家吃飯。


    顧瑾懷感覺從鹿月突然出現在醫院照顧他以來得到的關愛比從前那些年得到過的要多得多的多。


    他恰好喜歡上了一個本身就美好的人,連同他也變得更美好。


    奡瀾最近都不加班了,原來是因為老板談戀愛了,主張多迴家陪陪愛人家人。


    飯後顧瑾懷和鹿月都不約而同選擇散步,和從前一樣,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


    顧瑾懷和鹿月分享著這些天她和她的家人帶給他的所有感動,像是一段偷來的時光,又像是突然間中了頭彩,正一點一點衝淡從前被孤寂侵占的過往。


    鹿月聽他像小孩一樣單純的數著這些天關於家人和愛的感受,一邊開心自己能給他帶來幸福感動,一邊又有些心酸。這些對她來說輕而易舉的行為就能讓顧瑾懷這麽滿足,可從前就連他的媽媽都不願意好好陪在他身邊多哄哄他。


    她的出現和陪伴有了終極意義——治愈他曾經的所有不幸。


    “阿瑾,以後都有我在,我對你的喜歡可是奔著結婚去的。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守護你,我們就是一家人。”


    不必主動去揭開他的傷疤,鹿月相信給他輸送源源不斷的愛總能慢慢療愈的。


    月光清亮,一塵不染,能獨自撐起一方風光,顯得路燈昏昏欲睡。


    愛人並肩前往,免去步履匆忙,被彼此的溫度溢滿,皎皎還在心房。


    越是幸福融洽的氛圍過後越容易讓人情不自禁感傷,顧瑾懷想到了上一世他的結局。


    上一世的顧瑾懷沒有上帝視角,他不知道長眠晦暗的過往裏那份冠名為鹿月的光亮是真的想照拂完他一生。


    “月月,如果未來某一天,我失去所有你愛我的記憶,你可以別太快放開我嗎?我知道我該相信你的,我也努力去感受你的愛,但好像怎麽做都徒勞的像夢一樣。”


    她那麽好的人怎麽會愛他呢?這個疑問一直都像是一道跨不過去的坎。


    如果沒有他,是不是鹿月會遇見比他更好的人呢?諸如此類的疑問將他的自卑敏感暴露無遺。


    我失去的是你愛我的記憶,卻不是我愛你的能力。


    就像上一世不過幾天他就能輕鬆的習慣和鹿月相處,甚至萌生出依戀和不舍,源自本能的想要去靠近她,渴望得到她的愛。


    鹿月越好,他的不安和不堪就越發會被放大,他更擔憂未來的某一天鹿月是否會厭煩愛他這件事,畢竟誰會願意一直被一個不斷陷入內耗又敏感脆弱的人的情緒裹挾著過完一生呢?


    如果真有比他更好的人出現,他隻會選擇放手絕非占有,他向來願意為她的幸福讓步。


    鹿月突然掙脫開他的手,停住腳步氣鼓鼓的雙手叉腰站在他麵前,儼然一副要開始說教的樣子了。


    鹿月在意的點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卑微的和她說話?上一世在頂樓他就是篤定了她不愛他才不顧一切推開她的。


    他們之間曾兩次跨越死亡,她再奔向他一次,希望的是他好好活著,多愛自己一些,不要因為她愛他與否就走向死亡的極端。


    顧瑾懷有些不明所以的跟著她站定,眸子裏染上幾分委屈低頭看她,想要去重新拉迴他的手,試探著試探著,又被鹿月一眼瞪迴去。


    “惹你生氣了,月月,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不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不應該讓你抓住我而不是我主動去靠近你,我自己處理我自己的情緒問題不拿來煩你好不好?”


    顧瑾懷語氣低低的反省著,生怕鹿月下一秒就能不要他。


    鹿月看他一副認錯態度極快還我見猶憐的模樣,連晾著他都不忍心,主動將手遞過去等他來握,不直接握住已經是她最後的小脾氣了。


    “阿瑾我們得正視一個問題,如果我因為愛你已經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你依舊選擇自我折磨而不是相信我的愛的話,保不齊真有一天我會懈怠,甚至想要放棄。”


    幾乎是她說完放棄的刹那,顧瑾懷慌亂的將 她抱進懷裏,眼淚融進鹿月的白色風衣,暈開了形狀。


    啞著聲音幾近央求的開口道:“別放棄…月月你別放棄我好不好,我都聽你的,我相信你,怎樣都信的,別不要我好不好…?”


    鹿月眼眶逐漸被水霧彌漫,她被迫承受這個力道比平時大了很多的擁抱,他乞求的語氣直戳她的心髒,又悶又澀。


    環住他腰身的手掌漸漸上移輕拍他的後背,安撫著這個像極了不省心的小朋友的男人,“沒有說不要你呀,我話還沒說完呢!抱鬆一點,都勒著我了。”


    他緩緩鬆開雙手,低低的說了聲抱歉,克製著想拉開一點能讓她喘息的距離。


    鹿月意識到他的後退,很難不注意到他眼眶的濕潤,將人拉近了幾分之後輕撫上他的麵容,給這小嬌嬌擦幹眼淚。


    “這麽愛哭以後誰能哄得好呀?也要給你衝瓶奶粉嗎寶寶?”


    顧瑾懷羞赧的別過臉,忍不住想偷笑,卻沒控製住輕笑出聲,心裏嘀咕著:月月在奶娃娃呢?


    鹿月看他破涕為笑輕輕鬆了口氣,哪舍得真委屈了他,將他側過去的臉重新擺正在掌心,迎上他的灼灼目光。


    “從現在開始不準哭,邊聽邊記住我說的話,再哭我以後都不親你了!”


    本來想說再哭就狠狠親他的,轉念一想她還沒解釋清楚就不便宜他了。


    顧瑾懷佯裝被她兇到了,連連乖巧點頭,弱弱的又問了一句“可以錄音嗎?”


    他想自私的保存更多關於她愛他的證據,以免哪天腦子宕機了!還有失眠的時候聽聽她的聲音會好過些。


    鹿月點點頭說“錄吧,我要說的都是真話。”


    “首先,我愛你並不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你長的好看,完全長在我的審美點上,就算要理解成見色起意那也隻針對你,我有了你就不會再多看別人一眼,所以你要自信一點,我超愛的!”


    “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選擇,我不會後悔,一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擁抱你我都會覺得很幸福,完全就是就是情根深種的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 其次,別用我的愛去衡量你的好,你那些敏感的小情緒如果我能治愈那就是小問題,壓根算不上你的缺點,更不用覺得難堪。


    你不用這麽挑不出差錯的愛我,不該是一個由我的愛構建成的精致模子,我的愛應該允許你構建更好的自己,自信的,鮮活的,幸福的,而我會盡我所能的包容你,珍惜你。


    我更不會輕易放棄你,會多多關照你的情緒,會每天都多誇誇你,會讓你有一點點動搖的時候立馬被我熱烈赤誠的愛意給占據。我願意承擔起作為你精神寄托的重量,但你也要乖乖的別讓我擔心。


    接下來是要迴答你的問題,如果真有你說的那一天你記不得了也沒關係,我又不會停止愛你,想方設法的對你好唄,讓你就這麽吃定我不就好了!


    你慢慢去感受我的愛就可以,我不會太快放開你的,我會一直牢牢抓緊你,保護你,就算你反複推開我都不會動搖我要陪著你的決心,因為我也怕我一放開你就消失了,怕你孤立無援的對世界對我死心。


    我多哄著些你,我等著我家阿瑾總有一天能跨過心裏那道自我折磨的坎來心無旁騖的擁抱我,多久都沒關係。”


    鹿月沒忍住揉了揉他的臉頰,是被她養的更好了些,很滿意的點點頭。


    “我說完啦,都要好好記住,以後要考的!所以現在哄好了嗎?別迴去鑽被窩裏偷偷哭啊,我不允許。”


    除了阿瑾的死亡,她根本不懼怕以後和他所要麵對的一切未知。


    “哄好了,特別好,我能考滿分月月~”顧瑾懷語氣有些小傲嬌,順手關掉了錄音,這些話聽幾百遍都不夠的。


    鹿月被他可愛的模樣拿捏住,踮起腳主動去吻上他的唇,環上他的肩頸明目張膽的同他勾纏著。


    顧瑾懷明顯察覺到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爛情緒好像真的憑空消失了,隻記得屬於鹿月的氣息,語調,溫熱柔軟的觸感……


    “快準備好記錄下來,親愛的顧先生,歡迎收聽今日份戀愛由我為你翻唱的歌曲《苦茶》!”


    不用等你開口先說我愛你


    在那之前想對你說我願意


    你不必問 你也不必等


    這一刻 就值得愛到永恆


    我該如何讓你明白我愛你


    在那之後 你點頭說我願意


    想照顧你 想守護著你


    這一刻 隻想把你抱緊


    (歌詞引自棒棒堂、黑girl - 苦茶)


    顧瑾懷的手裏又多了兩段鹿月愛他的證據,慢慢積攢起來的話,他就不會再害怕麵對未知的變數。


    就算沒有愛,靠著迴憶也能撐過一陣,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樣決絕的孤注一擲,選擇死亡。


    他收起手機,原本冰涼的手掌因為被女孩的溫熱浸染而散去涼意,輕附上她嬌軟的臉頰,摩挲著讓他如此深愛的麵容,一顰一笑都明媚的綻放在他心尖。


    片刻過後,女孩聽到他說


    “你是我的命脈所在。”


    他的眸子翻湧起淡淡的水霧,但又亮晶晶的,勇敢的表達自己的心意並不丟人。


    路燈似乎明亮了一瞬,約莫是因為他的擲地有聲而明亮的。


    他像毫不設防親近主人的笨蛋小狗,翻出軟軟的肚皮給主人摸摸,將脆弱的一麵暴露無遺,不過想得到更多的喜愛。


    “你讓我知道了我的重要性,所以我會更加珍惜我的存在,更珍惜你。”


    鹿月在他的深情裏浮浮沉沉,卻也及時的給出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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