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月靠近的那一刻,顧瑾懷先是愣怔幾秒,心跳的淩亂出賣了他此時內心的雀躍和躁動,他能感受到女孩在他肩上拱了拱的腦袋,很是親昵,就像上一世那樣,就像她愛他的時候那樣。


    顧瑾懷自重生之後,他的記憶也恢複如初了,記憶停滯在六歲的那一段時間包括自己墜樓的原因他都記得明白。


    命運是愛捉弄人,在他無數次確定自己是被愛後,鹿月最終沒有選擇他,在他無數次身陷囹圄無處可依時,親情不僅沒能給他希望反而被利用的徹底。


    在外人眼中殺伐果斷的顧總,在感情上卻天真的像個小孩,以為足夠的真誠和信任能夠換來片刻的真心,於是顧墨辰的一聲哥哥,他就選擇了保護好他。


    過度缺愛的人,眼裏沒有自己的利益,將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別人身上,所以啊,總是死性不改的傷痕累累。


    多渴望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停留在時光流轉的第一個擁抱裏。


    顧瑾懷能感受到女孩的依賴,卻不敢妄想這是她心疼他的模樣,雖是如此心情也有片刻的歡愉,彎起的唇角隨著鹿月懷抱的加深而加深。


    這一刻,他們宛如親密無間的愛人。


    顧瑾懷並不是貪圖享受的人,而今他卻在心裏默默祈求上天能趁他生病多貪戀一點鹿月的好,這樣在她不愛的時候起碼能靠從前的迴憶來度過剩下的夜晚。


    “恩人下次還給抱嗎?我這樣是不是算趁機占你便宜啊。”鹿月輕笑著開口,她想試探著問問,從前阿瑾說過以後隻讓她一個人抱。


    她甚至想表白,想和阿瑾立馬確定關係,但又擔憂太過突兀會嚇到他。


    鹿月自然知道顧瑾懷的不顯山不露水源於他這些年的生活經曆,如果不能讓他足夠確定是被愛的,他必然會患得患失,甚至不會承認自己發的心意,隻會像從前那樣守護,遠觀,默不作聲的想。


    “我的便宜可不好占,分人的,鹿小姐。”顧瑾懷神情恢複冷淡,這個時候的月月說話的語氣讓他如此熟悉,隱晦的撒嬌,問詢,每一個眼神,表情,都像告白。


    是不是從前將顧墨辰當做救命恩人的時候,鹿月也是這般感恩戴德親自照顧呢?他不敢多想,這樣羞澀靈動的表情鹿月或許也為顧墨辰綻放過,對顧墨辰的嫉妒更甚。


    可也隻能嫉妒,他不會去傷害鹿月所愛之人,他舍不得她傷心難過。


    “如果是我呢?”鹿月眼睛亮晶晶的盯著顧瑾懷看,周遭的空氣仿佛靜默,她期待他的答案,也害怕他的冷淡。


    “如果是你,我甘之如飴。”


    顧瑾懷低沉的嗓音在病房裏響起,不消片刻思索,擲地有聲的答案,何嚐不像告白呢?


    鹿月眼中閃過震驚,意外這個時候的阿瑾竟能說出如此撩人的話,這會兒可不像是個悶葫蘆,像她曾經教他的,要學會和愛人表達情緒。


    他想表達的,她不會聽不懂。


    鹿月克製住想要吻上去的衝動,雙手自然的攬住顧瑾懷的肩膀:“恩人說話這麽撩啊,是單獨對我一個人這樣,還是別的姐妹都有?”


    言辭調侃,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形狀,不用細看,都能看得到隱隱綽綽的愛意。


    “沒有別人,從未有過,以後也不會有。”顧瑾懷語氣急切的開口,沒聽出她話中的調侃,生怕她誤會自己沾花惹草。


    想要被愛的顧瑾懷,先要讓鹿月知道她在他這的獨一無二,是自己的唯一真愛。


    “可是我來找你之前就聽到護士姐姐說巴不得自己親自照顧你呢!恩人不再考慮考慮,我像媽媽說的那樣毛手毛腳的照顧不好你怎麽辦?”


    鹿月繼續調侃,語氣酸溜溜的,阿瑾自然不會招蜂引蝶,慌亂的像個丟了糖果的小孩,勾起她逗弄的心思。


    “是不想照顧我了嗎?”顧瑾懷語氣裏聽得出明晃晃的委屈失落。


    像從前放棄我那樣?能不能一開始就別給他希望呢?他沮喪的想。


    重來一世,他並不在乎鹿月是否將他視為救命恩人,更不想用自己發的性命去捆綁她不情不願的照顧他,想的不過是替她保護好父母,蕩平未來旅途的一切荊棘,盼她自由,也祝她永遠幸福,有沒有他都一樣。


    “我不會很麻煩的,你就像現在這樣和我說說話也行。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不用為…”


    鹿月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喋喋不休的模樣和掩蓋不住的失落裏她自是聽出了他舍不得自己離開的意思,不忍心繼續看他破碎的模樣,再說下去,感覺都快給阿瑾弄哭了,雖然她想看,但還能忍。


    “騙你的啦,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就不開這樣的玩笑哦,沒有不想照顧你,也不會嫌你麻煩,更不會偷閑躲懶。


    我會好好照顧你到康複出院的,所以恩人,哪裏不舒服要及時告訴我,也別怕麻煩我,我願意為你去做這一切,因為我的命是你救下的,也是真心想對你好。


    所以你可以試著相信我嗎?恩人?”


    顧瑾懷在唇上被溫熱覆蓋後就靜靜的聽著女孩溫柔耐心的解釋,女孩眸光堅定坦蕩,他找不到理由不相信。


    “以前很少有人跟我開玩笑,我不太分辨得出玩笑和真話,抱歉,失態了。


    救命之恩對鹿小姐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顧瑾懷真正想問的是,是不是無論誰救了她,都能得到和他一樣的對待,被擁抱被關心,被她緊張和在意?


    他何嚐不願意相信她,隻不過是不相信自己運氣那麽好,終於能如願以償讓她時刻陪伴左右。


    他也害怕欺騙,害怕上趕著奉上一顆真心扭頭卻被別人踩的稀碎,所以他偽裝自己無欲無求,其實是不敢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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