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威逼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會影響其他人做出決定。


    在場的有些人其實並不需要在這裏這麽長時間,被淘汰了意味著成績早早就定格下來,他們可以繼續在外圍生存苟一苟直到比賽結束。


    還有一些人能力已經耗盡了,高強度的作戰讓身體不太能跟得上接下來的危險探查——即使不說,他們也都知道,接下來的探查一定不是輕輕鬆鬆簡簡單單的,甚至還可能為此搭上自己的寶貴性命。


    荷爾蒙自己能做出這個選擇,因為他本來就是重情重義的人,如果在這個時候放棄了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信仰,那他和那些聯邦的渣滓有什麽區別。


    但他不會逼別人和他做出一樣的選擇。他明白,各人有各人的難處。


    有幾名隊員站出來,正是被淘汰的三名。


    他點點頭:“還有嗎?”


    他身邊的那個一直跟著他的副手沒有退出。蘭芷這邊的三個人都沒有退出。


    荷爾蒙皺了一下眉,把身邊的副手推了出去:“你不能去。”


    “為什麽?”副手不解,“難道你覺得我能力不行?”


    絕了,這人說話也是個直來直去的炮仗。


    荷爾蒙也習慣了這種帶著微微質問的交流方式,他耐心迴答道:“並不是。排名最高的就是我們兩支小隊,他們隊全去了,萬一我們都沒能出來,你帶著咱們隊還能拿個第一。”


    就你心眼兒多。蘭芷腹誹,把秦少言推出去:“聽到沒,你也別去。留著成為我們隊裏最後一根火種,千萬不能給有些隊伍得逞了!”


    雖然是打趣的話,但沒人能笑得出來。大家都清楚,即將迎來的是一場艱難的鬥爭。


    秦少言垂下眼睛:“難道你覺得比爾斯比我更強嗎?”


    蘭芷:……


    荷爾蒙:……


    荷爾蒙副手:不是……你偷我句式?


    秦少言當然知道不是這個原因。他也知道蘭芷這麽選擇到底是因為什麽。


    不過是因為他是個omega罷了。


    他也沒有很想留下來的,但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就被直接排除在選擇之外……這種感覺,真是讓人不爽呢。


    “原本以為你和別的alpha不一樣,看來是我想岔了。”秦少言低低說了這麽一句話。


    蘭芷:……呃,不是,送死的活也有趕著上??


    因為omega的身份,是也不是,她隻是有點擔心秦少言到時候萬一使用機甲又像上次那樣失控。畢竟是要釋放信息素的,目前還沒有什麽研究證明omega的信息素會不會對蟲子產生影響。他的加入會讓這場探查充滿變數,蘭芷不想這樣。


    但我們還是充分尊重選手的個人意願哈,最終還是四個人一起去了。


    荷爾蒙是為了自己的心中意氣,秦少言是為了證明自己,比爾斯不知道,可能是因為走在一起習慣了,蘭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選擇前往。


    她不算是一個很心軟的人,之前在圖挖圖麵前的同情也大都是虛假的。活在險惡的環境裏,能夠留下來並成為首領的人能是什麽善茬?但是對自己產生的猜測,那些和自己一樣的普通人可能在地下麵臨生命威脅,她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想著如果自己也在那些人之中,會不會日夜希冀著有人能來救救他們呢?


    在血族的世界中,她能為了爭奪地盤獲得血族的生存空間而和人族廝殺,但那些是她的敵人,如果不鬥爭,她,和她的種族都會滅亡。但麵對普通人,手無寸鐵,隻能睜著眼恐懼的看敵人對自己犯下的種種罪行而沒有還手之力,她下不去手。


    當然,荷爾蒙願意為了自己的理想欣然赴死,她不可以。雖然已經實現了自己長生的執念,但她還有很多世界沒有去看。任務還沒有完成,所以,她不會百分百的付出,仍然是以自己的性命為主,在活著的前提下,她會盡可能地伸出援手,因為——


    她也曾是普通人之一。


    這中間又陸陸續續地殺了一些蟲族,雖然沒有遇到危險,隊伍的氣氛還是比較沉悶。蘭芷三個人還好,但荷爾蒙被這種氛圍搞得渾身不自在。他們小隊就隻有他一個人去,副手這兩天提了幾次都被荷爾蒙義正嚴辭地拒絕了。他哪裏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家境也不是很好,家裏還有一個母親需要照顧,他如果死在這裏,家人可能要哭瞎眼睛。


    荷爾蒙這樣拒絕,他也不好再說,沉悶著把他需要的東西一一整理打包,其他人也都在這兩天裏做自己能做的事,該說不說,荷爾蒙這個隊長當的還是很好的,以至於大家都很舍不得……這種周到細致的服務讓荷爾蒙這個直男渾身不舒服,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常常躲到蘭芷這邊,半大聲地嚷嚷:“大老爺們兒糙點兒就糙點兒,整這些玩意兒幹啥。”


    兩天時間一到,厲兵秣馬,分別時,大家都沒有迴頭。


    ——


    兩天後。


    來時路上的蟲子已經被清理地差不多了,迴去的時候也沒見到幾隻,因為不想繼續幫助別人養蟲子,再加上現在殺蟲已經不是主要目的,四個人隻顧著趕路,即使遇到蟲子的騷擾也隻是遠遠避開,隻用了三天時間就趕完了他們這半個月過來的路程。


    舊地重遊,過了半個月去,這裏一切看起來都沒什麽變化。


    四個人在石板的入口附近盯了一會兒,蘭芷說道:“當時我們想上去掀開石板,突然就有蟲子蹦出來和我們對打,這附近必定是有便於他們監控的地方。”


    秦少言也點頭,肯定了這個猜測。


    “那怎麽辦?他們豈不是早就發現我們了??”荷爾蒙是第一次過來,對這裏還很陌生。


    “可能吧,這也說不準。”蘭芷思忖一會兒,“要想去查看那些人的狀態,就一定要進入洞穴裏麵。但是進去之後還能不能出來就是個很大的問題了。而且這還牽扯到我們能否找到所有暗門,把大家都救出來,”


    秦少言心神一動,精神力鋪蓋出去,延伸到地下,閉上眼睛精神海裏能看到大小不一的光點,有零零散散的,也有重疊在一起的,這些應當都是地下的活體生物了,隻不過距離有限,隻能檢測到有人,但是具體的樣子卻看不清楚。


    怎麽辦?


    “都來了,先下去吧。”最後還是蘭芷做出了決策。


    四個人從附近的垃圾山上跳下去,蘭芷率先打開了石板。


    和第一次來時的困惑心情不同,這次懷著複雜心緒,她帶頭跳了下來,洞穴裏還是一片平靜。全都跳下去之後,石板蓋好,這次沒等他們走到來時第一晚休息的大廳,在半路上就被堵住了。


    “我們頭……在等你們。”來者操著一口磕磕巴巴的通用語,請人的動作卻沒有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笨拙。


    圖挖圖?看來在外麵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盯上了,即使放棄打開石板進入洞穴,圖挖圖也會采用其他方式讓他們“主動”進入。


    不過現在也算是圖窮匕見了,看樣子圖挖圖也不打算繼續裝柔弱了,蘭芷一頓,跟在這個傳話人身後朝洞穴深處走去。


    還是那個熟悉的房間,一麵牆上掛著武器,另一麵牆旁邊有個櫃子,雖然現在是上了鎖,但是蘭芷知道,那裏都是圖挖圖搜集的營養劑。


    看來這確實就是他休息的房間,隻不過現在變成了會客廳。


    圖挖圖正在裏麵的地上坐著等人。


    為了表示自己的重視,在地底一向不開燈的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支蠟燭點燃,火光悠悠的照亮了室內。不過這種方法雖然讓室內明亮起來,但是燃燒時抽走的空氣卻讓幾個人類有種氧氣被剝奪的難受。


    當然,圖挖圖的麵色不變,想來是個例外。


    他開口臉上帶著微笑:“諸位不是之前承諾過要進行合作,怎麽一走就是半個月,難不成要背棄我們的合作嗎?”


    “什麽合作,明明是我們幫你殺掉蟲族,這本來就是單方麵的幫助,你們又沒有付出什麽實質性的物資。而且,我們雖然沒有迴來,但是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履行承諾?”


    見圖挖圖還願意好好說話,比爾斯打蛇隨棍上,豐滿人設,把自己一開始就不想留在這裏“幫助”這群原住民的怨氣發泄出來:“我們一開始說好的幫你們獵殺蟲族,可沒說要在你們跟前獵殺啊?整個星球上的蟲子那麽多,我們多殺一點,你們不是危險就少一點嗎?這半個月,我都在外麵累瘦了,全都是為了你們!”


    “哦?可是我記得我們當時說的明明是你們幫助我們留下一些蟲子的活口方便研究,作為交換,我帶你們前去那個磁場紊亂的地方尋找資源,這些你們都忘了嗎?”圖挖圖絲毫不慌。


    “那又怎樣?雖然我們沒有帶迴來活口,但是你也沒帶我們去那個地方啊?”比爾斯嘴硬不認輸。


    “但是你們得到了情報。”圖挖圖沒有被他的邏輯繞暈,“你們如果想去,我們現在就能去。相應的,你們也要提供蟲……蟲子的活口。”


    “所以我們現在這麽劍拔弩張地做什麽呢?合作還沒有開始,我們還可以繼續談談。我們既然再次返迴這裏,肯定是帶著合作的誠意來的。”蘭芷打圓場,“我們說的話,您還不相信嗎?”


    “相信,我當然相信了。”圖挖圖也笑起來,“隻是你們這一出去的時間太長了,我們害怕蟲族的襲擊,整日惴惴不安,生怕你們不打算履行承諾了。這樣吧,為表誠意,我先履行我的承諾,帶你們去那個地方尋找資源,如何?”


    蘭芷嘴角抽抽,可不是麽,原本都打算逃了,陰差陽錯還是再次迴到這裏。不過這死老頭很執著地要帶他們去第四空投點附近尋找資源,也許那裏存在著什麽他想要的東西。


    也可能和他一直以來想要留下他們有關。之前殺掉的蟲屍無緣無故地就消失不見,她可不相信是垃圾“偷吃”了。要說吃,那也是這群原住民最有嫌疑。


    房間門口似有似無地被門口站著的兩個原住民一左一右地擋住,她迴頭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可以啊,當然可以。”


    ——


    圖挖圖這幾日為了蟲胎殫精竭慮,以至於半個月過去了,他才重新想起了自己挑選的【容器】們多日不見了。


    不過還好,在他剛剛想起來他們時,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疏忽惱怒,這群家夥就像是小綿羊一樣,在外麵吃夠了野草就乖乖順著記憶的道路迴家進圈。


    在帶著他們前往四號空投點時,圖挖圖的腳步熟練,一片寂靜之下,記憶突然飄迴以前。


    自打他從蟲窟裏迴來不過兩年的時間,除了難喝的營養劑之類的人類可以吃的食物,他難以下咽其他。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那個地方迴來的,還活著的人們對圖挖圖的存在都噤若寒蟬,他被敬而遠之,無形之中成為人群中最另類的存在。不過他也不介意。


    被那種存在咬過一口死裏逃生以後,他發現自己竟然獲得了一項驚人的技能——操縱蟲子。蟲子大部分腦子都很小,對於蟲母的指示有一個特定的接收頻道,而且這個頻道是單向的,也就是說,它們隻會無條件的服從蟲母的指令而不會反抗。圖挖圖在活下來之後竟然誤入這個頻道,導致他一個人類竟然能夠借用蟲母的權威對蟲子們發號施令,這真是造物最奇妙的表現,就像蜘蛛俠被蜘蛛咬了一口之後就產生了吐絲成為蜘蛛超人的異能一樣。


    起先他隻是利用蟲子出去為自己尋找食物,那時物資還算豐盈,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可以算得上是圖挖圖從這個星球上誕生以來最愜意的時刻。但好景不長,大家發現了他的異常。一個人什麽也不做,天天在洞穴裏待著,即使偶爾出去也不會帶著一身傷迴來,就這樣還能活蹦亂跳的活到現在,即使別人不會特別留意,圖挖圖的異常也像黑暗中獨自閃耀的燭火一樣明亮惹眼。


    事情發生了轉變。


    某天,他被堵在洞穴裏的一個房間。


    圖挖圖垂眼,遮住眼神中無法蓋住的陰霾和狠意,狼一樣的眼珠在漆黑的洞穴裏閃閃發亮。


    然後他成為首領,說一不二。


    那個房間現在成了他自己的房間。一麵牆上掛滿武器,一麵牆靠著一個櫃子,櫃子裏麵鎖著營養液。他要不斷提醒自己:隻有掌握武器和食物,他才能在這個星球上,永永遠遠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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