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匆匆散場。


    隻是這次,以往結束之後就要封起來的大門隻是輕輕合上,所有人都知道,明晚之後,這裏將會再誕生一位大人——不用經曆成為少主的過程,直接可以和除了長老院的老不死們之外的各勢力平起平坐,甚至看今日的架勢,即便是長老們也無法壓住她的氣焰。


    即使是人族轉化來的血族,但是沒有人膽敢看不起。若不是因為人族的身份,初擁之後,血族可能將會誕生一位王——完全地踩在長老院頭上。


    而這隻是因為那片眼角膜、她的花言巧語,以及……將她帶進來的那個人。


    作為當事人的心情也沒有完全平靜下來。


    她很開心。所有血族在聞到她的血液的味道就能判斷出她的心情。


    直到上了馬車,嬴澤還是一言不發,一張俊臉冷著,生人勿近,蘭芷幾次挑起話題都以失敗告終。


    她這人最是經不起挫折,也最是不會委屈自己,見他一直這樣,原本舒展的眉眼也冷淡下來,安靜的就像兩個陌生人——


    偏偏他的外套還在身上。


    這一切都明確的告訴嬴澤:他對她的關注和關心實在超出太多,超出對儲備糧的關心和愛護,而且,明顯的,他不僅是付出更多的人,還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的苦情人。


    他們的關係早就超出了獵人和食物的範圍,更像是朋友,又更像是……


    他說不出那種情緒。


    他沒有體味過,便也不知道如何表達。


    按理說他該為她高興,慶祝她終於得償所願,但是他沒有,他甚至還很惱怒自己。他生氣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早就拒絕她,為什麽斬釘截鐵的說自己不願意,隻是因為初擁會消耗太多力量,而自己要不得不陷入沉睡一段時間嗎?


    他真的不願意嗎?以前不願意,難道這幾個月之後還是不願意的嗎?


    他眼前驀地浮現剛來那幾天,因為她的小床還沒有做好,她紆尊降貴地在他的棺材裏睡覺,晚上他趁她睡熟之後偷偷抱她,她在她懷裏沉靜的睡顏。


    他又想到在他第二次咬她,在腰側自己唇間的細膩觸感,她悶悶的哭聲,像鉤子一樣,輕輕的兩聲就撥動他的心弦。


    他想到吃飯時的滿足,他們挨得那樣近,他會經常見到她的笑。她的笑法沒什麽不同:先勾起唇角,接著肌肉帶動,臉頰鼓起,一雙眉眼彎彎,讓他想起她溫熱的體溫和窗外明亮但不刺眼的陽光。


    他沒辦法將她與嗜血、幹癟的臉頰、深陷的眼窩聯係起來。


    她太壞了,給他的心裏留下的總是甜甜的、美好的印象,但他不忍心怪她。他一輩子都想讓她擁有溫暖但不燙手的體溫,他喜歡她甜甜的笑,那種感染力是連他這種冷血怪物也能有心髒被擊中的感覺。


    他終於承認了,是他需要她。


    他不想她變成和自己一樣的,即使要變成,他也不希望這個過程由別人來完成。


    但是,是他先拒絕了。


    是他帶她來了這個地方。如果不來,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他在做出一個錯誤決定後,又做出了另一個錯誤決定。


    他不想失去她。


    蘭芷隻看著他的眼神明明滅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直到迴到家裏他們都沒再說一句話。


    迴到自己房間裏,蘭芷警惕起來,因為嬴澤跟著她過來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距離明晚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麽差錯。


    所以她問道:“大人,我要休息了,請問您還有什麽事嗎?”


    嬴澤想了想,還是最後問道:“如果我說,我現在願意初擁,你還會選擇我嗎?”


    當然不會。


    這是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的。盡管她想反悔,可對方可是血族始祖,膽敢違背諾言,若他動怒,後果可不是他們兩個簡簡單單就能承受得了的。


    她知道他要的是個態度。


    如果她有肯定的答案,這一天的時間她可以平安在古堡內度過。如果她選擇了否定的答案,依嬴澤的性子,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但是她不願意違背本心。


    於是她迴答:“如果在宴會之前你這樣說,我會很高興。”


    “可是你在上前去的時候並沒有提前和我商量不是嗎?”嬴澤激動起來,“你沒有與我說,我又怎麽知道你會去找該隱呢?”


    “大人,我是沒有在那個時間問你,但是我之前沒有問過你嗎?”蘭芷很平靜,“當時始祖的狀態隨時會暈過去,我哪裏還有心思再和您報備之後上前找人呢?”


    是的。在這幾個月裏,隻要他心情好了,蘭芷總會旁敲側擊地讓他答應她進行初擁。血族不喜歡撒謊,尤其是嬴澤。


    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就像他那麽多次的拒絕,他就一定不會進行初擁。


    可他在次次順口拒絕時,有沒有哪怕一瞬想過,和她初擁也不錯,他可能會喜歡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他是有過的,是在一次次見到蘭芷被拒絕之後的沮喪神情。那時他會想,是不是讓她變成血族也不錯,即使這對他來說根本吃力不討好。


    他不想那個笑容消失,因為那是她所期望的。


    他願意去做。


    但是在答應前,有種猶豫堵住了他的喉嚨。


    萬一,血族沒有她想的那麽好,萬一,初擁後,她後悔了怎麽辦?她將不再有人類的體溫和心跳,連唿吸聲也不可察聞,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隻能吸血,吃任何其他的食物都會拉肚子難受,睡不著,還要躺在她最討厭的棺材裏恢複體力。


    別人真的很難想象,一向高傲自恃身份的血族貴族竟然有一天也會為自己的血族身份感到自卑。


    說實話他更願意蘭芷把他轉化成人類,這樣他們就一樣了,他們就能……


    但是他要保護她。


    他喃喃道:“你不能這麽殘忍,在轉身前連一句告別也沒有。”


    為什麽沒有再問他一句呢?


    為什麽,沒有答應她哪怕一次呢?


    他沒話可說了。


    蘭芷察覺出一些異樣。但她沒有上前安慰,像往常察覺到的那樣。她靜靜站在門口,目送嬴澤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愛是一根鎖鏈,清醒者永遠有掌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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