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去,天色入夜,灰暗陰沉天穹下,雨點隨風飄落,裴子雲出門,看一眼衙門照壁外,酒樓歌肆燈光連綿。筆趣閣』.


    在寂靜低聲一笑:“濟北侯,陳平,你們多次跟我作對,現在隻是小小還你一下。”


    總督隻需要提點半句就明白了,現在這平倭的事是大節,無論是總督、裴子雲、或者蔡遠振等,都需要幹幹淨淨的功勳。


    要是涉及著濟北侯和扶桑,頓時就變成一團汙穢,臭不可聞,別的不說,爭起來就不能定性,不能定性哪來功勳升賞?


    所以把人殺了才深得官場三味。


    當然這事沒有完,無論是總督上密折,還是事後收拾,有著這些事,濟北侯就再難保持“清白”。


    還有陳平,要是不動還好,動了就進了染缸,不紅也紅了。


    裴子雲出門,就見陳平而過,兩人互視一眼,陳平上了馬,一抖僵繩就出去,帶來的親兵跟隨離去。


    裴子雲迴對著等候的百戶:“我還以為他敢當場擒我。”


    說完大笑,轉身而去,見著這個,百戶唇動了一下,又把話咽了迴去。


    二人迴轉,一路上下著雨,行人稀少,百戶不禁歎著:“剛才宴會熱鬧,現在又這樣冷清,真是恍惚一夢。”


    “世人皆醉,誰能獨醒?”裴子雲點頭笑著,這時抵達了傅府,這府現在幾乎是自己家一樣了。


    喝了幾口醒酒茶,裴子雲轉臉笑:“我把金子都押迴來了,你看看。”


    說著一揮手,請到了側廳,果見箱子裏一排排全部是金條,百戶仔細看了看,一條都不少,躬身:“公子,我這就要運金見太子,把情況都說給太子,您還有什麽吩咐?”


    裴子雲點,想了想,說著:“久沒有給長公主請安了,你代我奉上禮單,請個安吧?”


    裴子雲起身至案前提起筆,略一沉吟,就揮筆寫了下去,想了想,取出了一張又寫著,寫完笑著:“那你就去吧!”


    見著百戶吆喝著人出去,裴子雲收斂了笑,把幾根蠟燭點著,照的明亮,一會何青青帶著山寨裏的老嫗上來行禮。


    “最近,你們生活怎麽樣?”裴子雲問著。


    聽著裴子雲問著,周圍都是沉默了一會,何青青站了起來:“少主,雖現在生活不錯,可與著周圍之人有些格格不入。”


    裴子雲才說:“你的心情我明白,我已奪了一塊島嶼,卻可以搬遷過去,自成一地。”


    聽得這話,何青青眼前一亮:“少主可是要自立?”


    裴子雲擺了擺手,啞然一笑:“不算是自立,算是自保,世事無常,在這江平縣中,實在太容易受到威脅了。”


    “而且你們也施展不開。”


    “何青青,我現在任命你成流金島主事,為我主持流金島。”


    “是,少主,我必竭盡所能。”何青青連忙說著。


    “我為你準備六千白銀,這些都將歸你統籌,在島上建府、家祠、道觀。”


    “是,少主。”


    “你們也輔助何青青。”裴子雲吩咐。


    “是。”老嫗說著。


    見她開心出去,裴子雲重重吐出一口氣,何青青的事就算正式了結,隻有獨立的島嶼,才能保持特色不被同化。


    又喚過陳員,把一份手稿給他,這是一分評書,換了個筆名,吩咐:“這是滅倭記,你想辦法傳唱出去!”


    這是宣傳自己的評書,陳員說:“是,公子。”


    又遲疑的問著:“公子不迴江平縣了?”


    “先不迴去了,我得在鬆雲山坐鎮,這一陣是不會出門了。”裴子雲深知功大禍也深,自己又得罪了不少人(陳平),心裏不勝感慨。


    見著這人出去,他起了一念:“不知道京城,現在又是什麽光景?”


    太子府


    一路太平,轉眼大半月,深夜數輛馬車直入太子府,百戶入偏殿,七八個都跟隨在其後抬著黃金而入。


    一個太監去了偏殿檢查而出,進太子書房,書房內太子正在批閱著公文,良娣卻是在一側研墨。


    太監上前稟告:“太子,許百戶迴來了。”


    說著將著一份折子遞上,太子將這折子拿在手裏,才看了幾眼,就一喜:“去偏殿。”


    “是,太子殿下”


    數個太監在前引路,數個侍衛入得殿內護衛左右,百戶恭謹迎出,行了大禮,又引著太子,將一個箱子打開:“太子,這是獻上來的黃金二千兩。”


    太子近了,黃金在燈光下閃閃亮,不由有些心動,伸出手摸在了金條上,隻覺得有些冰涼。


    看著這些箱子,太子吩咐:“將箱子都給我打開。”


    百戶把三個箱子都打開,看著箱子裏的黃金,太子吸了一口氣,微微望著,沉吟著沒有說話。


    郡王歲俸銀5千兩,祿米5千斛,親王歲俸銀1萬兩,祿米1萬斛,璐王一年一萬兩,可有十數個莊子,年入七八萬兩銀子。


    太子領雙俸,一年二萬兩收入,最近有不少人投靠,別的不說,單是日常開銷就大了不少,可眾目睽睽,哪能撈錢,這一次剿滅倭寇獻上兩千兩黃金,就是二萬兩白銀,可解了不少困難。


    “你去了海上,將海上的事情都說說,我這一輩子或都是見不著海了。”太子遂說著。


    聽著太子的話,百戶連忙說:“太子乃千金之軀,怎能親涉這危險之地?不去好,不去好!”


    “且海上作戰顛簸的很,剛上船時,微臣都根本睡不著,一天到晚暈。”百戶說著,聲音就有些沉重:“太子,一路微臣親見裴解元數次死戰,得以殲滅倭寇,雖時間很短,卻也不是很容易。”


    太子歎了一聲:“真辛苦你了。”


    “隻要太子有命,微臣不辛苦。”百戶說。


    聽著這話,太子笑了起來:“哈哈,就算你有武功,可暈船也是有趣,隻可惜,我是不能見識到海上的風光了。”


    又取一塊金磚,歎息了一聲:“我算是千金之軀,可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四處都不能伸手,動了,恐怕就有人參上一本了,現在這些黃金倒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聽著太子這樣說,百戶站在一側沒有說話,片刻才說著:“太子,這是此次過程和記錄。”


    聽得這話,太子拿過了文件看了良久,問:“他還要你幹什麽?”


    “太子,裴解元委托我向長公主府送一千兩銀子。”百戶說:“還有季侍郎處三百兩。”


    “哦,還有這事?”太子踱了幾步笑著:“我懂了,那你就去吧。”


    “是,太子。”


    長公主府


    夜晚帶著一些寧靜,一輛牛車直到長公主府,牛車停下,數個人影搬著箱子直入府內。


    長公主正在房間內,大紅色紗帳高處掛著下來,將正躺著的長公主遮攔在內,若隱若現。


    數個嬤嬤守在一旁,在長公主身後有一個小丫鬟給長公主捶背,長公主隨手撚起一顆葡萄,隨手翻閱禮單,是裴子雲求封真人之事。


    長公主這時帶一些嫵媚,隻是百戶看都不敢看,跪伏其下,隻等問話。


    沉思良久,長公主問:“裴子雲要求真人之位?”


    百戶應著:“是,長公主殿下,這次裴解元為總督剿滅倭寇,總督大人為其求封真人,這次希望長公主您能助其一臂之力。”


    聽著這話,長公主啞然一笑,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長公主。”百戶應道,徐徐退去。


    真君位等於伯,相當正三品,真人不過相當正七品,這事簡單,不需要太子出麵,長公主也不需要費多大力氣。


    這時長公主突叫住:“裴子雲,除了我這處,還是太子處,還送給了誰?”


    聽得這話,百戶連忙停住身:“長公主殿下,還有季侍郎處三百兩。”


    長公主一怔,總督上折請功,又有著季侍郎說話,事情其實辦成了,那給自己的千兩銀子和給太子的金子,其實就是單純上貢,並無所求。


    長公主徘徊了幾步,歎著:“這次你為太子監督,想必是有著記錄,你把一路上的事情都給我說說,本宮可以當故事消遣。”


    百戶取出了一封折子:“長公主,此次剿倭寇都有著記錄,您空閑時,可以看著。”


    “哦,還有這折子?遞著上來。”長公主吩咐,百戶遞了上去,見著無話,才退了下去。


    見著沒有人了,長公主才取著折子,細細看了。


    字並不怎麽樣,文才也不怎麽樣好,但記載的很細致,足有上萬字,每個場景都是活靈活現,非常生動。


    “得王命旗牌,選千戶、斬營正立威。”


    “突然出海,迅雷不及掩耳,襲擊哨島,得勝賞銀以壯軍威。”


    “又故意洽準了時間出海,引著倭寇追擊,於雨中殲滅。”


    “再連夜直撲寇島,一夜攻下敵寨,殺賊。”


    “再在島上堂堂正正破賊。”


    “最後卻在港口外等待總督接應迴港。”


    長公主看完,全身一顫,她就算不是很精通軍事,也能明白這一係列手段幹脆利落,簡直修改一點都難。


    “卿有如此才,可惜晚生了十年……”她呆望遠處,似穿透外麵漆黑的暗夜,良久才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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