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就算我許了,可我侄女,是我們這一脈除我外唯一血脈了,裴子雲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不然怎知疼惜?”


    “是,是,師姐,好事都讓你,壞人都我來,之前你將葉蘇兒帶走,給我留了個三年之約,倒讓我做了一番壞人,恐怕這裴子雲都是恨我了,還以為是我把葉蘇兒給拐賣了一樣。”觀主說著。


    “當初我尋得這一血親,很是激動,不想她與凡人糾纏,可沒想到此子轉眼已是第九重,近了這天門這道坎。”女郎歎息了一聲說,錯過了一個天才,當初應仔細探查才是。


    “師姐,你的意思,是還要敲打敲打?隻是深情難得,蘇兒在我這住著,還記得她那時濃濃掛念,這樣敲打或使她會有想法。”這觀主歎息了一聲說著。


    “這小丫頭敢。”女郎冷聲說,隻是這樣說完,是想起了些,歎息了一聲:“這丫頭知道不知道情深不壽,就這樣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而且裴子雲當時慧氣內藏,沒有顯露,隻是一個凡人,我怎能應允?”


    “現在自是不同,可以長生相伴,雙宿雙飛。”女郎似想起了些:“或者少女少年覺得我勢利,可我是滿心疼她。”


    “你的心軟了。”桃花源觀觀主看著自己的師姐,歎息了一聲。


    “哼,我會簡單就許了他們?哪能這樣簡單,就算凡間丈母娘都要為難挑刺敲打一番,何況我們是仙門中人。”


    “師姐,我們仙門中人當怎麽樣?”觀主帶著笑意問著。


    “我早聽聞他有文名,上京時還到公主麵前賣弄詩詞,真是可惡,為了蘇兒,我也要為難一番,不然以後仗著才華到處沾花惹草,豈不是傷了蘇兒的心。”門主帶著些怒意說著,對著裴子雲有些不滿。


    “裴子雲啊,叫你亂吟詩詞,沾花惹草,得罪了我師姐,你有好日子過了。”觀主說著,對裴子雲表示同情。


    兩人正說話,這蕭笛到了結尾,曲調之間纏纏綿綿,不舍分別,聲音一收,喧鬧的桃林,突變得格外冷清。


    兩人雖沒有見麵,相隔兩年不見的陌生,在這蕭笛之聲中,似乎一下消失不見。


    裴子雲將蕭往著馬上一掛,一躍而下,向著桃林而去,轉過了一個彎,才把一根桃樹枝撥開,抬起首,對麵一個少女也同時把樹枝撥開。


    兩人相望而視,和記憶中有點不一樣,眼前少女已不複當年的瘦弱,紫絲縛出盈盈一握的纖腰,傳統仕女裝,卻顯出曲線,隱可見無暇的肌膚。


    裴子雲隻覺得瞬間一下,原本有關葉蘇兒前世今生記憶此時突玻璃一樣敲碎了,隔閡盡去,變成了彩色。


    “裴哥哥!”少女一眼看見裴子雲,向著裴子雲撲上來。


    把少女摟在了懷裏,裴子雲唿喚:“蘇兒!”


    兩年沒見,葉蘇兒已見得風采,雙目帶著神采,一點靈性在眼眸中如水波蕩,讓人迷醉,這一下,一切記憶都融洽到了一起。


    裴子雲再不遲疑,對著葉蘇兒吻了下去。


    似乎是天長,又似乎地久,葉蘇兒有些喘不過氣,伸著手輕輕推著裴子雲,說話:“裴哥哥,當年,當年我……”


    看著葉蘇兒欲言又止,裴子雲阻止了她的話,誰沒有傻瓜的時候,特別是當年自己考取了秀才,而她卻隻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孤女時。


    “我以為真要三年才能見到你,沒想到你給了我這樣驚喜。”


    “過去的都是過去了,不要再想了,你離開不是你的錯,我相信你。”聽著裴子雲這話,葉蘇兒緊緊的抱著裴子雲,眼淚就是流了下來。


    過了會,小聲說著離去:“我師父跟我說,等我三年內開得天門,就可來尋你,這兩年我一直都潛心修行,我現在已到了第七重了。”


    葉蘇兒說到最後,臉上神色有些自豪。


    “你已第七重了?”裴子雲看著葉蘇兒,帶著驚訝,前世雖知道三葉二果之一的質資恐怖,沒想到居隻憑借天賦,就到了這步。


    “哼,你還說我呢,你都第九重了。”葉蘇兒在裴子雲的懷裏抬起。


    裴子雲聽著葉蘇兒的話,隻是苦笑,自己是因有著前世記憶,又有著梅花作弊,才有這進度,而葉蘇兒則完完全全靠天賦,這才可怖。


    “我們一起去見我的姑姑吧,也是我的師尊。”葉蘇兒拉裴子雲的手說。


    聽葉蘇兒的話,裴子雲臉色是有點不好,葉蘇兒姑姑原本見著自己沒有潛力,就一聲不響把葉蘇兒拐走,三年內開得天門更是一種欺騙,開天門的難度,就算是三葉二果之一,也未必能三年內完成。


    兩人向著而去,桃花源觀觀主,正與著一個女郎在說話,構成了一副風景,那靜靜站立的紫裳明裙的她,沉著恬靜,和印象中的刻薄完全對不上號,裴子雲不由苦笑了下:“連我也受主觀影響?這樣的女人,在我印象裏卻幾乎變成巫婆了。”


    “裴哥哥,她是我姑姑。”葉蘇兒在裴子雲耳畔小聲說,吹著氣,讓裴子雲的耳畔癢癢。


    “嗯!”裴子雲小聲應著,見著兩人這樣親密,女郎臉色有些不大好。


    “師父!”


    “前輩!”


    葉蘇兒和裴子雲上前拜見了女郎,女郎冷冷的說著:“起來吧,你這家夥忒不老實,給蘇兒寫詩拐走我家蘇兒也就罷了,為什麽還給長公主寫了‘驀然迴首,那人隻在闌珊處’這句,你是要給長公主當麵首?寫得這樣輕佻浮華?”


    裴子雲抬起首,見葉蘇兒的姑姑此時臉色很不好,心中嘀咕:“當初自己入京,為求冊封,事從權急,從長公主這入手為師門謀得真君,可沒想到門主這小心眼,連這詩祠都挑剔。”


    “前輩,這詩原本是為了為了門中祖師求得冊封……”裴子雲正要解釋,女郎打斷:“我不管你是為了冊封也好,還是喜歡長公主也好,但你是為什麽要做這詩,這樣輕佻,不私下給葉蘇兒,給長公主,你對起葉蘇兒麽?”


    素月門門冷聲說著,裴子雲聽著這話,莫名有著一種前世見丈母娘的感覺。


    “前輩……”裴子雲正要解釋。


    “師父,裴哥哥也是為師門大功不得已才作詩,你就別生氣了嘛!”葉蘇兒上前就拉著女郎撒嬌哄著,女郎才緩了顏色:“我跟你說,你不要被男人蒙蔽了眼睛,要把眼睛都是擦亮了,不然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就準備騙你了。”


    聽著這話,葉蘇兒羞紅了臉,裴子雲也是有點蒙,任裴子雲殺伐果決,也是不懂這未來姑姑的心思了,一臉懵。


    “咳咳”桃花觀觀主笑著說:“今天有沒有詩作?作的好詩,說不定蘇兒師父就饒過你這不愛惜蘇兒的罪過了。”


    這真是強詞奪理,裴子雲一臉無奈,隻是是不能駁了麵子,若門主真惱羞成怒,強行拆散,那就糟糕了。


    裴子雲踱了幾步,心中國前世今生感情衝在一起,前世遺憾,相守的期盼,錯過又再也不能追憶,點點滴滴在心頭淌過。


    再突然之間想起一事:“這門主原主似乎記得,她曾和一個舉人相愛過,但這舉人後來投身亂世,輔助大徐太祖登基,道業和龍氣衝突,她隻得黯然離去,據說後來此人還封了伯,她聽聞後什麽心情呢?


    “你既要我作詩,我就用詩狠狠刺你一下,看你還能清淡從容不?想到這裏,裴子雲就吟著。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他吟得很慢,一字一句都錚錚金石之音,敲擊著眾人,特別是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這句一出,全場都靜。


    觀主怔了良久,才覺得不對,分明是要述說長長久久,怎弄出個當時已惘然?


    “哼,你做的什麽詩,虧我還為你命題,討得蘇兒諒解,不想你卻文不對題,這詩篇雖好,不應景。”


    觀主這樣說著,突聽著哽咽聲,迴過首看去,此時女郎掩麵,她渾身都在顫抖,葉蘇兒是第一次見得自己的姑姑這模樣,正想說什麽,就見她突轉身離去。


    “這!”裴子雲震驚,觀主已追著了上去,原本一場考核,此時是隻剩下裴子和蘇兒兩人。


    “裴哥哥,這詩讀著,我心疼,有點難過。”葉蘇兒拉著裴子雲的衣角說著:“詩情雖好,但有緣無分,想著也害怕。”


    “還有,你別怪姑姑,她當年愛上一個人,卻去了帝都,聽門裏師姐議論,姑姑這幾年隻哭了三場,第一場是不得不離開那人,她哭了。”


    “聽聞那人結婚生子,她又哭了。”


    “最近一次是聽聞他得皇帝封成了什麽伯爵,她說你終於如願以償,當天喝了許多酒,又哭了。”


    “別看她那樣子,其實她過的很苦。”


    “蘇兒,你別怕,我不會讓你落到這份上!”裴子雲喃喃說著,想起了女郎踉蹌的腳步,不由暗暗有點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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