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麵具底下那張臉,眼波倦怠,紅紅的,似是常在哭泣,充斥著一種易碎感。


    很美的人。


    卻並非是她的師父。


    不是魔女凃月!


    荊瓊玉顫了一下,連忙低下頭,抱拳施了一禮。


    “對不起前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師父的影子,我以你就是......”


    “對不起!”


    “我隻是太想我師父了。”


    盤山妖狐沒有迴應,彎腰拾起麵具,審視良久,輕笑一聲。


    “是嗎?看來你師父對你很好,知道你現在都快要突破武王了,她肯定會欣慰。”


    忽而,她從懷裏取出一冊古書。


    “這本書上有你需要的東西,仔細研習,有不懂的,我就在洞外水簾,問我即可。”


    “嗯......”


    盤山妖狐合上假麵,朝外緩緩走去。


    荊瓊玉頓感失落,收下古書,當即盤腿而坐,用修煉驅散這種躁鬱的感覺。


    洞外水簾。


    血傘女子落在巨大石頭上,水流千年萬年,將石頭的棱角磨得圓潤光滑。


    她道:“妖女,你徒弟天賦比你好多了。”


    這句話像是憑空自語,卻見狐妖假麵閃爍,似在迴應。


    ......


    苗疆青山嬌豔,剛剛下過雨的山路徐徐走出一列車隊,為首的漢子袒露上身,高舉“巫”字旗。


    “我說巫女大人,咱們為什麽這麽著急迴去?”


    這漢子就是蚩心。


    巫王洞的洞主,大宗師初期強者。


    年紀尚淺,為人忠厚。


    至今還不知道被楊侑算計,傻乎乎地把他當成救命的恩人。


    荊蟬玉在馬車裏麵占卜,蓍草顯示結局不會太好,看來巫王洞的氣運已經到了終點。


    而她的下場......


    算了,她不想繼續思考。


    荊蟬玉左手輕輕揉著小腹,仿佛裏麵已經悄然孕育了小生命。


    “巫女大人?”


    蚩心可是為荊蟬玉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摸上楊侑的馬車出了力的,就是因為她說有辦法讓成國世子成為巫王洞的盟友。


    但是現在。


    楊侑很顯然已經倒向盤山苗寨和蠱王山了。


    荊蟬玉迴過神來,“我們迴去做準備,時間很緊張,巫王能否一統苗疆就在此舉!”


    “哦,什麽準備都瞞著我,我就是個低級打手唄。”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


    “妄自菲薄可不是好事,你不是低級打手!”


    “真的嗎?”


    “對,你是高級打手啊。”


    “......有差別嗎?”


    蚩心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


    荊蟬玉順手占卜了一下,讓我看看我的孩子是個什麽命。


    蓍草顯示。


    “男孩兒,不錯不錯。”


    “貴不可言......皇帝命?”


    “啊啊?皇帝命!”


    荊蟬玉瞳孔收縮,我的兒子是皇帝,那孩子他爹......楊侑不就注定要造大雲王朝的反?


    她先前也不是沒有算過楊侑的命。


    可是他的命運隔了一層迷霧,像是有人刻意隱藏,不準他人窺視。


    而她自身,還有她以後孕育的孩子則沒有。


    “我直接算成國世子的命得不出答案,但是算他兒子的命,這答案不就有了嗎?”


    荊蟬玉剛開始是抱著其他目的去的,但是這麽一來,她歪打正著,可以從側麵推算楊侑的命運了。


    “我兒是皇帝,孩兒他爹肯定也是皇帝!”


    “楊侑現在是成國世子,以後就是天下共主,鞭策宇內的皇帝!”


    “相比而來,巫王洞的生滅還有那麽重要嗎?”


    荊蟬玉強忍著心中的狂喜,“蚩心,迴到巫王洞,我們先去祝宗那兒。”


    祝宗是她的師父,職位類似於大祭司,主管巫王洞的祭祀、占卜,但畢竟是上一任巫女,修為深不可測。


    “巫王洞即將麵臨終焉,需要早做打算。我們早一步向成國世子表忠心,以後就是開國元勳。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取,還在乎這一畝三分地嗎?”


    蚩心雖然聽不懂,但是覺得很有格局。


    與此同時。


    楊侑在盤山擂台的現場,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有意思就直接離開,在盤山苗寨逛了一會兒,買下一些苗疆特色的物件兒給娘子、寒秋當禮物。


    隨行的錦衣夜行身著尋常商旅打扮。


    這一幕看起來就像是哪家貴公子在盤山苗寨好奇地四處打量,東看一眼,西看一眼。


    “世子殿下買這個可就俗了,換我就選擇這個。”


    楊侑聞聲迴過頭,卻見淮西柳家的千金在小攤上麵拾起一塊黑不溜秋的石頭。


    柳月瑤見他一臉狐疑,“這個石頭多少錢,我買了!”


    攤販老板笑道:“還是這位小姐識貨,這石頭外在黑如煤炭,內在卻是上好玉石,值這個數!”


    他伸出三個指頭。


    柳月瑤輕笑道:“看外在也不知道裏麵有多少好貨,三兩黃金太多了,少一點。”


    楊侑咳了兩聲,“我看也就石頭而已,禮物拘泥於貴重反而落了下乘,不買這麽貴的,就買這個小獸玉雕。”


    “楊家公子說得也對,那就不買了,我那兒還有很多這種便宜的玉雕,走吧,我去拿給你。”


    兩人一唱一和,眼看就要走了。


    老板急得連忙站起來,“誒誒誒!公子、小姐且慢!你們真心買,我也真心賣,價錢什麽都好商量嘛!”


    楊侑沒砍過價,剛剛臨時起意配合一下柳月瑤,現在便是沒有了主意,給她打個眼神,示意她趕緊說價。


    柳月瑤道:“半兩。”


    老板笑了,“太少了,這玉石取自盤山深處,小姐是行家,這東西什麽分量還要我多說嗎?二兩半!”


    楊侑嘖了一聲道:“一兩半,再多我們就走。”


    老板眼睛一瞪,“成交,不可反悔!”


    !?


    柳月瑤詫異地看向他,就像持家有道的小娘子看向胡亂喊價的夫君,一臉恨他不爭氣。


    楊侑給了錢,拿到貨,對著黑煤球細細打量,始終沒看出有什麽好的地方。


    “這東西真值這個價嗎?我感覺有點不靠譜啊......”


    “不值。”


    “那我......?”


    “誰讓你自己亂插嘴,以後談價錢讓我來,你站一邊看就行了!”


    柳月瑤沒想到堂堂成國世子竟然這麽沉不住氣,一點都不會討價還價。


    那可是錢啊!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會持家。


    楊侑道:“好好好,下次我不插嘴,看你表演。那這玉石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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