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走來的兩個女子,正是雪海濱的貼身侍女。雪海濱忽然想到若是她們發現有陌生男子在這裏,勢必會把抓到城主那邊,然後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水牢裏……她甚至不假思索,便低聲對蕭乘風說:“快躲起來。”


    蕭乘風顯然也聽到了腳步聲,他看了周圍,卻是沒有任何能隱藏身體的地方,而雪海濱既聽腳步聲已近,情急之下,卻是將霓虹羽衣的下擺掀起,將蕭乘風罩於其中。蕭乘風大驚失色,隻覺眼前一黑,已被那羽衣攏入其中。


    而雪海濱幾乎同時,聽到蕭乘風發出一聲微弱而延長的聲音:“噢……天……啊……”天知道,他的聲音裏是帶著因為遏製不住幸福而脫口而出的興奮,可是偏偏還要去掩飾,正是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聲音完全顫栗走樣。而雪海濱聽到這個聲音,臉不免紅了起來。


    此刻,那一紅一白衣服的兩位美豔女子,已施然走到雪海濱麵前,齊身一福:“少公主請迴月香亭休息。”


    而雪海濱臉上露出一副冷雅高貴的氣息,她輕輕擺動小手示意,一副雍貴到極點的氣度:“你們迴去吧,不用催我。”


    那白衣女子端莊素雅,眼神雖有一絲疑惑,卻隻是垂首點頭,而那紅衣女子忽然輕輕嘟著嘴,眼眸向周圍掃了一眼,說:“公主,好像我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呢。”


    雪海濱淡淡地說:“哦?”臉上波瀾不驚。


    紅衣女子語氣輕鬆地說:“好像是一隻小貓兒的味道呢,小公主你知道嗎?以前我有隻貓兒老喜歡蜷曲在我的裙子下麵,然後天氣一熱,還將我的裙子掀到頭上……”她說完,忽然笑得花枝亂顫,而素雅的白衣女子,臉上也有了一絲莞爾。


    此刻在霓虹羽衣裏的蕭乘風,他的頭全貼在雪海濱的玲瓏玉腿旁,一股香潤的刺激,幾乎讓他窒息。為了怕別人看出來,他盡量將身體擠成一團,幸好這羽衣下邊中空,這才不致露餡。然而他雖沉浸在過量的幸福中,可是聽到那女子的話,不免大驚失色,手上一用力,已將雪海濱的大腿抓緊。


    雪海濱一驚,隻覺大腿一陣異樣,她竭力壓抑自己神態裏的激動:“那你說我裙子裏會不會有貓兒呢?”她輕輕絞動著手指,忽然想到,自己的手上會不會顯示出自己內心的緊張?她連忙把手翻過來,可是馬上意識到手背上的青筋細微的顫動,不也顯示真正的想法嗎?


    紅衣女子臉上笑得甜蜜極了:“若小情是公主這般年紀,怕也應該有吧?”


    雪海濱終於找到借口,借勢生氣,於是麵上一寒,沉聲說:“我是你用來打趣的?”她忽然覺得紅衣侍女月小情應該會有些心虛——那月小情雖然聞到男人的氣息,可是不敢確定;隻是因為天性裏愛追根究底的本性,這才讓小情出言諷刺,此刻被自己訓斥,應該會後悔才是。


    果然,月小情聽到雪海濱的斥責,心下慌亂:“對不起,請公主饒恕婢女胡言亂語。”她頓時跪了下來,眼眸都不敢抬起。


    雪海濱知道自己獲得了勝利,鬆了一口氣,可是臉上還是淡淡的表情:“你們去吧。”此刻,小情看到雪海濱臉上始終一副淡然的樣子,忍不住對自己的判斷起了懷疑,心理強烈的矛盾交織下,在抬頭那刻,她偷偷朝公主的裙擺下瞥了一眼。


    明知這一眼絕對無法看出虛實,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看了。結果自然一樣。


    雪海濱直到兩人走遠,隻覺全身虛脫。此際她輕輕掀起裙子,可是下麵那人居然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又把裙子給拉了下來!


    於是雪海濱頓時才覺察到自己和蕭乘風的曖昧,自己的大腿在少年雙手的輕掐下,有些疼痛,然而更多的是炙熱和欲念,全身不免軟綿綿起來——這個叫裙下之臣嗎?


    她一時處在主宰的位置,臉上更是露出高貴的表情,正當她要推開少年的手時,卻是樹林入口身形一閃,白衣婢女竟轉了迴來,但見她一個掠身已到了雪海濱身前,然後輕聲說:“稟告公主,城主昨天托給一個魔法鏡。”她從懷裏取出那有記錄影象聲音的魔法鏡,遞給雪海濱。


    雪海濱隻覺自己的頭腦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機械地接過魔法鏡,憑本能反射出一個試探的表情,淡然地對白衣婢女說:“是小情讓你過來的吧?”


    白衣婢女臉上一紅,囁嚅說:“是……是我自己……”


    雪海濱裝作大度地擺手,說:“她也是一片關心,我不會責怪她。”白衣婢女鬆了一口氣,說:“小情她天生對男子的氣息敏感,每次出城辦事,半裏以內的男子氣息,都可以聞得出來,所以……”


    雪海濱冷笑一聲說:“很好,果然是她。”


    白衣婢女大驚失色,卻是雪海濱點到即止,說:“你去吧。”那白衣婢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行禮後返身飛走。


    雪海濱確信對方走遠,當下施展一個迷霧結界,從她指尖射出無數霧氣,周圍頓時白茫茫一片,雪海濱這才安下心來。


    在裙底下的蕭乘風,隻覺過了一個世紀一般,享受著天大的幸福,可是又時時怕幸福轉身就走,明知道這幸福終究有結束,心裏卻一直擔心的緊。此刻在他心裏,他寧可被暴露,也要多溫存一段時間。他的手剛才因為緊張不小心抓牢了雪海濱的大腿,權衡輕重,固然有被當登徒子之嫌,可是也顧不得了,便緊抓不放。


    而雪海濱身體輕輕飛起,然後落在一丈開外。對這個和她肌膚相親的男子,她麵上不免忸怩起來。剛才蕭乘風是她拉進去的,明知他在下麵“搗鬼”,可是自己若責怪起來,又要提起那個旖旎的話題,不免讓她躊躇。於是她別開話題:“你剛才怎麽知道她們會重新迴來?”


    蕭乘風心裏倒寧願讓雪海濱責怪一番,一則是他迫切想談起剛才場景的話題,二則是想看雪海濱的反應,他馬上支吾著說:“剛才……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雪海濱聯想到剛才的場景,臉早紅了九分,此刻她立在玲瓏樹下,月光輕輕打在她嬌柔的臉上,反射出聖潔的光華。她輕輕跺著腳,說:“不和你說了,我要走了。”


    蕭乘風聽說她要走,臉上掩飾不住無比的失望,而雪海濱看了這一幕,心裏忽然升起一股柔和感。她已經做出走的姿態,不好反口,隻好竭力走的很慢,希冀蕭乘風能叫她,一直到了樹林入口處,隻覺時間漫長又幹澀,而此刻終於傳來蕭乘風的聲音:“仙女……”她當下如同電閃一般,已掠到蕭乘風麵前,一副婷婷玉立的樣子,臉上掩飾不住笑意:“什麽事呀?”


    蕭乘風被她的速度嚇了一跳,但是見到雪海濱有備而來的樣子,心下升起萬般甜蜜,他說:“你……你能多陪我一會嗎?”他幾乎被自己聲音裏的溫情感動了。


    雪海濱柔柔一笑,此刻風兒輕輕顫抖,一片菊花葉兒落了下來,而雪海濱雙手輕輕一掬,那菊花葉兒已被她咬在嘴唇上。她悠然向前走了幾步,驀然迴眸去看蕭乘風。她這般樣子,自然是默許了。


    蕭乘風見到那菊花葉兒被那嬌嫩的嘴唇咬住,迴眸處流露處無限風姿,忍不住咽了一口津液,輕聲說:“你很喜歡咬嘴唇嗎?”


    雪海濱甜甜一笑,說:“是呢。師父老責怪我,說這樣會把我的嘴唇咬壞的……”她驀然想到宮主的原話:“濱兒,要是咬壞了嘴唇,看起來就不漂亮了,那些少年公子,就不會喜歡你拉。”


    “哼,我才不要他們喜歡呢。”小海濱高傲的緊。


    “等你十八歲那年,按聖女天城的規矩,公主都要出去曆練一番的,到時候你嘛……”宮主意味深長地說。


    小海濱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宮主就是聖女天城的城主,她雖年華已過,可是紅顏未老。巧笑倩兮,也極為奪魂,此刻便輕輕去抓海濱的小手:“敢不聽師父的話,要打你屁屁了……”


    ……那個時候,自己還什麽都不懂事,等到年紀再大一點,便都一副嫻靜的樣子,也不再嚐到以前的那般溫馨了……


    此刻,海濱的臉不由紅了起來,不過幸好蕭乘風沒注意到。蕭乘風聽到雪海濱的話,不由搖頭說:“你嘴唇那麽漂亮,咬不壞的拉。”


    “我的嘴唇是老虎皮嗎?”雪海濱故意嗔著說。


    蕭乘風剛想笑,可是忽然被嗆住,不由捂住胸口又笑又咳嗽,雪海濱連忙上來幫他拍背部,一麵從鼻孔裏高傲地哼了一聲:“誰讓你取笑我?”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但是當她去拍蕭乘風背部的時候,她這才發現蕭乘風是用她的內衣別起來遮擋他的下身,此刻自己拍在他赤裸的背上,有了奇妙的感覺。她還沒學過幻化出衣服的魔法,此刻連忙縮迴手來。


    為了化解這份尷尬,她忽然躍飛起來,飄然立在湖麵上,含笑說:“我幫你彈一首曲子如何?”


    蕭乘風自然頷首答應,而雪海濱右手食指上的儲物戒指青光閃動,頓時出現一把古琴來。這儲物戒指在數百年前曾廣為流傳,可是此際在龍天大陸上是惜如珍寶,雪海濱淺笑著,手指輕彈,便是一首蕭吟和的《酒逢佳人》:“閱遍酒村天外穹,盎然春意百媚生。丹楓各作驚鴻去,驚醒鶯燕江影聲。”


    這首詩歌的韻味原在於“盎然春意”,可是雪海濱一味想在蕭乘風麵前彈好,得到蕭乘風的稱讚,不免有些急躁,“媚”字的旋律時快了半分,當下她隻覺心頭“咯吱”一跳:這首音樂自己還是第一次彈錯。這般一慌,下麵的連續幾個音符又慢了。她連忙抬頭去看蕭乘風,誰想坐在湖畔岸邊的蕭乘風正閉著眼睛處於陶醉的狀態,此刻睜眼說:“怎麽不彈了?”


    雪海濱柔柔一笑,認為蕭乘風是故意這般,免得她出醜,當下對蕭乘風升起感激之情,繼續彈琴時,卻已輕聲唱起來,她的聲音如同九曲妙轉,一時在迷霧裏的湖畔上,氣氛悠然而美。


    其實蕭乘風全然不懂曲子,他隻是覺雪海濱彈的好,故而迷醉。但是這迷醉之間,卻還在迴味在裙底下的事情。


    原來他剛才將裙子重新拉下,並非是覺察到那侍女重新迴來,他隻是因為太過沉迷,並將此處作為他的地盤,而完全忽略了身外之物,而海濱掀起裙子,對他來說便是外界的刺激了,於是出於保護自己“裙底”的本能下,他又將裙子拉下。那時他的心情,包括了不舍、心跳加速、陶醉等,不一而足。


    雪海濱彈完曲子,甜甜向蕭乘風一笑。那一笑如同雪山上的碧玉芙蓉綻放一般,這笑容純淨而聖潔,那空中飛掠而過的一隻魔法蝴蝶乍見這笑容,忽然失魂落魄地撞在玲瓏樹上。蕭乘風隻覺心神俱醉,卻是雪海濱一個折身,然後坐在蕭乘風的旁邊,準備聽蕭乘風的評點。


    卻是蕭乘風癡癡地說:“要是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能得雪海濱這般絕色少女為他彈琴,縱然是彈的如同棉花,他也會被之感動,更不用說雪海濱為“音之聖體”,彈得美妙絕倫到極點。


    身為“音之聖體”之人,天地萬物皆可為音樂,而且曼妙無比,若修煉到高級地步,聽到之人無不如癡如醉。此刻雪海濱尚才十六歲,兩年之內,她的音樂必然大成。而若在數百年之前,音之聖體之人,必然無法掌握半點魔法,可是在昔年蕭吟和特殊的手法下,業已不存在這般缺陷。


    雪海濱聽到蕭乘風的話後,不由嫣然一笑。兩人就那樣靜靜坐著,雖然不交談,可是內心都有一種溫馨的感覺。雪海濱第一次接觸男子,存在太多的新鮮感;蕭乘風忽然又迴想到一開始的繾綣,當下想輕輕移動手指,裝作不經意碰到雪海濱,可是這般一想,頓時心跳如麻,下了甚多勇氣,全不擋用。他痛下決心,可是每每在最後一刻,他被強烈的心悸給壓了下來。


    “怎麽了?”雪海濱看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蕭乘風,詫異問道,“身體不舒服嗎?”她卻是伸手放在蕭乘風的額頭上。


    可是她這般一側身,左肩就完全靠在蕭乘風的肩膀上,隻肌膚一相親,蕭乘風的下身像是早有預謀的一樣,頓時又有了反應,那內衣便用力地被托起。


    雪海濱頓時明白了,嗔道:“你壞透了。”她隱隱覺得那種反應很讓她臉紅。


    兩人之間又沉默了一陣子,蕭乘風腦海裏全是空白,然而若不交談,是不是表現彼此不親昵、自己壞透了呢?為了讓自己不像雪海濱說的“壞透了”,他便想說話,可是他的話結結巴巴,自己也摸不著頭緒,雪海濱聽了有趣,便用右手支起下巴,偏頭去看蕭乘風。蕭乘風心慌意亂,然而雪海濱總算聽明白他的一句話:“你最羨慕的地方是哪裏?”


    “紅粉學院。”雪海濱莫名地快樂起來,她向蕭乘風敘述了一個奇妙的場景:“那是很神秘的地方,別人都傳言裏麵有財富、美女、駐顏術、點金術、煉丹術等,可是我不這麽覺得。”


    像是抵達到自己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雪海濱的聲音充滿了溫柔:“她是一處隻有愛人才能依偎的地方,朝霞輕輕照在小徑上,許多沒有綻放的花兒在月光下獨眠;隻有等一對愛人到了紅粉學院後,那些花兒才能忽然乍放,於是天地之間充滿了金色的花朵,裏麵還有如同花朵般的纖纖手指,會伸出來告訴你,這裏是永恆的天堂,在這裏的人,隻要相愛,矢誌不渝,就用永遠生存下去……若有人不相愛,那些花叢會生出刺來,而花朵則在風裏流出淚水……”


    蕭乘風憧憬地說:“是真的嗎?”


    雪海濱柔柔地搖頭:“這隻是我的幻想呢……你說會真的是這樣嗎?”


    “會的。”蕭乘風此刻眼前閃現出雪海濱說的那一幕,隻覺若能身處其中,那當真比神仙還幸福,他剛想說自己是紅粉學院的傳人,可是風中忽然傳來柔和的簫聲,雪海濱輕皺眉頭,說:“宮主有事催我迴去呢。你……能在這裏等我嗎?等夜深了,我再偷偷出來……”


    那簫聲的音律更急,而她也不待蕭乘風答應,輕聲說:“宮主催得緊,你可要記得等我。”她身體翩然飛起,如同柔和的花兒輕輕飛起。


    蕭乘風癡癡看著雪海濱的身影消失,隻覺身處夢中一般,然而看著空蕩蕩的旁邊,不由有悵然若失的感覺——僅僅是短暫的分別,就讓自己如此牽腸掛肚?他隻知道,就在雪海濱敘述那紅粉學院的美景時,他升起了一個奢望:若能和她相伴進入紅粉學院,那該多好!……


    就在此刻,他體內的紅粉心法忽然有了反應,直覺告訴他,森林入口有人過來了……而他看著無處藏身的湖畔,大驚失色。


    雪海濱迴到月香亭,卻是看到聖女天城的宮主含笑說:“濱兒明天要聖浴了,不僅能成為聖女,還能提高魔法修為,怎麽今天還在玉湖泡那麽久呢?”


    雪海濱淡雅一笑,也不迴答,自行拿出儲物戒指裏的魔法鏡,說:“宮主,請問這個是……”


    “裏麵刻印著聖女天城的高等魔法,你好好收著。”宮主柔柔一笑,說:“你不是最喜歡魔法嗎?這迴應該會很開心吧。”


    “迴稟宮主,我真的很開心。”雪海濱臉上一副公主的正襟危坐派頭,聲音淡漠而悠遠。


    那宮主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那就好。”


    自從她告訴雪海濱要有公主的冷淡高貴氣質後,雪海濱就完全變了,不再和她那般親昵——也許是她錯了,她剝削了濱兒的靈動,讓濱兒生存在冷漠的禮儀裏——然而聖女天城規矩向來如此,她臉上強笑著,緩緩迴過頭去。而眼畔處,射出晶瑩的淚光來。


    也許……濱兒她心裏真正在希冀溫情吧,那無拘無束的溫情……宮主心潮澎湃,心想此刻若忽然迴頭,也許能發現濱兒臉上的一絲落寞,然後自己輕輕抱住她,和她一起數星星……她可愛的小腳,輕輕翹在自己的膝蓋上……真的還會迴到過去嗎?宮主的心顫抖著。她終於迴過了頭。


    可是她看到雪海濱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麵上依舊淡漠。宮主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而人已是踏著月光緩緩走開。


    若雪海濱在平時,必然能發現宮主眼神的異樣,可是今天她卻巴不得宮主早點離開,此刻她坐在花月鏡子前,嘴角早已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鏡子裏的自己,輕咬著櫻唇,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好像嘴唇最為漂亮吧?幾個侍女都曾這麽說。要不再點一些唇膏吧?而他會不會注意到這點、然後稱讚自己呢?——天呀,自己竟忘了問他名字了……他的名字應該會很美吧?若不美的話,自己替他取一個。忽然間她的腦海裏莫名閃出一個字來“風”,好像……他還真像一陣風呢,就那樣撞中了她——我會彈琴,他以後就吹簫吧,兩人可以成為神仙俠侶……就叫他風簫吧?或者簫風?那倒還不如就用蕭乘風呢!


    雪海濱自顧想著,又看著自己的如水眼眸,細細用手撥了撥睫毛,忽然甜甜笑起來。化個妝,不是有古語叫女為悅己者容嗎?她幾乎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梳妝盒——總歸是用淡妝的好,配上淡紫色的玉絨藍裙,那可是自己最喜歡的……理所當然,他也會覺得好看的……


    換上衣裙,細細整理了一遍,鏡子裏的女孩掩不住眼裏的笑意。


    這位內心還天真未泯的女孩,並不懂得什麽叫情愛,然而正是這種青澀的、突其而來的感情、讓人無法預料的感情萌芽,更讓人覺得感動。


    這位女孩還生怕去早了,泄漏出自己的內心,於是便在古琴前彈奏,琴聲顯然帶著她情緒的激動,所以又有些急,雪海濱不滿意了,一定要讓自己先演奏出最好的音樂,這樣那“蕭乘風”就會更被她激動……


    一隻蝶兒撲撞地飛進庭院,如同庸俗的舞蹈愛好者一般,剛看了別的蝶兒神采飛揚的舞蹈,不免東施效顰,她在雪海濱麵前賣弄,還一麵虛榮地等著雪海濱眼神的讚許,誰料雪海濱竟似完全沒看到她一般。於是這隻蝶兒不滿意了,慢慢落在琴上。


    而雪海濱正甜蜜地想著等一下和“蕭乘風”在一起的場景:比肩而坐,一起聽花開的聲音;她被蝶兒這般一打擾,不免臉上露出微怒的表情,一揮手將蝶兒揮到十丈開外。


    那蝶兒撞到了牆上,受傷倒是小事,自尊心傷害了是大,於是她輕輕扇動翅膀,裝出不屑的表情:你要讓我跳舞,我還不樂意呢……於是她便向別的庭院賣寵去了……


    雪海濱心念一轉:他現在在湖畔會幹嘛呢?會想我嗎?——對了,他在玉湖那邊,會不會有人發現他呢?那月小情能感覺他的氣息,會不會等我走了,還重新過去?雪海濱心下一驚,先用魔法探測了一下庭院的周圍,發現空無一人,當下連忙施展飛行術向湖畔飛去。


    卻是蕭乘風體內的紅粉心法刺激,讓他聽到腳步聲,情急之下,已經潛入湖水裏。而幾乎同時,但見空中白光閃爍,驅開那迷霧結界,一道紅影閃了進來。赫然是紅衣侍女月小情。她確信小公主雪海濱在彈琴後,這才偷偷跑了過來。


    此刻她駐足四望,忽然皺起了眉頭:怎麽那男人氣息忽然在瞬間消失掉了?我明明感覺到對方的存在的……


    她站在湖邊,那湖光搖曳,月光如水,可是她的心頭卻一陣茫然。難道自己的感覺當真出錯了?或者——不會那男人潛入湖水吧?隻有這寒湖才有隱匿人的氣息這般功效呢,她按捺住心頭的激動,便要向下望去。


    就在此刻,她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小情,你在做什麽?”


    驀然迴頭,竟是雪海濱。雪海濱麵上不動聲色,說:“你迴去吧,我要再修煉一會魔法。”她從儲物戒指裏取出那魔法鏡。


    月小情心下打起了鼓,她終於垂首說:“是。”可是她忽然一個不小心,向後跌去,竟摔入湖水裏。她並不想得罪小公主,平時對雪海濱也是百般體貼,隻是此刻她覺得找出那男人才能證明自己的嗅覺敏感,天性讓她覺得這樣做非常有意義。


    雪海濱見狀,連忙施展飛行術淩空飛至,要在最快時間內將月小情抓上來,但是已經慢了……她心裏已是一片死寂——進入水的那瞬間,月小情必然可以發現“蕭乘風”的……


    然而當她將月小情淩空用白色天芒魔法吸上來時,月小情臉上卻一片茫然:“小公主,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那究竟是什麽氣息,這麽像男人?”原來她落水後,一眼看出湖裏空無一人,那清澈的水波渾然沒有男人的氣息。


    雪海濱幾乎是在黯淡裏看到璀璨的光芒,欣喜若狂——月小情居然沒發現“蕭乘風”?她麵上淡淡一笑,說:“你去吧,忘了此事。”月小情像是被她聲音裏的魔法震撼一般,垂首緩緩走開。幾滴湖水從她衣裙下擺滴下,晶瑩地射起無數光芒。


    待月小情走遠,雪海濱輕聲唿喚著:“你迴來吧,是我。”


    她的聲音在湖麵上輕柔地晃動著,她的聲音魔法滲透了玉湖的每個角落,然而,隻有傳來那清雅的迴聲,焦急、蒼茫,一聲聲如同花瓣碎開。


    原來卻是那瞬間,蕭乘風沉入湖水,可是月小情就站在岸邊,他一口真氣已濁,若不換氣,勢必無法忍受下去。他隻能拚命潛向遠處。忽然間,一股神秘的力量拽著他向下落,蕭乘風大驚失色,正要掙紮,可是真氣已濁,不由吃了幾口水。


    他還以為自己勢必會被嗆住,可是他竟發現,自己居然能在湖裏自由唿吸!他的皮膚表層,閃著一絲紅粉顏色,使得他整個人有些發光起來。


    難道是紅粉心法的作用嗎?蕭乘風心下大喜,而此刻,那神秘的力量拉得更緊,蕭乘風不防之下,已閃電般向下墜落,在到湖底的瞬間,他忽然被滑入了一個頗小的洞穴。


    落地處,一片酥軟。睜眼看去,發現竟是潔白的絨毛遍地,而周圍亮如白晝,每塊岩石都散發著皎潔的光芒,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池,散發著冰冷之極的寒氣,寒氣嫋嫋而起,將整個洞穴圍繞起來。


    而蕭乘風忽然覺得體內的熱氣忽然爆發,隨後,他竟被那吸力吸入那小池裏,他拚命抓著小池的邊緣,可是隻有順手抓了人參一般的果子。不知怎麽,在他的掙紮裏,果子被他吃了進去。


    蕭乘風自然不知道,此處是玉池冰寒之地的所在,隻有聖女天城城主才知道所在,而冰寒之地百年才會結出冰玉人參,以聖女天城城主的修為,也無法接觸冰玉人參,可想而知,這人參是至寒之物。蕭乘風隻是因為紫龍內丹才有如此機遇。


    而天縱奇緣,蕭乘風幸好沒有完全將紫龍內丹的真元全部納入體內,此刻,那冰玉人參和紫龍內丹同時在他體內融合,竟旗鼓相當。而這般混戰之中,剛才空中泄漏出的內丹氣息,竟被吸入蕭乘風體內,而那玉湖,也搖旗呐喊,並參戰,將那寒氣來助冰玉人參。


    蕭乘風隻覺自己幾乎要爆炸一般,全身毛孔舒展開,周圍竟生出粉紅光暈,若是紅蓮仙子見了,此刻也會匪夷所思,這粉紅光暈隻有修煉紅粉心法到六層之時才有的反應,而她連續獲得奇遇,卻隻有在修煉紅粉心法十年後才達到那境界。


    而蕭乘風體內如同有兩條神龍,一冷一熱,在彼此對峙一般。而他的麵色,竟在瞬間變了幾十種顏色。然而,蕭乘風雖然疼得目呲欲裂,可是卻也知道自己得到了千古罕見的奇緣,於是他便忍痛盤膝坐下,一遍遍地修煉紅粉心法。


    若他的紫龍內丹真氣沒泄漏,他勢必不會被吸入此地,若他已將紫龍內丹轉化迴體內的紅粉心法,此刻必然會冰玉人參冰寒攻心而死,蕭乘風得到這般造化,隱隱之中,似有天意。他也不知修煉了多久,隻覺體內真氣澎湃翻湧,而自己的靈覺,竟在瞬間能感覺到十丈外一草一木的輕微擺動。


    忽然,他身處的那小池忽然旋轉起來,而蕭乘風全身疲乏,竟在旋轉裏,緩緩向下沉去。


    那小池深及十丈,卻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通道通入外麵的東海。而在一個拐角,閃著紫色光芒,像是有一道禁製一般,將至寒的湖水和海水隔開。


    蕭乘風隱隱清醒,發現自己的身體竟輕鬆穿過禁製,人緩緩漂浮在海上,而他困乏到極點,人已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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