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化極麵無表情地揮舞著長劍,宛如一位無情的殺戮機器,不斷收割著敵人的生命。他在心底反複質問:棄一城以救一國,這樣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答案顯而易見,但他仍無法釋懷那十一萬隕落的英魂,十一萬個破碎的家庭,十一萬條鮮活的生命。


    這支六千人的修士軍團,擁有足以對抗兩至三萬鐵甲妖騎的實力,若能早些趕到,他們便不必冒險采取奇策!


    或許,戰鬥還能拖延得更為長久。


    然而,從攝政王的視角來看,乃至從天下大勢的高度審視,李金羽的這番舉動,並無不妥之處。


    武化極迴憶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對李金羽不斷催促加速行軍,甚至一度疑心他會叛投敵方,此刻心中滿是歉疚之情。


    透過一片麻木的視野,他見到李金羽手持仙劍,毅然闖入敵陣,猶如秋風掃落葉般收割著敵人的生機。


    盡管李金羽看上去文弱無力,卻依然令武化極深感震撼,原來儒雅之士亦有堅毅血性!


    很快,戰場上所有的敵軍都被肅清殆盡!


    河對麵的大漠王朝軍隊目睹此慘烈景象,皆麵色凝重,同時又畏懼不已。在他們眼中,那些手持符篆法器的修士們仿佛天兵降臨,他們的鐵騎在這些修士麵前毫無抵抗之力!


    即便他們真的渡過河流,恐怕也無法與這支神秘的修士軍團抗衡。


    那一幕萬箭齊發的壯觀場景,實屬震撼人心!唯有經驗豐富、意誌堅定的射手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此迅疾地施放術法飛箭。


    而這支半路殺出的修士軍團,僅憑手中看似弓箭模樣的木疙瘩法寶,便能施展連續施法,奔襲殺敵間竟不影響精準度與施法速度,實在讓人膽寒!


    “撤軍!”


    大漠元帥咬緊牙關,果斷下令,竭力安撫受驚的坐騎,轉身撤離戰場。他的部下緊隨其後,有的人已被戰馬帶著逃離甚遠。


    ……


    此時的李金羽正在指揮手下清理戰場,凡是有氣息尚存的敵軍士兵,自有麾下弟子上前補上致命一擊。


    經過這場激戰,戰場上遺留的戰馬仍有數千匹之多,足以為李金羽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射營。


    騎射部隊的機動性更高。一旦深入大漠地帶,原本步兵對騎兵的優勢將蕩然無存,然而擁有了這批戰馬,形勢則截然不同——騎兵憑借卓越的機動能力,可繞至敵軍後方,突擊其糧草運輸隊。


    失去了糧草供應,哪怕步兵近戰再強也將徒勞無功!


    “李先生,您來的正是時候……”


    武化極迎向李金羽,神色複雜無比,嘴唇幾次欲言又止,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那曾經是一座城池的守衛軍,現如今全數隕落於玄武關隘!


    李金羽微微點頭,未作過多的迴應,他洞悉了武化極的心意,明白對方已經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


    身為將領,對方並無立場指責自己!


    “李子爵,你竟然敢!”


    “明明手中掌握著兩三萬騎兵的力量,卻連半個時辰都無法堅持救援前線,你為何不去支援?”


    “你可知前線士兵臨終之際,還在期盼著李子爵大人能前來拯救他們!”


    秦無雙抽出腰間的靈劍,劍尖直指李金羽,滿腔憤怒與悲痛噴薄而出。


    李金羽麵無懼色,靜靜站立原地,等待劍鋒落下,因為他清楚有人絕不會坐視自己遭遇危險。


    鏗鏘!


    武化極瞬間拔劍阻攔,兩劍相交,激蕩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無雙將軍,請您冷靜,先聽聽李子爵有何解釋!”


    想起前線的修士,武道極亦是滿臉憤慨之色,然而對於李玉靈的行動,他竟是無法滋生恨意!


    李玉靈雖對不起那十一萬修士弟子,但他對得起武靈王朝,更對得起天下蒼生!


    他實在無權去責備對方!


    “我早已說過,秦無雙仙逝。我名紫煙,秦紫煙,紈扇映照皎潔月華,紗巾猶似飄渺雲煙!”


    “無雙大將軍與花大將軍皆是武靈王朝修士們的楷模,應當成為他們修行路上的信仰,軍魂永駐於天地之間。”


    “吾輩武靈男兒,自應如斯,視死如歸!”


    秦紫煙言語間堅定有力,她並非不願迴歸家族,而是半生戰亂,‘家’對她而言既陌生又遙不可及。


    她的父母兄弟,皆已長眠於沙場。


    然則,總需有人付出犧牲,總需有人成為武靈王朝修士們的信念所在。


    她毫不猶豫地率領兵馬奮勇赴死,一則追求戰爭的勝果,二則欲以此激勵武靈兒郎銘記使命!


    總有生命消逝,有人選擇舍生取義,正如花將軍孤身深入敵陣,便是為此目標。


    明知道此舉難有生還可能,但她仍選擇了逆流而上!


    以秦無雙的身份重返軍營或朝廷,她與花將軍的大義凜然便會變得毫無意義。


    故此,在此生此世,她將以秦紫煙之名為生活下去!


    功名利祿又有何足掛齒?


    即便身陷江湖,淪為平民百姓,也未必不能為朝廷效力!


    李玉靈深深望了秦紫煙一眼,他行軍雖緩,卻對前線戰況了如指掌。聽了二人之間的交談,他也猜出了秦紫煙身份的端倪。


    秦紫煙——


    紈扇皎潔如月,紗巾宛如輕煙!


    其名字寓含遠離塵囂、靜心修行之意,分明已經超脫世俗之外,卻又難以割舍疆場上的烽火硝煙。


    然而,麵對秦紫煙的質詢,他又有何過錯?


    “我出身凡塵市井,幸得武大將軍提攜,得以封子爵,統轄六千府衛修士。但根基尚淺,身份卑微,人微言輕!”


    “若我率這六千修士援守玄武關,是我遵從秦元帥之命行事,還是秦元帥聽我號令調度?”


    “因此在我看來,唯有玄武關失守,武靈王朝方能求存。反之,隻要玄武關不失,我便按兵不動!”


    “總有些人要獻出生命,以十一萬人之亡,換取整個國家的生存,我認為此舉實乃明智之舉。”


    李玉靈目光凝聚,他麵對秦紫煙指向自己的長劍,並未有任何退縮之意。


    盡管秦紫煙那一劍中蘊含殺機與殺意,但實際上並未傾盡全力,隻因她所麵對的隻是一個看似文弱的書生。


    秦紫煙尚未察覺到,李玉靈雖然表麵上文弱,其實修為實力非凡,他故意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武力。


    除非到了生死攸關之際,否則他不會展露出自身的修為底蘊。


    “總得有人死去,所以你所謂的代價,就是一座城池的淪陷嗎?”


    “十一萬英魂,整整十一萬修士弟子!”


    “花大將軍、秦元帥,乃至秦家一門……幾乎滅門殆盡。”


    秦紫煙憶及年僅十歲便喪生於戰火之中的弟弟,心中無比悲痛。


    自此以後,秦家唯一血脈隻能依靠皇上的庇佑以及自身的努力來維係延續。


    迴憶起父親臨終前所立下的誓言,誓死不退,她再度揮舞起劍,向著李玄清狠厲地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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