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陳護法自府邸大門步入涼亭之中。


    “微臣拜見爵仙,不知有何仙諭降臨於下官。”


    陳護法身形微俯,行了個半禮,指尖靈力流轉,仿若抱元守一之姿,簡潔而不失莊重。


    縣尊早已親自告知,此位李爵仙乃是掌控白雲仙境全局之人,此事陳護法豈有不知之理?


    然而陳護法卻未將此放在心上,對待李爵仙的態度頗為淡然。


    “陳護法,本座喚你前來,欲詢問你幾個問題,並需你施以援手。”


    李金羽眼神微斂,這位陳護法定非池中之物,其是否暗中勾連那青雲邪修勢力,實難斷言。


    考慮到陳護法手中握有兵符,掌控著一方靈氣軍隊,李金羽展現出幾分謙遜,未曾流露出對陳護法舉止的不滿之意。畢竟他在白雲仙境雖有生死予奪之權,但這隻是表麵文章,豈能輕易動用兵符,挑起衝突?


    若此時激怒了陳護法,即便身為白雲仙境主宰,李金羽麾下無一兵一卒,又如何去抵擋對方的鋒芒?


    “爵仙但問無妨,微臣必傾囊相告。”陳護法從容應答,眼中略帶譏諷之色。在他看來,李金羽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讀書人,若非機緣巧合,焉能至此境地?


    李金羽淡然一笑,口中似無意般發問:“陳護法,你所統率的靈氣兵士幾何?兵械庫中又有何種法寶?朝廷每年又賜予多少修煉資源作為軍費?”


    “迴稟爵仙,微臣統轄四千五百修士,駕馭四百五十匹靈駒,更有三千長槍、五千飛刀、六千護體靈盾在手!”陳護法嘴角掠過一抹戲謔之意,眼中顯露出對李金羽的輕視之情。


    提及每年朝廷撥付的修煉資源,他故意繞過了聖旨的話題,直指軍機秘事。


    陳護法眉宇間的一絲輕蔑並未逃過李金羽的視線,但他並未表露任何不滿。此刻與陳護法針鋒相對,豈非自尋死路?


    在這動蕩的靈氣亂世之中,掌握兵權方能立足,這才是真正的立足之本!


    而這正是李金羽對陳護法種種舉動始終保持隱忍的原因所在。


    “可知,皇天敕封本座為子爵,其背後深意何在?”


    李金羽神色如常,麵上不見絲毫慍怒。


    “嗯?”


    陳護法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他將李金羽的退讓解讀為懦弱,而這也完全符合他對一個書生應有的看法——欺善怕惡,這才是書生的本質吧?


    他內心好奇,那位向來金口玉言的皇天,究竟為何要提拔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讀書人呢?他倒是想見識一下,這個書生又能給出怎樣的解釋?


    “還請爵仙解惑,此事微臣始終不解,隻以為爵仙您乃天生異稟,得皇天青睞,獨具慧眼!”


    見到陳護法這般反應,李金羽心頭暗喜,看來已經成功引起了他的興趣。


    “這是武將軍賜予本座的調兵令牌,半月之後,本座需領軍出征。”


    \"且看聖旨所指,你以為碧霄真人意欲何為?\"


    \"試問半月之後,我是否能如期奔赴前線,助力戰事?若延誤了此等天機時刻,屆時碧霄真人問責下來,又該如何應對啊?\"


    言畢,李金羽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陳校尉,顯然是想將這燙手山芋丟給他處理。


    陳校尉隨手接過仙令,覽其內容後,雙目圓睜,宛如銅鈴!


    原來是指武化極,那位威震朝野的武將軍,竟然是攝政王的化身?


    關於縣令之事,陳校尉略有耳聞,但他認為當下朝廷急需用人之際,碧霄真人或是攝政王此舉,或許是對李金羽才智的認可,給他些許恩賜作為籠絡。


    然而閱過仙令中的秘語,陳校尉才明白,實情遠非如此簡單。原來這位看似普通的讀書人,竟然與攝政王有著深厚的秘契交情。


    此次皇命,恐怕正是出於攝政王的授意。思及此,陳校尉心中對李金羽愈發輕視,原來他不過是有靠山的關係戶罷了,難怪能打破常規,一舉躍升為子爵之位。


    結合皇帝的聖旨以及攝政王的仙令,陳校尉很快領悟到攝政王意圖給這位書生鍍金,贈予戰功以堵悠悠眾口。聖旨中提及的白雲縣殺伐職權之變遷,便是為此而來。


    但這樣一來,卻打亂了陳校尉多年的謀略與未來的規劃。武朝危機四伏,邊境險象環生,他隱忍蓄力,正是等待關鍵時刻擁兵自立!


    手中握有的兵力愈多,他在大漠王朝的眼中便愈有價值。為岌岌可危的武朝赴湯蹈火、捐軀沙場,這絕對不是他的選擇!


    畢竟,在一個即將崩潰的王朝裏,他手中數千兵馬又能有何作為,扭轉乾坤?


    此刻,聖旨與仙令赫然擺在眼前,讓陳校尉陷入兩難之地。朝廷之意,竟是要他交出兵權,扶持這位小書生前線立功!


    若他交付兵權,將來武朝一旦滅亡,他將無處容身;倘若拒絕,則朝廷稍一緩手,定會清算舊賬,屆時他連小命都難保!


    頓時,陳校尉眉頭緊鎖,糾結不已。


    “看來碧霄真人之意,是要陳校尉你提供些軍事物資支援於我。”李金羽嘴角含笑,似笑非笑地道。


    身處困境中的陳校尉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這位小書生的算計之中!


    即便武朝行將滅亡,陳校尉若是存有異誌,此刻亦需暫且收斂。


    隻需將朝廷的意思搬出來,對方便不得不屈從。


    李金羽並未直截了當地要求兵權,而是索求軍事物資,目的就是為了減輕對方的警惕。


    畢竟,狗急還會跳牆,此刻他實在不敢輕易觸怒陳校尉。


    在這個動蕩的時代,掌控兵權方為關鍵。若向陳校尉索取兵權,無疑是要了他的命!


    那些兵卒即便歸他所有,也可能成為對方的心腹之人。


    留在身邊猶如定時炸彈,李金羽可不願冒此風險。


    “哈哈,爵爺與下官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既是碧霄真人之意,爵爺萬萬不必與下官客氣!”陳校尉爽朗一笑,言語間已默認了下來。


    聞聽李金羽並無索取兵權之意,僅求軍械物資,陳校尉不由得朗聲一笑,豁然而發。


    此子確乃書卷之儒,涉世未深,於大道法則與人心詭譎之處,尚欠磨礪。然而亂世洶湧,唯握有兵權者方能穩立乾坤。


    陳校尉先前猶疑,若是這儒雅少年竟欲染指兵權,他又該何去何從?此刻對方主動提及隻需軍需,此事便陡然變得簡單明了。


    “區區書生,在下蒙武將軍重托,半月之後須率三千修士,奔赴邊陲戍衛。”


    “然則現今,所需修煉資源、修煉資金乃至靈食供給皆難以籌備充足,此困境叫我如何應對?”


    李金羽搖頭歎息,麵上露出憂慮之情,意圖將棘手之事再度推至陳校尉麵前。


    他若直接要求修煉資源與資金,顯然有失禮節。然朝廷壓力如山,陳校尉不得不權衡其中利弊,畢竟對抗朝廷的後果,他是萬萬承受不起的。


    “近年朝廷受邊疆戰事牽累,每年劃撥我軍的修煉資源日漸稀薄。若非清風賊寇威懾白雲郡百姓安寧,下官定當隨爵爺一同赴邊疆立下赫赫戰功!”


    陳校尉輕輕一聲長歎,麵龐上的憂慮並無半點做作。他看著李金羽,心中暗誹:果然是書生意氣,大事難成,還需我傾力襄助!


    既如此,若這書生無意篡奪兵權,其餘所需不妨盡量滿足。屆時他若兵力不足,無力支援邊關,抑或隕落沙場,即便朝廷問責,亦與己無幹!


    沉吟片刻,陳校尉終究狠下決心,開口言道:“爵爺即將鎮守邊關,為蒼生福祉、為國之大義,本官此刻若還吝嗇修煉資源,實屬愧對朝廷信任!”


    “下官願供奉爵爺三千柄靈兵、修為戰甲一千套、布履八百雙、修煉糧食百車以及修煉資金千兩!”


    每報一項,陳校尉心頭便顫動不已,這些都是他的底蘊所在,此刻卻不得不拱手讓人。


    他並未察覺,自己正被李金羽巧妙地利用,還自以為做成了樁好事。他以為李金羽隻是在斤斤計較,殊不知自己早已踏入陷阱。


    “多謝陳校尉慷慨解囊,隻是修煉資金與修煉糧食,能否再多提供些許?”


    “在下根基尚淺,倘若無充足的修煉資金,隻怕難以招募足額的修士。而若缺乏足夠的修煉糧食,大軍尚未抵達前線,隻怕將士們便會饑餓難耐,腹中空空,又如何去抵禦強敵呢?”


    李金羽麵帶急切,垂頭喪氣,看似極為憂慮。他對陳校尉那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行為自然是洞若觀火。


    陳校尉口中聲稱留守此處,以防清風寨侵犯,實則是以其人數寥寥數百之由,不願割舍兵權,找個借口罷了。反正李金羽對此並不感興趣。


    然而陳校尉能夠提供如此豐厚的修煉物資,已然超出李金羽預料。他眼下故作可憐,其實是在試探陳校尉的底線。不論陳校尉是否願意再出血,對他而言並無損失可言。


    表麵觀之,李金羽的確空空如也,新晉封得的爵位所帶來的家底微薄至極,如何能支撐得起邊關的大任呢?


    那聖旨之意,莫非就是要李金羽借重白雲縣之力,遠赴邊疆支援邊防危局?


    果不其然,李金羽話音剛落,陳校尉便皺緊眉頭,略帶疑慮地瞥了他一眼,暗自思量著其中深意。


    他並未調動一兵一卒,隻是提供了些許修煉資源,這對於構建一支三千人的修真府衛來說,確乎是杯水車薪。


    小書童所言不虛,李金羽根基尚淺,僅憑這些資源,難以煉化出三千府衛修士的強大戰力!即便能勉強組建,隻怕還未抵達前線,府衛之中便會有餓死者和逃亡者層出不窮。


    陳校尉不禁對李金羽的境況憂心忡忡,遂即獻計道:“非常之時,需行非常之舉。縣衙寶庫裏,新近收繳了一萬兩靈銀,請爵爺不必客氣,盡管取用。”


    “此外,下官願傾囊相助,再捐出二百輛載滿靈穀的馬車,以及兩千兩靈銀供爵爺招募與培養府兵!”


    言畢,陳校尉頓覺心疼不已,恍惚間覺得此處並非爵府,更像是一個生生割他肉的屠場!


    若早知如此,他寧肯借口病體在家修養,也不願踏足這個地方。然而他知道,逃避無濟於事,該麵對的終究逃不過。


    “妙計!陳校尉雖僅為一名校尉,實則頗具戰略眼光!你的深明大義,我必當如實上報朝廷。”


    李金羽麵露欣慰,他察覺到了陳校尉內心的掙紮與痛苦。


    顯然,陳校尉已被他榨幹得所剩無幾,再想榨取更多已無可能。


    “爵爺請放心駐守府邸,黃昏時分,下官必將承諾之物送達府上。軍隊之事繁重,在下暫無他事,就此告辭。”


    陳校尉內心陣陣絞痛,那些應允的物資皆是他珍視之物,然而不交出又將麵臨失權之危。能保全兵權已是不易。


    自從與這位書生打交道以來,他總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但他旋即否認了這種念頭。


    從李金羽開口索取資源起,他心底便瞧不起這位看似閱曆不足的書生,實在不解為何攝政王會如此器重他,這讓陳校尉為自己感到萬分憋屈。


    他在朝廷效力多年,功績無數,卻始終未能得到晉升。而李金羽一句“屈才”,正擊中了他的痛點,身為一縣校尉,確實屈才了!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遜色於眼前這位年輕人吧?


    聽見陳校尉的話語,李金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想:想走?事情尚未了結!


    此刻陳校尉麾下的四千五百名士卒正閑散於軍營之中,正值我用人之際,不如讓他們助我一臂之力,也能省下我一筆開銷。


    念及此處,李金羽忙喚住欲離去的陳校尉:


    “陳校尉辛苦了,十五日的時間太過緊迫,我軍營及相關布置尚未完備。”


    雖然已經派遣了靈騎急傳,但何時能夠抵達,仍然難以估算。你麾下的修士若是有暇,不妨派遣一隊修煉者前往靈鹽礦脈,助我完成那些築基法陣的構建。


    清晨時分,他喚來了縣城的修真長史陳翎,心中早已盤算好了此事。


    原本,若陳翎能順從他的意願,他也無意過度榨取其潛力,然而對方並未將其視為同道,故而他隻得全力利用其價值。


    \"此計……\"


    陳翎感到無比憋悶,幾乎怒氣攻心,暗自腹誹這位年輕的煉氣士要求太過苛刻,竟欲讓他旗下的修士充當築基勞力!


    構築修煉營地與相關的護法陣法,隻需花費些許靈石雇傭凡人工匠便可,為何偏要動用修士之力?他豈不知軍隊乃是為了戰鬥而存在,而非充當勞役之用?


    這般目光短淺之人,真叫人不解攝政尊者的慧眼是如何看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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