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連馬速都沒有提起,那四麵八方漸漸匯聚的馬隊直接再次震驚了奔逃的每一位族長。


    厚重的步兵隊伍一點一點的壓來,像一片黑雲般緩慢卻又無法逃離。


    遠處匯集的馬隊隻是遙遙相望,但給人的壓迫卻勝似切斷了生機。


    後麵不知結果的拚殺,還是那麽激烈,可族長們都知道,那真的無關緊要了。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扔下了手裏的寶劍,“哐當”的聲響,像是被擊穿的大鼓,在每個人的心裏砰砰作響。


    震的心髒似乎都忘記了跳動。一個接著一個的扔下了武器,緩緩的低下了頭顱。


    身體像是丟失了最後的力氣,所有的情緒最終都化為一聲歎息。。。。。。


    張震山和楊景民的注意力根本就不曾被他們吸引,這幾個家族的族長隻會是這場戰鬥的邊角料,可能連露臉的機會都不曾擁有。


    隊伍壓著腳步,保持著完整的陣列,依舊穩步向前。張震山此時也駕馬疾奔,緊跟在了自己隊伍的後麵。


    而浮山所的步兵們,則小跑似的向鐵甲重步兩側展開,像兩隻翅膀一樣,把整個戰場都籠罩進去,他們不打算放過一個漏網之魚。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雄崖所的士兵們依然沒有注意到身後再次出現的敵人,他們殺的太專注了,殺的早就忘記了自己。


    可鼇山衛的士兵們是麵對著這個方向的,他們清晰的看到那支鐵甲大軍已經撲到了跟前。


    他們開始還以為那是自家大人的援兵,可等鐵甲重步走近了之後,那眼神中的殺氣,直接彌漫了戰場的所有人。


    他們這次真的是害怕了,之前人數占優,位置相當,大家可以頂住壓力,拚一把,無論麵對的是誰,畢竟有勝利的希望。


    可現在呢?對方身著重甲,陣列嚴整,訓練有素,還有備而來。大家都像泄了氣的皮球。


    陣線在一瞬間就分崩離析。四散奔逃。


    殺紅了眼的士兵,被血勇侵蝕的意誌,無所畏懼的殺氣,一瞬間都被理智取代。


    無論之前多麽果敢,多麽神勇,當看到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的事物時,人自然而然的就會選擇放棄。


    人性的本質誰也無法解釋,不隻是戰鬥,包括生活中的一切。


    即使有人選擇向死而生,有人舍生取義,可真正麵對生死考驗的時候,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呢?


    十米,五米,雄崖所的家丁們終於意識到了身後的敵人,他們通紅的雙眼在轉身的一瞬,就失去了裏麵夾雜的光芒。


    隻有崔公子依舊喊打喊殺的揮舞著寶劍,可身邊再沒有人去響應和擁護他了。


    可這一切在崔正傑的眼裏,真的沒什麽不同,有跟沒有都是一樣的。


    他怒吼著孤身上前,揮舞著沒有一點血漬的寶劍,狠狠的迎麵撞上如山般沉穩的鐵甲大軍,一槍刺穿頭顱,甩槍抽出。


    沒有任何阻滯的,依舊穩步,前進。甚至不需要提振士氣的呐喊和口號,因為對手,不配。


    沒有人知道崔公子在麵對寒芒一點一點的在視野中變大的時候,腦中浮現的場麵。


    是崔千戶恨鐵不成鋼的責罵?是母親千叮嚀萬囑咐的溫柔?還是最後變成弑父殺母,喪失人性的行屍走肉?誰在乎呢?


    無論你做過什麽?站在什麽高度,坐在什麽位置,身死,道消。一切除了隨風飄散,也隻能是過眼雲煙了。


    崔公子身後的家丁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轉眼就席卷了全身。


    他們似乎再也沒有力氣再唿喊著向前了,血勇漸漸的從眼底消散,無助和絕望慢慢的占據了腦海。


    即使崔公子用性命也沒能再次激發他們向前的勇氣。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崔公子那般,真正的失去了人性,變得隻有殺戮才能獲得活下去的快感。


    他們並沒有弑父殺母,反而他們都更想活著迴去,挺直胸膛炫耀自己英勇的戰績。


    可一切注定隻能是泡影了,一支支長槍準確,迅猛,不可阻擋的刺向家丁們的頭顱。


    即使他們下意識的躲閃,可對於後山堡的士兵們來說,動跟不動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難道他們還能有鬼僵的速度和無畏麽?


    每一支長槍都是槍尖透體而出,然後迅速的甩動抽迴,尋找著下一個被死亡預定了的角色。


    很快雄崖所僅剩的家丁們就死傷殆盡,鼇山衛那些剛剛還在交戰的家丁,不可避免的淪為了下一批被物色的獵物。


    “噗嗤,噗嗤”的聲響成了戰場上唯一的動靜,已經沒有人在唿喝和叫喊了。


    盡管有幾個拚死也要搏一把的家丁,奮勇的殺了過來。可抱著死誌的衝殺,智慧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裏。


    腰刀漫無目的地砍在了厚重的鐵甲上,然後頭腦一片空白的自己迎接著死亡的降臨。寒芒透體而出,又無情的甩槍抽迴。


    不能說這幾個真正的勇士毫無作用,最起碼砍在鐵甲上的腰刀,遲滯了後山堡隊伍的腳步,讓整齊的陣列出現了一絲明顯的缺口。


    可並沒有後續的攻擊跟上,缺口很快的再次補齊,然後依舊平推,毫無顧忌。


    兩邊浮山所的士兵們並沒有跟著向前,他們隻是圍成了半圓的陣勢,眼睜睜的看著後山堡鐵甲步兵碾壓式的屠殺。


    偶爾有幾條漏網的雜魚,也被眾人一擁而上,刺成了篩子。


    這二百浮山所的士兵是幸運的,因為他們不是這支鐵甲大軍的敵人,他們第一次戰鬥就很好的曆經了鮮血的洗禮,而且是目睹了敵人被屠戮的鮮血。


    骨子裏必勝的信念已經像一顆種子生根發芽,他們的未來必將光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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