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千戶所之行收獲不菲,張震山也是沒有一點驕縱,既然楊大人捧了場子,自己也不能不識抬舉。


    連忙對楊大人拱手道“大人,下官主管收鹽司已經力有未逮,千戶所兵事就請大人再尋他人代領吧。


    而且我覺得我們收鹽司的成立一定會對鹽政巡檢造成巨大影響。以東林一脈的作風,絕對不會罷休,我們還需早作打算呀。”


    楊景民萬萬也沒想到迴報來的這麽快,而且他覺得這是聖上早就安排好的任命,就是考驗自己的忠心。


    現在自己不隻得償所願,還能在聖上那裏表露真心,楊大人激動壞了。對張震山更是讚賞有加。


    對於他的擔憂,直接表態道“張大人不必憂慮,我即日起便加緊訓練士卒,絕不會讓鹽政巡檢的鹽丁們再為非作歹。


    也絕不會讓那些豪族大戶們再欺壓我們浮山千戶所的軍戶們,我要為大家撐起這片天,還大家一個朗朗乾坤。”


    張震山也是心中偷笑,這楊大人莫不是真把我當成錦衣衛了?這說起話來句句表忠心,當真是一片赤誠為社稷呀。


    可能每一個為國為民的忠臣良將都迫切的渴望能得到聖上的認可和支持吧。


    不過往往忠心和赤誠都被辜負的體無完膚,奸逆和背叛卻被捧的如魚得水。


    劣幣驅逐良幣在哪裏都不過時。


    張震山此時甚至有種直接加入錦衣衛算了的衝動,可熱血很快就被冷靜侵蝕。


    錦衣衛不是不能加,但小命總歸是第一位的,要是能得到一個在外發展,不必執行任務的位置,倒也不錯,畢竟這牌麵是真好使。


    下次見到董方可得好好感謝一番,今天千戶所之行能大獲成功,還能升官加爵,全賴錦衣衛招牌所賜。


    而自己跟錦衣衛能有所關聯,全是董方一力為之,真是一飲一啄皆是天定,一因一果必是有緣。


    不成想那天湊巧救下董方,竟為自己帶來了這麽多因果。


    眾人又寒暄了一陣,便準備各自迴返,此次千戶所之行對每一個百戶和總旗來說都是收獲巨大的。


    還未出門,楊景民又謹慎的出言警告了一番。


    “我們浮山千戶所實力尚弱,跟其他幾方相比大有不如,雖然我們達成了一些契約和協定。


    但越晚被發現,我們就擁有越多的時間發展,備戰。所以,大家迴去後隻管埋頭苦幹,多的一概不要多言。


    省的到時候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煩。”說完還瞥了瞥張震山的位置,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每個人都神色鄭重的點了點頭,就算楊大人不說,他們也知道輕重,錦衣衛的大名大家如雷貫耳。


    一旦招惹了他們,即使他們有靠山也保不住自己,何況他們沒有。所以任誰也不會多言,給自己找麻煩。


    而且張大人肯定不是錦衣衛,自古以來就沒有錦衣衛在明麵上為官的,估計也隻是替錦衣衛傳遞個消息什麽的。


    大家想討好還來不及,誰會傻乎乎的往外說。就算說了又有誰信呢?說我認識錦衣衛麽?


    待眾人都出了衛所,隻餘楊景民一人時,他卻還在細細迴想張震山的一舉一動。


    盡管也有跟其他所有人一樣的想法,都覺得張震山不可能是錦衣衛,但不知為何,他楊景民就是有一種冥冥之中的直覺。


    這年紀輕輕的張副千戶,將來不止會是錦衣衛,還會是整個山東,乃至整個大明的錦衣衛頭子,甚至這都不是頂峰。


    因為他太驚豔了。年輕,實力,城府,談吐,閱曆,心機,哪一方麵似乎都無懈可擊。


    讓人找不到擊敗他的弱點,一向目中無人的楊景民第一次被一個跟自己兒女般年紀的晚輩折服。


    (說一句題外話,一個人能讓別人佩服,才能真的隻是其中很小的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身居的地位,背後的勢力,達成的成就。


    就像張震山在楊景民眼中代表著聖上的背影一樣,很自然的讓人生出佩服和折服。其實真的名副其實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反正在之前的楊衛眼中,張震山也沒什麽出眾的地方,隻是嫉妒他恰逢時運罷了。)


    而此時正迴返後山堡的張震山卻對此一無所知,因為關寶就在身邊一路相送,還總想旁敲側擊的打聽董方跟自己的關係。


    不過隻能讓關寶失望了,因為張震山自己都沒定義董方和他的關係。


    是恩人?可恩情早就還了。


    是兄弟?可卻被自己親自斷了聯係。


    是伯樂?自己可從沒表露過想要加入錦衣衛的打算。


    不過現在反倒是張震山有所虧欠了。


    辭別了關寶,一路迴返的路上,張震山一直在擔憂接下來需要麵對的局麵,因為現在自己已經不再是隱藏在台麵下的棋手了。


    他已經成為浮山千戶所的副千戶,還把整個千戶所的鹽政接管了過來,接下來必定會麵對鹽政巡檢或是鼇山衛指揮使的正麵打擊。


    自己準備好了麽?新上任的楊大人會幫助自己麽?即墨知縣雖然隸屬宦官一係,可真的會像關寶宣告的那樣,支持自己麽?


    實力的增長,永遠伴隨著更大的壓力。要想擁有更高更大的舞台,就必須麵對隨舞台而來的競爭和打壓。


    不過一切的壓力都隨著鹽政巡檢和鼇山衛指揮使相繼開展的動作,煙消雲散了。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幾日間,新上任的鹽政巡檢先是動員了大批匠戶,民壯,在上次鹽政巡檢和浮山千戶所大戰的位置,修建了一個大院子。


    外圈都是兩米高的圍牆,夯土砸實,十分堅固,裏麵是十多間小院子,供入駐的商行們使用,可以說是之前鹽場的加強版。


    不僅防禦力大增,也排除了所有不穩定的因素。因為這次允許入駐的商行都是東林黨一脈,其他任何商行都不允許入駐。


    甚至連官鹽的地方也沒留,這是打算直接取締官鹽,裝都懶得裝了。


    然後把膠州各大家族商行支援過來的家丁護衛,統統分派出去,把即墨縣城各個通路全部封死。


    凡是見到運送鹽粒的人和商隊,統統拿下,輕則抄沒,重則搶貨拋屍,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那些本地派的商隊也都遭了殃,他們都是鼇山衛那邊過來的,有賣鹽的,有運送自家鹽粒的。


    不過在鹽政巡檢手下的家丁們眼裏,隻要不是自家商隊和熟人,統統拿下,反正大人給的命令就是如此。


    而且這次鹽政巡檢拿出的是官方的許可,合理的利用鹽政巡檢主管鹽政的權利和職責,不給任何人留下把柄。


    他不像之前鹽政巡檢那般粗獷和大條,顯然是得到了東林一脈高人的指點,打算以文禦武,拿出東林黨的看家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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