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登萊巡查帶著一人駕馬往南而去了,其他家丁則往北而逃。”


    一個滿身是血,臉上傷口還未包紮的鹽丁匯報道。


    鹽政巡檢心思流轉,那關大人隻是圖財,跟我並無太大糾葛,不過經此一事,也算結下了梁子。


    而且他身處宦官一係,跟我東林一脈水火不容,一旦他有機會上報,一定會把整件事的原委添油加醋的匯報。


    到時候恐怕不利於我掌控局麵,還是拿在手裏的好,哪怕最後當成籌碼,跟宦官一係交易呢,也不見得吃虧。


    “你去城裏,取來幾匹好馬,帶上幾個還有戰力的兄弟,把那關大人給我抓迴來,不論死活,能生擒最好。”


    對著剛才匯報的鹽丁吩咐道。


    鹽政巡檢掃視一圈,看著身邊僅剩的二十個左右鬥誌昂揚,百戰精銳,由衷的肯定,但其中的苦澀和惋惜也久久不散。


    現在還不是感慨的時候,帶著大夥又奔著鼇山衛指揮使那處戰場而去。


    而此時關大人和老家丁已經駕馬跑出了老遠,直至發現了三個駕馬擋在路中間的類似大明士兵打扮的軍士,才停住腳步。


    這年頭能穿這身衣服的肯定不是大明士兵,因為士兵們穿不起,也沒人給換,所以隻能是接自己的人。


    關大人大喜過望,連忙降下馬速,走到近前,頓了頓,把狼狽的樣子收斂一番,


    拱手道“董大人,真是信守承諾,說在南方等我,竟親身等待,實在是不勝感激。”


    董方根本不願意多搭理他,保持著錦衣衛一貫的高冷和嚴肅。


    不做任何動作的表情的道“你們打敗了?那麽多人,竟真的被鹽政巡檢打敗了?”


    關大人有些不自然的答道“並非是鹽政巡檢手下的鹽丁強呀,都是那些膠州東林一黨調派過來的家丁護衛,清一色的武者,二品武者也有數位,要不然怎會如此呀。”


    說完還大感悲憤,好像自己出了多大的力似的,輸那也是力有未逮,而非實力不濟。


    董方太清楚這些官員演戲的本領,從他們嘴裏說出的話,能信就有鬼了,除了敗了的事實,其他基本都是編的。


    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又問道“就你跑了出來?即墨知縣和鼇山衛指揮使呢?”


    關大人又作出一副同僚被害,心中悲憤的樣子,哭滴滴的開口道“方大人已經為國盡忠而去,曹大人恐怕也是難逃一劫呀。”


    說完還搖了搖亂蓬蓬的腦袋,用手擦了擦無淚的眼睛,看的身邊跟著的老家丁都感同身受,不過人家是真的擠出了淚水。


    董方眉頭皺了皺,自言自語道“這鹽政巡檢本事倒也不小,一下子就把膠州南部這幾個官員全部拿下。


    他背後的東林黨真能擺平一切?好像不見得這麽簡單吧。”


    關大人側耳傾聽,這種本事那是手到擒來。


    也是諂媚的開口道“董大人,可有什麽想法,我迴去一定加在奏折中,不論別人如何上報,我的奏折那是直入宮中,絕對水到渠成。”


    董方本來鄙棄的神色卻收斂了一番,因為他想到了剛才麵見的張震山,


    試探的開口道“倒是有些不登大雅的想法,不知道關大人能不能幫點小忙了。”


    關大人喜形於色,忙作關心狀,急切開口道“董大人請說,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絕不含糊。”


    董方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有一遠房親戚,現在浮山千戶所一墩堡任總旗官,不知能否。。。。。。”


    關大人緊皺的眉頭緩緩放鬆,又吐了一口濁氣,滿臉自信,拍著胸脯的承諾到“董大人,盡管放心,我一定盡力關照另弟,相信提拔之事很快就會傳到膠州,傳到浮山千戶所去。”


    董方也是安心了不少,算是聊表歉意吧。可想到後山堡的情況,還是囑咐了一句。


    “不必摻和進此次事件,提拔也不急,等此事平息之後再作安排即可。”


    關大人也是頻頻點頭,直言道“董大人真是深思熟慮,不摻合進這破事裏最是明智,要不然準會卷進這漩渦之中。”


    兩人通過此事關係也近了不少,主要是董方態度不再那麽冰冷。幾人從小道繞行膠州而去。


    沒過多久那幾個驅馬追來的鹽丁就奔過了此地,直奔南方而去。沒跑多遠,就被一棵砍斷的大樹,擋住了去路。


    幾人也是嗤笑不已,都以為這是登萊巡查故意砍倒的,用來阻擋他們追趕的進度。


    可當幾人下馬,準備搬開這擋路的大樹時,不遠處突兀的走出了幾個軍戶打扮的壯漢。


    各個體型壯碩,跟以往軍戶的形象天差萬別。每個人都手持長槍,麵帶微笑,似乎根本不在意鹽丁們身上的血汙和殺氣。


    鹽丁們都是剛經曆過屍山血海的,殺心大起。竟有人敢蔑視自己,那就是活膩了。


    不過卻強裝笑意,開口道“幾位是去哪裏做甚呀?”


    這幾人自然是張震山幾人,畢竟應人之事,還是得做好收尾的工作。


    張震山開口道“我們哪也不去,就是等你們的,至於做什麽,你們馬上就會知道了。”


    說完還笑嘻嘻的擺了擺手,似乎隨意的不能再隨意了。


    幾個鹽丁大怒,身上的殺氣不可抑製,甚至聚成實質,直撲張震山幾人。


    可想象中的跪地求饒或是轉身就跑並沒有出現,幾人反而毫不在意的打趣著幾個鹽丁。


    好像是嘲弄他們兇神惡煞的樣子,沒有一點急促和慌張。


    鹽丁們也是各個表情各異,有的以為這是幾個愣頭青,有的覺得這幾個小子沒見過世麵,隻有其中領頭的那個生性謹慎。


    覺得眼前的幾個軍戶不是常人,看他們談笑風生,渾不在意的樣子,絕對是見慣了大場麵的。


    可身後幾人都不以為意,都躍躍欲試準備衝鋒的架勢,領頭的鹽丁也沒什麽好說的,他自信以身邊幾個兄弟,絕對穩操勝券。


    用眼色示意幾個弟兄,緩緩得向張震山幾人接近。


    可張震山他們何等機智,趕忙上前吆喝,就站在橫倒的大樹後麵兩三步的樣子。


    這個距離剛好是鹽丁們跨過大樹立足未穩,想衝衝不起來,想跑跑不掉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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