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方也不惱怒,解釋道“那都是道聽途說,人雲亦雲。


    錦衣衛哪有這麽可怕。我們也都是底層的百姓選拔而入。


    的確是有世襲的錦衣衛,可那些人都在京城裏當大爺養著,根本不會來其他地方指手畫腳。


    至於你說想多活幾年,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雖說一旦入了錦衣衛,便隻能死著出去,那也是因為他們知道了太多不能公之於眾的秘辛。


    擔心被泄露出去,不得已而為之。”


    張震山還是搖了搖頭,似乎一點也不心動。


    不過卻靈機一動,開口道“不知道你們錦衣衛有沒有番外人員?


    就是不用完成任務,不用接受領導,不用了解那些機密的人員。”


    董方一臉鄙棄的看著張震山,心裏不由的罵了出來“那還是錦衣衛?什麽也不用負責,直接領俸祿?”


    張震山還以為董方沒懂,又補了一句。


    “隻要給我個錦衣衛的腰牌就行,辦起事來也方便多了。”


    董方差點沒再次血崩。原來在張震山眼裏,錦衣衛唯一的作用就是那塊牌子,其他一無是處。


    選擇性的遺忘了這段不太正經的問話。董方拱了拱手,對著張震山道“張大人,既然尋不到我那些同僚,便到此為止吧。我也是時候告辭了。


    總旗大人得不到我們小旗的消息,一定心急如焚。我必須盡快歸隊,把大家盡沒的消息傳迴去。


    說不定還會影響總旗大人其他的布局。”


    張震山也沒多大驚訝,畢竟人家還身背重任,早晚都得走。現在隻是走的急切了點而已。


    可眼神卻不時的瞥向董方騎著的馬匹,雖沒明說,可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了,他張震山想要馬,還是這種好馬。


    董方無奈的搖了搖頭,拱了拱手。開口道“張大人救命之恩,我必有迴報,等這次迴返膠州,我便差人為大人送來幾匹好馬。以迴報大人相助之誼。”


    張震山也是麵露笑容的拱手迴道“董大人一路順風,保重。”


    “保重”董方騎著大馬直奔縣城以西而去,那應該是錦衣衛總旗所在的方向。


    一迴到後山堡,張震山就召集了核心幾人,他知道,董方這一迴去。錦衣衛總旗那邊一定會直接對鬼僵潮動手。


    總旗本身就是四品武者,對付僵潮中的僵將手到擒來。之前是顧忌鬼僵數量太多,擔心陷在僵潮中,衝殺不出來。


    可現在派往各個方向的一隊小旗,都已完成任務,迴返匯合。隻差董方這一隊。一旦董方帶著消息迴去,那就是進攻僵潮的信號。


    當總旗大人看到董方小旗的慘狀,一定會勃然大怒。畢竟一整個小旗隻餘下一人,那都是跟著自己的兄弟。


    大怒之下一定會直接殺進僵潮,解決藏著的僵將。


    那縣城之圍立解。鬼僵群就會四散而出,即墨縣城是沒什麽大事了,可其他屯堡卻不見得。


    到時候整個膠州南部一定到處都是逃難的饑民和百姓。必須得提前安排,爭取多拯救一些民眾。


    不隻為了壯大後山堡的實力,但求能讓這天下少死一點苦難的人吧。


    而且鹽場被一把大火燒盡,各個商行,鹽政巡檢都死傷慘重,大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必須得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才行。


    張震山對著幾人說出了心裏的擔憂。第一件事倒還好,多準備些小院,物資,士兵們多出去營救一些百姓,也就解決了。


    可第二件事卻茲事體大,一旦弄不好,整個後山堡都會成為眾矢之的,鹽政巡檢和商行才不會管你們是殺鬼僵還是殺人。


    隻要找到了一個冤大頭,把屎盆子狠狠的扣上,狠狠的吸血就行了。真正的結果一點也不重要。


    大家都冥思苦想,低著腦袋,不知怎麽解決。


    張震山視線掃了一圈。隻有馮道全一人胸有成竹,不時的看向張震山。


    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馮道全說來聽聽。


    緩緩起身,向著大人的方向拱了拱手,開口道“大人,下官有上中下三策,不知大人想想聽哪一策?”


    張震山沒什麽猶豫的,直接道“從下策開始說。”


    眾人也都側耳傾聽,看看這三策究竟為何。


    馮道全緩緩開口道“這下策,十分簡單。就是什麽也不做。任由事態發展。


    鹽場被毀這等大事,自然會吸引周邊所有人的目光。裏麵各方勢力都有涉及。


    他們一定會相互攻訐,相互推諉,最後會變成什麽結果,沒有人能預料。


    我們照常發展,就當沒發生過。即使有人調查,可也毫無證據。根本查不到我們頭上來。


    但後麵整個膠州的局勢,可能會變的很糟,甚至超過現在縣城被鬼僵圍困的態勢。


    對我們的發展也許會有好處,但更多的是壞處。


    所以我不建議采取下策。”


    每個人都細細考量馮道全的計策,不時的肯定和疑惑。


    張震山看著手底下這些軍戶們,認真思考的模樣,也是不由得開心。


    要是從前,這些軍戶哪有機會思考問題,吃飽穿暖就是他們一生最大的問題,整天就圍繞著生存和活著打轉。


    現在竟也開始學著思考問題了。也是一個極大的轉變。


    其實一開始,張震山就沒考慮過其他人會提出建議。畢竟一直以來都是張震山自己拿主意,大家照辦。


    可現在有了馮道全的加入,張震山算是多了一個可以參謀的人選,其他人完全就是過來上課的。


    畢竟以後要是分派出去,總不能一點計策也想不出吧。


    就當是給大家提高提高覺悟和見識了。


    馮道全頓了頓,又繼續道“這中策,大人曾經使用過。


    那就是再散布謠言,把一切都推到海盜頭上去。而且經過上次的大戰,海盜算是跟鹽丁們結上了大仇。


    這次再伺機報複,也完全說得通。


    即使有人懷疑,說海盜已經來過一次。不可能再來了。


    但也一定會傳出風聲,正是因為來過一次,才能洗脫再來一次的嫌疑。


    正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兵者詭道也。


    以那些大人物疑神疑鬼的性子,絕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到時候再查不到別的線索,這個大鍋一定還得扣到海盜頭上去。


    不過後果可能會對我們有些影響。因為登萊巡查海防道關大人,還在即墨縣城。


    浮山千戶所防守官,鼇山衛指揮使也都在。隻要鹽場再次被海盜攻擊或是摧毀的消息傳過去。


    整個膠州南部一定會徹底掀起對海盜的徹查,畢竟這是狠狠的打了幾位大人的臉麵。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臉。


    幾位大人一定會傾盡手裏的力量,掃蕩海盜的蹤跡。


    而且幾位大人被鬼僵圍困的怒氣,也正好尋了對象,發泄出去。


    到時候整個膠州南部將再無海盜的生存空間,也間接導致私鹽販子生存空間受到擠壓。


    到時候遍地都是營兵,鹽丁,和各個商行的人馬。


    那我們收買私鹽的產量就會大大減少,我們的收入就會大受影響。


    甚至在嚴重一點,我們將會收不到私鹽,除非我們跟鹽政巡檢撕破臉皮。直接開戰。


    我知道開戰是早晚的事,但大人應該是覺得還不到時候。


    所以,這中策,我也不建議選。”


    這次張震山也是頻頻點頭,覺得馮道全說的非常有道理。這些即使自己能想到,可絕分析不到這麽透徹和細致。


    總會有所遺漏,到時候一定會導致更大的紕漏。


    現在有人能提出方法,自己隻需查缺補漏,細節糾錯,自然簡單省力的多。


    再看看周圍的兄弟們,都是暈暈乎乎,眼神中不自覺的透露出不解和迷惑。


    看來以後還得多讓大家跟著上上課,好好增長增長見識。


    馮道全似乎也看出了張震山有意栽培眾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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