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鬱新辭大喊一聲,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看見奶娘鬆手引爆火藥的瞬間她不是選擇逃命,而是義無反顧地衝向阿爹鬱成,生死已經完全被拋在腦後。


    付修融見她衝了過去,亦是想也不想就追了過去。


    二人身後是已經火速放下鬱清歡的鬱懷逸。


    不過關鍵時刻他並沒有轉向父親,而是轉向了奶娘。


    意圖抓住那根絲線。


    可他終究慢了一步。


    等他閃將到奶娘身邊時,鬱寧已經到了奶娘身後,抬起一掌毫不猶豫地拍向了奶娘的天靈蓋。


    在奶娘還沒咽氣的時候,他又閃身到奶娘麵前。


    雙唇勾起,捏著奶娘的下巴對她說:“你既知道霜露白是無人能解的毒藥,可知道那東西是誰做出來的?”


    奶娘已經七竅流血,再也說不出話了。


    隻是眼睛還沒有閉上。


    正死死地瞪著鬱寧。


    鬱寧笑得更加得意。


    “那是我的阿引年少時就做出來的東西。我難不成會辨別不出來?配合你演戲演了這麽久,夠意思了。就憑你還想向我報仇,配嗎?區區螻蟻,你拿什麽向我報仇?下輩子吧!爺我沒耐心了!”


    說完哢噠一聲,直接捏碎了奶娘的下巴。


    然後將死不瞑目的奶娘像丟垃圾一樣扔到旁邊。


    哪裏像是中了毒的人?


    他無所謂地拍了拍手,斜睨向鬱成:“你還要拖多久?答應告訴我的事情,該告訴我了吧?我沒耐心了!”


    鬱成已經被鬱新辭和付修融扶起。


    身子雖虛弱了些,臉色卻也漸漸地緩和了。


    亦不是中毒的模樣。


    所以這整個屋子裏,真正中了毒的隻有地上的宋沉安、鬱弘,還有宋薇嵐和鬱清歡母女。


    那所謂的火藥也沒有引爆的跡象。


    鬱新辭這方明白:這一切阿爹應該早就知曉的。


    “你幾時有過耐心?”


    鬱成看也不看他。


    而是掃了掃躺在地上的奶娘,悲歎一聲,對鬱寧道,“我說過叫你別殺她的,她也是個可憐人。”


    “少假惺惺了!”


    鬱寧瞪他一眼,慢慢朝他走去。


    諷刺的笑容伴著他的步伐一點點朝著鬱成靠近。


    “你讓我看這麽一出大戲,讓她捅出來這麽多秘密,你覺得她還能活?哼!你得謝謝我,謝我替你殺了她!替你清理了門戶!”


    “不可理喻!”


    鬱成不想搭理他。


    擦幹淨嘴角的血跡後,他倍感欣慰地握住了鬱新辭的小手。


    再看看鬱新辭身後的付修融,甚是欣慰。


    隨後,鬱懷逸也走了過來,擋在即將走到他麵前的鬱寧麵前,攔住了鬱寧的去路,將他穩穩地護在身後。


    老父親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逸兒,辭兒!”


    鬱成喃喃。


    還沒對兩個孩子說些什麽,已不太可能站起來的宋薇嵐竟然破天荒地爬了起來。


    她搖晃著搖搖擺擺的身子慢慢走到鬱成跟前,


    看了又看。


    再迴過頭去看鬱寧。


    而後是被綁縛在地上的鬱弘,漸漸捏緊了雙手,扭過頭來咬牙問鬱成。


    “老爺,奶娘說的我不信。我要親口問問您,當年我入府之前在宋家失身於您,是假的,對嗎?”


    鬱成沒說話。


    宋薇嵐的拳頭捏得更緊。


    她再問鬱成。


    “那我再問您,這些年那個畜生每次進入我的房間淩辱我,您一直都知道,對不對?”


    鬱成再次沉默。


    宋薇嵐的手捏得不能再緊了。


    她的指甲不自覺地嵌入了手心的肉裏。


    可是宋薇嵐並感受不到疼痛。


    她最後問鬱成。


    “老爺,妾身再問您一個問題,我們、我們夫婦這麽多年,我、我在鬱家這麽多年,您到底有沒有一絲絲愛過我?”


    “從未!”


    鬱成終於開口了。


    他看著宋薇嵐的眼睛,是那樣冷靜。


    一個從未,也根本沒有任何猶豫。


    宋薇嵐聞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才明白,自己自始至終不過都是一個笑話。


    兩行滾燙的淚珠從她緊閉的雙眼中奔瀉而出,順著兩頰滾落。


    已經在搖擺的身子險些站立不住,卻還是倔強地想要問清楚那個問題。


    她狠狠吸了一口氣,喘息聲中伴著縷縷顫音,閉著眼問鬱成,“那沈君琢和季雲引呢?你、你愛沒愛過她們?”


    “愛過!而且一直愛著,從未停止!”


    鬱成又是不假思索的迴答。


    他說:“君琢自年少時便伴在我的身邊,把一輩子最好的時光都給了我。我們年少相知、相愛、相伴成長,可惜老天爺不公,沒能讓我們長相廝守。在我心中,無人能頂替她的位置!”


    他又說:“雲引是意外走入我生命中的。我以為我不會對她動情,我隻會遵照君琢的命令一直照顧她。


    可惜我錯了,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之後我發現我根本難以抵擋她的美貌,更抵不住她的溫柔,她就像一株天降的仙草,漸漸撫慰了我痛失君琢的傷口。”


    “明白了!”


    宋薇嵐的淚繼續滾下。


    哭著哭著,她竟笑了起來。


    “所以我從來就沒有入過你的眼!所以你從來就沒把我當成過你的女人!所以你不碰我!所以你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混蛋侮辱我!所以你親眼看著我生下他的孩子!”


    “哈哈哈哈!”


    “鬱成啊鬱成,原來一切都是錯啊!”


    “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錯把他認成了你,我錯把自己給了他,卻以為那個人就是你!我錯以為你對我有感情,即便比不上沈君琢,也絕對不會差!可你告訴我從未,你從未喜歡過我,你也從未愛過我!你知道這是什麽滋味嗎?”


    宋薇嵐拍著胸口。


    “痛!”


    “很痛很痛!”


    “鬱成,我癡癡愛了你半輩子,可你就像一個看客,自始至終都在看我的笑話!你用你的無情和冷酷毀了我所有的期待與驕傲!”


    “我恨你!”


    “鬱成,我恨你!”


    宋薇嵐一字一句地說道。


    痛斥完鬱成,她又說:“你愛季雲引是吧?那我告訴你,是我,是你從未愛過的我,在十二年前親手殺了你深愛的季雲引!你恨我嗎?”


    宋薇嵐的話是對著鬱成說的。


    可是才剛說完,脖子就被鬱寧掐住了。


    他的眸子瞬間變得陰寒無比,將宋薇嵐整個提溜了起來,怒問道,“賤人,你說什麽?你說是誰殺了我的阿引?”


    “是我!我殺了你的阿引!”


    宋薇嵐的脖子被死死地掐著,唿吸已經十分困難,脖子和臉上的青筋一條條都蹦了出來。


    就在鬱寧要一把掐死她的時候,她從牙縫裏擠出來。


    “恨我吧!哈哈哈!這是你們欠我的!我告訴你我怎麽殺她的,那是十二年前,有個人找到我,並且給了我一瓶毒藥,說叫做桃花怒!


    隻要給季雲引服下,她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我以為她是騙我的,可是我下藥的第二天,季雲引就真的死了!死的透透的……啊……”


    話還未說完,宋薇嵐直接被扔了出去。


    伴著砰地一聲巨響,砸在了院子裏。


    砸在正在被猛叔救治的鬱清歡麵前不遠處。


    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來的宋薇嵐看著女兒,再也藏不住心中的愧悔,嗚咽一陣後,她對鬱清歡說。


    “清歡,你是對的!阿娘真的蠢!阿娘蠢的無藥可醫!阿娘這輩子活的就是一個大笑話!阿娘教不好你,更教不好芙兒和端兒。”


    “阿娘!”


    鬱清歡意識到了不對勁,趕緊朝著阿娘爬過去。


    連救治也顧不上了。


    宋薇嵐哭著搖頭,眼裏皆是不舍。


    她泣不成聲道:


    “清歡,你很聰明,也很乖,以後、以後就乖乖地做趙雲安的妻子,有他疼你,阿娘放心!”


    “阿娘,不要!不要!”


    鬱清歡急得手腳並用,細嫩的小手被劃破了也顧不上。


    隻想快點爬到阿娘身邊,救下自己最親的親人。


    可是已經晚了。


    她還沒爬到宋薇嵐身邊.


    宋薇嵐就拔下了頭上的金簪,狠狠地刺入了胸腔,伴著一口淤血出來,徹底倒在了血泊裏,倒在了那個大雪紛飛的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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