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


    鬱新辭停下腳步,幽冷的目光落在宋沉安身上。


    付修融隨著她一起停下,手卻沒鬆開。


    “沒、沒……”


    宋沉安有些慌不擇言,用最快的速度將臉上的驚駭掩藏好。


    饒是如此,敏銳的鬱新辭還是聽出了異常。


    她的視線深鎖著宋沉安,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沒什麽?”


    “我沒、沒……認得你。”


    宋沉安不敢與鬱新辭對視。


    慌亂過後,他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付小侯爺,賤內之事是個誤會。沒有人殺她,她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我們明日就去和林大人說明情況。”


    “哦?是嗎?”


    付修融悠悠地反問。


    他看向宋沉安,帶了幾分戲謔和意味不明,“如此說來,此事與鬱姑娘便沒有任何關係了,是嗎?”


    “是!”


    宋沉安沉聲迴。


    依然不敢看鬱新辭的眼睛。


    鬱新辭越瞧越覺得古怪。


    本還想繼續往裏走,來個一探究竟。


    卻聽付修融說:“也行。不過聽說你家夫人拿了鬱姑娘不少銀子,這我得帶走,宋大人可有意見?”


    “沒、沒有。都是賤內不懂事。”


    宋沉安趕忙讓人抬了滿滿一箱子銀錢過來。


    足足一萬兩整。


    鬱新辭看著,眼眸深深地眯了起來。


    “怎麽了?”


    付修融注意到了身邊人的異常。


    鬱新辭搖頭,“沒什麽,就是這銀子……數量不對,我、我隻給了宋王氏一千兩。”宋王氏倒是想要一萬兩來著。


    可她沒給。


    “明白了。那這沾了血的錢咱們不要了,全部捐給衙門吧,你虧空的那些我迴頭給你補上。不過宋王氏並不是摔死的,她是被人用掌力擊打天靈蓋活活打死的。”


    付修融附在鬱新辭耳邊低聲說。


    隨後讓張捕頭的人抬著錢離開。


    隻字不提案情一事。


    鬱新辭也曾親眼細看了宋王氏的屍體,卻怎麽都瞧不出來宋王氏的死因,驀地有些詫異,畢竟以她對付修融的了解,這個男人是不會拳腳的。


    他怎麽一眼就看出了宋王氏的死因?


    “那你不查了?”


    鬱新辭問付修融。


    付修融淡定地搖頭,“不查了。我雖是大理寺的人,尋常所做的便是推案斷獄,卻不是什麽案子都想沾手的。既然確保不會波及你,我才懶得管。”


    鬱新辭:“……”


    最近這人總是在她麵前晃。


    還毫無保留地刷存在感。


    真弄得她有點兒哭笑不得。


    “走吧,再在這破地方待下去,看那姓宋的猥瑣眼神,我會忍不住想揍人。時間不早了,送你迴家。”


    付修融當真不再插手此事。


    前提是宋沉安連夜就去京兆尹說明情況。


    至於林大人怎麽處置,他並不擔心。


    鬱新辭也不好再說什麽。


    隻能隨著他的步伐往外走。


    路過宋澤身邊時,那宋澤還在色眯眯地盯著她,時不時還舔舔唇,簡直惡心至極,氣得鬱新辭想直接賞他一劑毒藥。


    付修融也受不了這樣惡心的目光,經過宋澤身邊的時候突然橫腳一踢,將宋澤踢的‘嗷嗚’慘叫,控製不住地蹦了起來。


    他卻反手給人扣上了帽子。


    “宋二少,你別欺人太甚!不知道我是個病秧子嗎?如此傷我,萬一有個好歹我看你怎麽賠!哎呀,我的腳好痛!”


    鬱新辭:……


    這人?


    真的不是被奪舍了嗎?


    鑒於某小侯爺的‘無恥’,鬱新辭也忍不住牽了牽唇。


    隻是笑容還沒消失,她就覺得背後一陣寒芒,隱隱之中,總覺得在哪個幽暗的地方有雙眼睛在暗暗盯著她。


    ******


    迴到鬱家已是深夜。


    鬱新辭累了一天,早已是精疲力盡。


    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休息的時候,鬱成出現在她的屋裏,開聲就是:“福叔說你去了宋家?”


    “是。”


    鬱新辭沒有否認。


    鬱成的臉立即拉了下來。


    他大步走到鬱新辭跟前,喝道:“誰讓你去宋家的?”


    那架勢,恍如被激怒的暴君。


    從小到大,鬱成還沒有這樣兇過她。


    也沒有這樣兇過任何人。


    鬱新辭當即被嚇得心腔一震,委屈的淚也不爭氣地滾了出來。


    可是想到宋王氏的話,她還是倔強地反駁:“我自己想去,不行嗎?”


    “不行!”


    鬱成大聲嗬斥。


    將她一把拉到秋風院的院子裏,冷聲下令,“跪下!跪在這裏向你阿娘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去宋家,再也不見宋家人!”


    “為什麽?為什麽我不可以去宋家?為什麽我不能見宋家人?難道就因為宋薇嵐?”


    鬱新辭並沒有跪,而是倔強地頂撞父親。


    鬱成沒成想女兒會如此迴話,怒急的大手抬了起來,作勢就要扇鬱新辭,可是手抬在半空中半晌都落不下去。


    反倒是兩行老淚嘩啦一聲滾落下來。


    “辭兒,你就非要和阿爹作對是不是?”


    鬱成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隻是被他掩藏的比較好。


    鬱新辭氣在頭上,也沒多分辨,梗著脖子說:“是我要和阿爹做對嗎?還是阿爹心裏有鬼?”


    一句話出來,鬱成猛地驚神。


    他忙扣著她的肩問,“你說什麽?辭兒,你這兩天到底怎麽迴事?那個宋王氏她跑到秋風院裏到底和你說了什麽?”


    “她說了什麽阿爹不清楚嗎?”


    鬱新辭看著眼前的男人,淚水也嘩啦一聲滾落下來。


    鬱成見了,好似故人歸來,心狠狠地揪疼起來,再控製不住自己聲音裏的顫抖,“辭兒,你到底在說什麽?”


    “阿爹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


    “辭兒!”


    “阿爹不是想知道嗎?好,辭兒告訴阿爹,宋王氏說我阿娘不是病死的,是您和宋薇嵐害死的。她說您曾不止一次地逼迫我阿娘,她還說宋薇嵐曾多次暗中向我阿娘下毒,這才害得阿娘香消玉殞。阿爹有什麽需要解釋的嗎?”


    鬱新辭也不知自己怎麽迴事。


    突然就把堵在心口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她本以為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阿爹會解釋、會著急、甚至急於辯駁。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的是,眼前的父親非但沒解釋,反而明顯鬆了一口氣。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父親為何是這個表情的時候。


    父親已經把她摟在懷裏。


    “傻孩子,不要聽外麵的人瞎說。你阿娘是毒師,沒有人能用毒藥殺死她。我也從沒有逼迫過她什麽,她、她的死……”


    “她的死怎麽了?”


    鬱新辭其實也知道阿娘不可能被宋薇嵐毒倒。


    所以宋王氏的話她沒有全信。


    但是宋王氏把細節說的那麽清晰,她也沒辦法完全不相信。


    所以這兩日她心裏都堵堵的。


    鬱成這個時候提起,無疑是給她拋了一個引信。


    她急忙抓住。


    可是鬱成卻不再往下說了。


    摟著她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就好像害怕失去她似的。


    他在她耳邊低低地說:“終有一天阿爹會告訴你真相。好孩子,別問了。我沒有害過你阿娘,我也舍不得傷害她。聽阿爹的話,往後不要再去宋家了,好不好?”


    隻是一瞬之間。


    鬱新辭感覺到阿爹的聲音多了幾分滄桑、無力。


    她不明白這樣的滄桑和無力來自哪裏。


    可是直覺告訴她,宋家真的有大秘密!


    一個和她、和阿娘還有阿爹都有關係的大秘密。


    許是天生反骨。


    也有可能是急於想要得到答案。


    在阿爹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的時候,鬱新辭非但沒有順著鬱成的話應好,反而說:“不好。阿爹不讓我去,我偏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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