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間擺放著一張木藝床,而床上有個被高高吊起手臂墊著腳努力找支撐點的瘦弱男孩。


    男孩眼眸帶水,臉上滿是濕潤的痕跡,眉骨高隆,因為瘦的原因,下頜骨也有棱有角,隻是過分凹進去的臉頰破壞了這份美感。看上去比寧夏還不好接近。


    此刻他怒目圓睜,一雙眸子死死盯著寧夏,滿是防備。


    寧夏看他全身上下隻穿了一條白淨嶄新的內褲,尺碼有些不太合身。瘦弱的排骨胸背布滿鞭痕,皮包骨的大腿掐痕咬痕都有,有一處甚至出了血,紫紅一片,駭人無比。


    寧夏攥緊匕首上前,不顧男孩仇恨的眼光,手一揮,利落揮斷男孩手腕上方懸吊的繩子,隨之男孩跌落在床上,伏低的脊背脊柱明顯,隨著他大口唿吸上下起伏著。


    寧夏一把攥過他的手,將他已經破皮出血的手腕上的繩子割開,男孩不顧自己滿身傷痕,推開寧夏就跌跌撞撞的往角落裏跑。


    寧夏這才看清角落裏還有一道小小的身影。


    “桑桑!桑桑!”男孩將昏過去的孩子攬在懷裏,沙啞的聲音不住的唿喚著。


    寧夏沒空理他們,走到已經開始口吐鮮血的陳智方旁邊,匕首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避開要害處大大小小紮了十幾個血窟窿。


    角落裏的男孩抱緊懷裏毫無動靜的人警惕地看向這邊,一雙眸子死死地盯住地上的陳智方。


    泄掉了心底那口陰鬱的氣,寧夏才站起身來,打開大門,拐角處的男人聽到動靜小心翼翼地走上來,見開門的是寧夏,一下子就笑開了。


    “下麵情況怎麽樣?”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差不多了。


    男人上前勾著脖子往裏探,“穆姐她已經過來了,這會兒在五樓穆遠軍那兒,她讓我轉告你這邊完事了直接撤,去商議好的地方集合。


    寧夏抱臂看著他,“你認識陳智方?”


    猴子討好的笑容一凝,“我妹妹...”


    寧夏抬手打斷,毫不在意的朝裏麵撇撇腦袋,“收拾一下裏麵。”說完,將猴子手裏的上衣重新套迴身上,氣定神閑的下樓了。


    猴子訕訕地笑了一下,等人下樓了,臉上才露出落寞來,他深吸一口氣,不能取陳智方狗命,他也要把那畜生的屍體剁成肉泥。


    誰知順著痕跡進去,就看見兩個虛弱的不行的小孩依偎在一起。猴子擰眉,上前喊了兩聲,一個不省人事,一個神誌不清,抬眼迷蒙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去,不知死活。


    看著男孩身上的痕跡,猴子心下了然。


    他轉身來到陳智方麵前,這個從前高高在上的基地後勤部部長,此刻口鼻一齊冒著鮮血,胸膛快速上下浮動著,那雙眼睛裏滿是哀求。


    猴子突然就笑了起來,看了眼寧夏離去的方向,眼眶泛紅,在心底說了聲謝謝,然後蹲下身去,欣賞夠了陳智方瀕死掙紮的眼神,眼看著對方要斷氣了,眼裏的光彩一絲絲散去,猴子才拿出匕首,閉上眼睛狠狠朝對方心髒紮下去。


    “這倆孩子哪來的?”等在樓下的陳晉看著猴子背上和胸前都有孩子連忙迎上去。


    猴子喘著氣,他本來就瘦小,這倆孩子雖說隻是兩把骨頭架子,但從四樓抱下來還是累得他夠嗆。


    猴子將孩子交給陳晉,拿著手中的罐子走向寧夏,此時她脫臼的手臂已經處理好,正靠在角落裏休息。


    “姐,我...我找到我妹妹了...她被拐走以後,我...我連她屍首都找不到..”說到這裏,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泣不成聲,“謝謝你,姐,謝謝你...”


    寧夏撇向他手中的罐子,液體中間浮沉的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手掌,顏色被泡得發白,手心中間有顆心形的痣。


    寧夏從口袋裏摸出一顆包裝簡陋的蔗糖丟過去,“給你妹妹的。”


    猴子接過,眼淚鼻涕還掛在一塊噗嗤笑出聲來,“謝謝姐。”


    “寧夏,過來拿你東西。”


    穆遠情也來一樓大廳了,此時她帶來的人差不多都聚齊了,沒有傷亡,除了寧夏脫臼的手臂。


    寧夏上前,才發現他們每人手裏都拿著槍。


    寧夏眼睛一眯,看向穆遠情,“合著你說的報酬就是事幹成了在你哥這兒現薅的?”


    穆遠情嘿嘿一笑,“我哪有那本事搞軍火啊,這不,搞自助多爽。”


    寧夏接過穆遠情遞過來的一個小包袱,翻開看了看。


    穆遠情笑眯眯地上前,“多給你裝了五十顆子彈,還有一把迷你手弩,這可是軍用的,好東西。”


    寧夏算是領了這個情,微微頷首,將包袱收好。


    一行人又悄悄撤走了,就如同悄悄來時那樣。迴到陳晉家裏時,隻剩穆遠情、寧夏、猴子、還有那兩個救出來的孩子了。


    其他人趁著夜色隱藏了下去,誰也不知道今晚他們做了什麽。


    看著穆遠情大包小包的行李,寧夏有些驚訝的挑眉,“你不留下來?”她以為穆遠情大費周章的幹這些事就是為了留下來跟她哥掙權的。


    “我要人沒人,要槍沒槍,留下來等他醒悟過來弄死我?”


    “不就是偷了點軍火?”


    穆遠情揚唇一笑沒說話。


    寧夏了然,“你把劉惜花怎麽了?”


    穆遠情心情很好,也沒怎麽,就是給她哥走得最近的那幾個手下下了點藥,也給她哥下了點,哦對,劉惜花也下了“點”。這可全是中草藥炮製的,持久無副作用,貴到天上去了,穆遠情拿了近一半兒身家出來才勉強夠用。


    這個點嘛,她那老公應該趕過去了,不知道他的心頭寶這樣被糟蹋,賤男女還能不能心無芥蒂的你儂我儂。


    不僅如此,她還聯係了基地信息媒體部的人,這會兒應該也快到了,嘖嘖嘖,接下來一個月內基地都不缺熱鬧看了。


    寧夏聽完陳晉說完全過程,這女人真是一肚子壞水兒。她這樣一搞,她哥和她老公反目隻是遲早的事,陳智方死在主樓,其他幾方人馬對她哥的信任度會下降到什麽程度也說不準。


    劉惜花經曆這種事,不說穆遠情她老公稀不稀罕她,這事他要是忍下來了,還捏著鼻子繼續給穆遠軍做事,手下的人還能有幾個服他的。他獨自抗衡不了穆遠軍,隻能選人投靠,基地裏唯一能和穆遠軍打擂台的,隻有那個手握大量軍火的大佬。


    “這倆孩子怎麽辦?”陳晉開口問到,“他不願意和我說話,也不願意留在我這兒。”


    穆遠情接話,“我帶不了他們,穆遠軍說不準兒要找我麻煩,他們跟著我一拖著我跑不遠,二我也會拖累他們。”


    角落裏的倆大頭娃娃緊緊挨坐在一起,不知道陳晉上哪給他們找了一身不太合身的衣服穿上了。小的那個已經醒了,雖然頭發跟馬啃過似的短短一層貼在頭皮上,但還是不難看出是個女娃,還是個五官標誌的女娃。睜著雙圓圓的眼睛好奇的打探著四周。


    猴子摸摸腦袋,他倒是想帶,問題人家不願意跟著他,況且他也沒能力帶著兩個孩子在外麵活下去。


    一行人目光撇向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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