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衝動,或許是來自一行那幹淨的目光,戴弟竟然坐進了車裏。


    “師傅,我就躺平兩個月。”


    “想好了?”


    “嗯!”她點頭。


    “如果我是壞人呢!”


    “豁出去了,死就死,活著也是死的。”


    她的生命如死水一般,沒有激情。


    工作不是她所愛的,對象也不是她所愛的。


    每日工作都是混,混到發工資的日子,餘下的日子又是混,等發工資。


    自然工作中沒有什麽成績,每次考試班級成績墊底。領導懷疑自己能力。


    得不到領導喜歡,那學生應該喜歡自己吧,可課堂上學生也不怎麽喜歡她。


    兩頭都不討好。


    身在曹營,心在漢,身心分裂。隻想著逃離。一門心思考試。可背書考試又硬著頭皮,強壓著自己坐在冷板凳上。


    她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工作。心早已死了,哀莫大於心死。


    今天她豁出去了,第一次自己主動選擇。


    但車還沒有開出雅瑪市,戴弟動搖了。她想自己定瘋了,頭一次瘋了,是的,


    跟一個大叔到一個陌生的山上,萬一老公知道了,怎麽想。


    她知道,老公一直當她不存在,但是這要是傳出去了,不是又讓人說閑話嗎?跟一個大叔跑了。


    “師傅,我還是迴去吧!不好意思。”


    一行掉頭返迴。


    快到她學校的時候,她頭疼。


    放假,所有人都迴家了,無論單身還是已婚,隻有她每年還在學校。既不能迴娘家也不能到夫家。


    她為了省錢,也不想在外麵租房子。


    “師傅,我還是跟你去吧。”


    人生短短,總要冒險做一兩件事情。況且都30歲出頭,按部就班跟著無形規則走了幾十年,可結果如何呢?一無所有,自己還住宿舍,結婚和沒有結婚一樣,還像學生時代一樣考試。


    一行笑笑。


    因為打臉的事情就在前方。


    車開了幾個小時,天黑了。


    戴弟怕了。


    一行敏銳地覺察到了。


    便說:“現在下車還是來得及的,任何時候反悔都行。”


    她經常做後悔的事情。


    “ 師傅,我還是沒有膽量冒險。我,我想迴去,真的抱歉。”


    她一生都在左右為難,不知如何選擇。選擇什麽都後悔,都無路可走。可是她利用假期再好好準備一次考試。


    “行,前麵有一個加油站,我給車加油,然後送你迴去。”


    一行加油的當兒,戴弟又滑了手機。她老公竟然破天荒主動給她發信息。有點小激動,但是打開手機,隻差手機沒有從手中滑落。


    “ 你不用再來找我了,我們分手吧,我和初戀在一起了。你知道我們是不用辦離婚證的。”


    她眼睛愣愣的,無淚無悲 連淡淡的悲傷都無蹤跡。


    當一行上車的時候,她扯出笑容:“師傅,我跟你上山,再也不後悔了。”


    一行發現異樣,說:“你想哭就哭出來,憋著會影響身體。”


    “我,我哭不出來。”她低聲說。


    “你試試罵他。”


    她又搖搖頭。“我不會。”


    她跟老公吵架,常常是自己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隻得坐車跑迴自己的城市。


    一行無奈。他把車停下來。


    戴弟驚悚地看著他,


    “對著樹罵他,把這個樹當作那個人。”


    “我,我不會。”


    “跟我念‘三字經’,”一行運嚇氣,


    戴弟迷糊不解,她可不會背《三字經》


    隻見他憤怒地爆出一句:“操他媽。”


    戴弟被嚇得縮成一團,驚恐地望著剛才還溫潤如玉,現在暴跳如雷的一行,一時無措。


    “念!”


    戴弟害怕地望著嚴肅的一行,膽膽怯怯地冒出:“操……操……他……”


    她說不出口。


    “不是看我罵,是看你討厭的人罵。”一行有點恨鐵不成鋼,又重複一遍。


    戴弟似乎被嚇蒙了。


    隻好說出令她不堪的三個字,但聲音小的如蚊子嗡。


    “好,慢慢念就有感覺,‘三字經’一千遍,我在這等著。”


    戴弟對著樹念著念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悄無聲息。


    “師傅,我,我不會。”


    一行也不想逼她了。,隻好讓她上車,到山上慢慢教。


    她從小的家庭環境造就她感覺失靈。


    一哭就被罵,必須立刻馬上憋迴去,一生氣就被父母打,大笑又被罵是傻子。反正永遠不能有外露的情緒。隻做乖乖巧巧、聽話幹活的牲口。


    她已經不允許自己有真實感覺。現在長大了,也不允許自己進入深度感受,一旦進入就意味著痛苦,創傷再次浮現。


    大腦為了避免再次受傷,強製地抵製身體感受。


    一行隻得替她罵她對象:“ 占著茅坑不拉屎,還淨往別人身上潑糞。也隻有你才能忍受。”


    起初戴弟不知道他說的誰。半天才知道說她的丈夫。


    可這話當初是婆婆罵她的話。她隻有委屈地打碎牙齒往肚子咽。


    “我們結婚三年了,我一直沒有孩子了。”


    “你腦子真秀逗了,還替別人說話,自賤自輕,病得不輕。”


    “那我還能上山嗎?”


    “能,到時候叫老天爺救你,也隻有老天爺能救你。”


    “啊!”她可憐兮兮望著一行驚訝地發出一聲。


    一行把車停了片刻,扭頭跟她誠懇地說:“你現在方向就錯了,你再不刹不住車,越走越離譜,還能把命搭上,現在到山上躺平,就是等於刹車,重新定位方向。”


    戴弟還是沒有明白,眼神空洞又迷茫地望著。


    “成為巫婆,魔法師 不是更好嗎?當什麽算命先生?你有一雙神奇的雙手,超乎你想象。”


    戴弟一臉懵逼,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權當他在說胡話。


    “我就待一個假期就迴來。”


    “行,隨你吧!”


    車子來來迴迴折騰,但還是在第二天五點多來到了山腳下。


    戴弟沒有像蕭赫那樣罵罵咧咧,一邊抱怨還一邊爬山,也不像那個若萊,是一路向上,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戴弟爬山的時候什麽話也不說,明明累得氣都喘不過來,還是不停地爬。


    “你累了就休息一會,不然身體會垮的。我始終在你視線內。”


    戴弟點頭,停下來休息了一會。


    一行背著一袋米始終在前麵,為了不把她弄丟,他走一截睡一會,她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一行在她上風,看著她無比心疼。


    但願這一趟躺平之旅能幫助到她。


    隻是他們這些人在一起,不知道鬧出什麽劇情。


    爬了兩三個小時,一行帶著戴弟上山的時候,給大家驚喜不少。


    尚誌見一個女的,還是一個漂亮又年輕的女人,眼神一直粘住對方,從上到下,從下到上。越看越入他眼。


    雖然比不上若萊年輕動人,但也有幾分姿色。長得文文弱弱,瘦瘦條條的,膚色白白的,一看就是讀書人,不像他之前認識的女孩。


    再說那個若萊,好看是好看,隻能敬而遠之。


    戴弟從來沒有被這樣被異性直直的眼神盯過,既發窘又有幾分享受其中,佯裝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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