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長子,出賣了郎家,出賣了自己的父親和祖父,親自將他們送進了大牢,然後在他們麵前自戕謝罪!


    他想不明白啊!怎麽會這樣!


    一口血噴出來,郎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郎延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將目光落到父親的身上,笑了!


    “父親!您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郎家的結局。”


    郎正德一雙眼裏布滿了渾濁的淚水,他的腰身深深地塌著,仿佛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他想過一千種一萬種段家的下場,唯獨沒有想到這種。


    他費盡心力保護著的長孫,他曾寄予所有希望的長孫!竟然以這樣的方式終結了郎家的一切!


    究竟是他錯了?還是將郎清冕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他長了一顆單純善良的心?


    “郎清冕!你比你二叔有種!我服你!我佩服你啊!”


    郎延笑著,眼淚紛紛滾落,他也有是反心的,反對父親所做的一切,可他卻沒有付出任何行動,他沒有那個膽子,他又怕又貪,怕父親的威嚴,貪父親所說的一切。


    他才是郎家最沒有骨氣的那一個!連十幾歲的郎清冕都比不上。


    “父親,你瞧瞧!他多有骨氣!多厲害啊!是不是和嫂嫂很像?”


    郎延笑著,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人的影子!巧笑倩兮,迴眸一笑顧盼生姿。


    當年郎煥兄弟倆與她相遇,都深深淪陷了!隻是最後,她嫁給了兄長,成了他的嫂嫂。


    他將一切心意埋在心底,直到她死。


    朗清冕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是前朝太子後裔,當慕容炎找上她的時候,她極力反對他要做的事,更是以死明誌,拋下不滿周歲的郎清冕自縊身亡。


    郎正德卻動心了,與慕容炎一拍即合,他在明,郎正德在暗,從大啟的兵力部署到朝中滲透等等諸如此類,慕容炎才得以慢慢從西北擴大,一路打到京城。


    郎家走的,是一條不歸路,也是一條邁向繁華的大道。


    叛軍覆滅,原本以為郎家所做的一切都不會被世人所知曉,卻因為一個女人,將這件事揭開了一角。


    更因為郎清冕的純善,將他們送上了絕路。


    獄卒很快將郎清冕的屍體拖走了。


    “等……等等……”


    郎正德直起脊背,“你們要將我的孫兒拉去哪裏?”


    獄卒迴答,“皇上有令,準他與其母合葬,自然是拉迴你們郎家,安排後事!”


    郎延聞言,頓時撲到門上,一邊磕頭一邊大叫。


    “大人!請轉告皇上,讓我去安葬他吧!求求皇上了!”


    獄卒沒有迴答他,隻剩下他的聲音在大牢裏迴蕩。


    郎延無力地跌坐地上,心裏最後的一點希望一點一點湮滅下去。


    “想不到……你竟然還存著心思!”


    郎煥仍舊躺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盯著上方,嘴裏似嘲似諷。


    “嗬……真是諷刺!”


    郎延絲毫沒有理會他的言語,他想要去給郎清冕下葬,隻是為了最後再瞧她一眼。


    人啊!心裏一旦有了白月光,以後遇上的所有人,都變成了將就,而他郎延,不管是娶的正妻還是外室,所找的每一個女人,都與那個人有點像!有著她的影子。


    以前郎煥不知道,現在,他知道了!


    沒多久,獄卒來了,“郎延出來!皇上準了!”


    郎延大喜過望,連忙隨著獄卒一塊兒出去。


    郎家的女眷一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所犯何罪。


    與郎延一同去的,還有宣旨的太監。


    郎正德父子三人勾結叛軍,死罪,罪名太大,家中女眷不知情的雖免其死罪,仍要發配滕州,聖旨裏沒有道明郎清冕的身份,是他自己的要求。


    與此同時,寧遠侯府終於等來了禦林軍。


    等禦林軍破開書房的門,發現林崇已經畏罪自盡,桌案上放著認罪書,還有一封與林月的斷親書。


    林崇在認罪書裏將自己犯的罪行一一交代清楚,所涉及的來往人員也列了名單。


    更寫明了家人皆不知情。


    不管是不是他的包庇,林平與林青都被抓入獄了,知不知情不是林崇說了算,還要經過上頭的審查才能最終定案。


    那一封斷親書也說明了林月的身世,小小地引起了一番議論。


    原本以為寧遠侯府還有林月這個西南王妃護著,沒想到林月竟不是林家血脈,隻是收養的義女,而且在林家的地位以及曾經被郎氏母女磋磨陷害,才導致她失蹤了好幾年。


    看到這封斷親書的時候,她的心情挺複雜的!


    既為了原主感到如釋重負,也隱隱有些感懷。


    最後,經審查,林平與林青確實不知情,因此無罪釋放,但沒收侯府與公產,爵位也罷免了,林平更是被降至書院裏一個管理藏書的微末人物。


    這一切還是葉隱與高長君打過招唿後的結果,林平與林青確實沒有參與,所有的事情林崇都沒有告訴給兩個兒子,算是間接保全了他們。


    一時間,因郎家一案牽連的人有十幾人,這些人若不是郎正德交代,早就高枕無憂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落網了!


    三天之後,這件案子落了幕,牽連其中的人一律斬首示眾,隻涉及知情人,並沒有連價值,犯案較輕者則發配了滕州。


    林如的婚事並沒有受到影響,隻是不再是陳王妃,而是最低賤的妾室。


    郎氏在林崇死後便一條白綾了結了自己,被父親和夫君雙重保護之下,醒悟得太晚!尤其是林崇既保護了她,卻也將她的罪行公開了,她也沒臉再活著。


    曾經不可一世的寧遠侯府,就這麽敗落了。


    *


    臘月初,西南王攜全家起程迴西南,一同起程的還有南絨成親王一行。


    年輕的帝後在城門口相送。


    “此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朕的西南邊境,就交給你了!”


    葉隱拱手,多餘的話沒有多說一句。


    這些都是場麵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兩個人早就私下裏說過了。


    “一路保重!”


    樊海花依依不舍,鋪子的事林月也處理完了,馬上就可以開業了,林月卻要離開了。


    高嫣與四個郎難分難舍,在京城的時候,除了被兩個老頭帶出去的日子,高嫣與他們總是玩在一起,感情也日益深厚,自然不舍得他們離開。


    一起送他們的還有雲家人與樊家人,大家都不舍,離別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高嫣與雲啟還給四個郎贈了送別禮物,約好了經常寫信。


    帝後送別後,兩個車隊一前一後起程,成親王一行往西南,林月一行則繞道西北,去葉家村。


    兩支車隊分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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